正文 第十六章 都在幹嘛 文 / 拐腳馬
第十六章都在幹嘛
當我們回到小芸家，賈明這廝正在趕雞回籠，見我們拎著飯盒，暫不趕雞，擼了擼袖子，說：「帶了外賣啊，給我的嗎？」
我接過二蛋和週五豆手中的飯盒，連同我自己的一起遞給他，說：「別客氣，份量有點少。」為什麼給他吃剩飯，我也說不清，反正自打第一次見面，我就覺得這老傢伙很複雜。
賈明不分生的接過，說：「承情啦！」蹲在一邊就開吃。
我們沒再管他。進了門，二蛋和週五豆各自找了個沙發坐下，我則回房換衣，有了新衣服，穿著舊的就會感覺不自在，不是嗎？
換完以後，我對著鏡子一照，不由得大吃一驚，鏡子裡的我與早上相比，年齡大幅下滑，看上去已經回到了未成年水準，看來佛靠金裝人靠鞍（說錯了）果然不錯。
磨蹭了半天，當我煥然一新的出現在大廳時，小芸剛好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門，見我們都在，就扔給我們每個人一個袋子，說：「商場搞活動，這些是我用積分兌換的，看看合不合身。」
二蛋說：「有這好事兒，不可能吧！」
我對小芸說：「小芸，你這樣會讓我們很不自在的，這衣服我們不能要，我們是男人。」
小芸不說話，睜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看得我渾身長毛，不對，是發毛。我說：「我今早有洗過臉的。」
小芸：「……」兀自盯著我，一言不發。
在瞪眼僵持三分鐘後，我舉白旗了，說：「好吧！衣服我們收下了，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啊！」
小芸頓時展顏笑道：「我的地盤我做主。」
…………
天黑的時候，小芸做了一桌子讓人口水直流的夜宵，我們五個人坐在一起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吃著吃著，電視畫面忽然一轉，變成了黑屏，電燈也熄了，眨眼間，屋裡就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二蛋說：「是不是電廠倒閉了？」
我說：「瞎說，肯定是保險絲燒壞了。」
黑暗中，身旁一個黑影突然往外就走，我知道是小芸，我喊道：「小芸，你去哪？」
沒有回音。然後我就看到門口突然綠光一閃，小芸就不見了。
我藉著剎那間的亮光用眼角餘光左右一瞥，二蛋、週五豆以及賈明都不見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我啃著雞翅。
真討厭，又有鬼作怪了，難道是我的鎮鬼符過了保質期？可是我明明記得保質期是半個月的，就算加上我畫的時候不小心偷工減料，也應該可以湊合七八天的呀！看來不是符不靈，而是我不行。
情況不容我深思，我趕緊往兜裡摸去，希望能拿出幾張理想的符咒來救急。可是兜裡毛都沒有一根，簡直就跟蹲坑的時候突然發現沒有手紙一樣讓人焦急，我不由得大喊：「二蛋…五豆…賈明？」
回答我的是死一般的沉寂。我更加慌了，這種情況從我出道以來那可是頭一遭啊。
我摸索著來到外面，夜空黑漆漆的猶如棺材一樣。倏然，綠光一晃，我眼前大亮，接著喧鬧的聲音震得我耳鼓微微發顫，我顧目四瞧，但見幾十個鬼頂著鬼火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鬧哄哄的不知說些什麼。
我走到離我最近的一群鬼旁邊，探頭一看，週五豆這傢伙神情激動、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兩個鬼大罵：「你們什麼東西，我告訴你們，我爹媽早十年就辭職不幹了，你們還敢貿認我是你們的兒子，想都別想。」說著說著，雙眼變得濕潤起來。
其中一個鬼微笑道：「孩子，我們對不起你，我不該死掉的，你媽也不應該愛慕虛榮而在我死後又結好幾次婚，你看，她也得到報應了，今天她又結了一次婚，終於在清點十幾年以來所領的結婚證時被活活壓死了，到了地府，總算還對我這個前前前前……（省略500字）夫餘情未了，找我來了。我們只希望你能原諒我們多年來對你的虧欠。」他身旁一個女鬼附和道：「是啊，回想當初，只因我太年輕，那些男人是好是壞我沒看清。」
我聽得一頭霧水，大聲問道：「五豆，怎麼啦？」
週五豆聽而不聞，忽然痛苦的揪著頭髮蹲下，嚎啕大哭，嘴裡念叨著：「我是沒爹沒媽的野孩子，連野狗都看不起我，要和我搶飯吃……」
我一把推開面前的兩個鬼，挨著週五豆的耳根吼道：「別嚎了，這些都是鬼喬裝打扮的，都是假的。」
週五豆依舊大哭。看來，我被他屏蔽了，不然，就是把我拉黑了。
我歎口氣，沖一個長毛鬼問道：「你們幹什麼呢？」
那長毛鬼說：「上班。」
我愕然，再問：「裝鬼嚇人還上班？這說法靠譜嗎？」
那長毛鬼說：「我們不用裝的，這年頭，孤魂野鬼不好混吶，每天都要晚出早歸的乞討，這也就罷了，還得上稅啊。」
我指著週五豆說：「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你們嚇得精神失常了？」
另一個妖艷的女鬼冷不防一腳踩在長舌鬼的腳背上，森然道：「你閉嘴，別告訴他我們是來做有獎臨時工的。」
我說：「有獎臨時工？可以介紹給我嗎？」
那長毛鬼跳腳罵道：「死潑婦，明明是你告訴他的。」
妖艷女鬼愣愣道：「有嗎？」
我看週五豆暫時沒有危險，就往旁邊一群鬼走去，這群鬼面前，二蛋蹲在那，正意氣風發的哈哈大笑，接著雙手一拍大腿，說：「這把我又贏了，給錢給錢。」
幾個鬼肉痛的遞上幾張皺巴巴的小額冥幣，二蛋往懷裡一揣，一擺手，說：「再來，哥倆好啊，三羊開泰，七仙女來到五里坡，你又輸了，給錢給錢。」原來是跟鬼划拳呢。
幾個鬼苦著臉說：「能不能先記賬，我們沒錢了。」
二蛋笑著從腰間抽出個黑疙瘩，說：「我有pos機，支持刷卡的，打九折哦！」
我就納悶了，這都幹些什麼呢？冥幣能在陽間通行嗎？當即問道：「二蛋，你是不是死了？缺錢的話跟我說，要多少有多少。」
二蛋眼皮都不眨一下，似乎同樣聽不到我說話，那幾個鬼卻對我怒目相視，齊聲說道：「一邊撒尿去，別妨礙我們工作。」
我沒看出頭緒不說，還被鬼嫌棄，鬱悶死了，只好去一邊撒尿一泡。再回首，居然看見小芸拎著一個塑料袋向一個鬼招手：「不凡，我告訴你，我帶來了你最喜歡的雞屁股和豬尾巴，怎麼樣？喜歡嗎？」
那鬼嚥著口水，兩眼放光的說：「喜歡喜歡，都是給我的嗎？」說著伸手就去拿。
小芸突然把袋子往身側一扔，說：「可是，狗比你更喜歡。」
那鬼接了個空，頓時一呆，便見落在地上的袋子「嘩啦」一下裂開，油汪汪的雞屁股和豬尾巴散落一地，幾隻狗無中生有的出現在那，張口就吃。
小芸高興的拍著小手，吹了個口哨，幾隻狗頓時把嘴裡的東西囫圇吞下，猶如惡狗撲食（本來就是狗）一樣向那鬼撲去。
那鬼駭得魂驚魄戰，一縱十來米遠。幾隻狗大怒，狂叫著緊追不捨，在取得了一條破破爛爛的褲子做戰利品後，全都搖晃著尾巴回來了，紛紛依著小芸的小腿撒歡。
我實在想不通他們幾個為什麼一個比一個神經，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們感覺不到我的存在，似乎我是虛構的，或者我們根本不在一個時空，可是，那些鬼為什麼能看見我，並且能和我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