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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秦月的錯著? 文 / 永遠的海天

    紫雲山腳下不遠,有個「小鎮」。

    名字就叫「小鎮」,皆因確實就真的是個小小的小鎮,其實連鎮都算不上,充其量應該只能說是一個小村子。

    這個小小的「小鎮」內,有個小小的酒肆。

    小小的酒肆內,除了酒保外,還有個靜坐的女人。

    其實這個女人已喝了不少酒。

    她的桌上已放了好幾壺酒,有一壺不經意間被她碰倒,壺口轉開了,沒有液體流出,顯然都已空。

    這個女人喝了這麼多酒,臉色卻只泛著些許的暈紅,神智很清醒。

    只是想著什麼出了神。

    興許是想到了從荒漠回來的過程中,身後垂死的男人附在他耳邊低聲說的話吧。

    ——我本應該恨你的。

    ——也本應殺死你,以報師傅之仇。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你下不了手,也不想你死。

    ——這就是命吧。

    他的聲音彷彿再一次迴響在她的耳邊。

    那樣喃喃的虛幻的音,如同滴落的露水,滋潤了她乾涸的心田。可一切都遲了,她的心田開起了翠綠色的草,卻永遠都無法再開出一朵花。

    她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滾熱的酒水自喉頭滑落,辣到了心裡。她的眼眶,已然一陣溫熱感。

    「悲落,對不起……」女人喃喃低語,微微閉起眼,兩行清淚悄然流下。

    其實他們兩人之間,本就有種微妙的情緒,類似於曖昧的感覺。往往曖昧的產生,就預示著更多可以想像得到的空間,可這種曖昧,卻戛然而止。

    柳姻又何嘗沒有察覺那樣的情感?又何嘗不知道悲落想要告訴她的事情?

    她確實知道,而且很清楚。可是,最終她做了一個選擇,再也無法做另外一個選擇。

    也許這個選擇是錯的吧。

    刺殺小劍,為報家仇,她沒有成功——事實上她又能有幾分成功的把握?

    失敗的結局是可悲的,而為了這個可悲的結局,她犧牲太多——明知道成功的希望渺茫,她還是不能不去嘗試。

    對一個女人來說,最可悲的就是犧牲再多,出賣再多,最終都沒有成功的情況。她已一無所有,即使她擁有了一身驚艷的功夫,但她已無法挽回失去的一切。

    若妍,悲落,也許還有過去的自己。

    柳姻忽然抬起手,擦拭掉眼角的淚水,神色變得冷淡起來。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他死了?」

    身後之人淡然問道。

    柳姻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何必再問。」

    身後之人感慨道:「真可惜,我明明就已經提醒他了。」

    柳姻微一凝神,道:「刀問天,你出賣我?!」

    刀問天大搖大擺地坐到旁邊,把刀放到桌上,抬手招呼酒保拿新的酒。

    刀問天道:「我可沒這麼說,只是提醒了他一下。」

    柳姻默不出聲。

    刀問天從酒保手中接過一壺酒,對嘴開飲了口,又道:「難得有同道中人,死了確實可惜。」刀問天說著,歎了口氣,又道,「更何況,我看得出來你也並不想他死,不是嗎?」

    柳姻道:「秦月已經知道你是秦霸的人,你別再去找她們。」

    柳姻沒有直接回答刀問天的問題,而是選擇岔開話題。

    刀問天雖然明顯看出來了,卻不能不接上這話題,因為這話題對他來說很重要。

    「哦?」刀問天詫異道,「她們竟然看出來了?秦月果然不愧是公認的聰明人,而且還是個絕世美人。」刀問天忍不住感慨了下。

    「倒不是秦月。」柳姻沉默了會,忽然低聲道,「是悲落,他在那時就已經懷疑我們都是秦霸的人,然後秦月的丫鬟猜到了。」

    刀問天道:「和我說說龍門客棧那邊後來發生的事情?」

    「『天地一百零八子』來了。」

    刀問天一揚眉,訝然道:「連他們都來了。」隨即他又歎道,「浪子小劍果然可怕,『天地一百零八子』加上之前就已經在客棧內的那些高手,都奈何不了他。」

    柳姻道:「不然,那時候來了些人。」

    刀問天道:「哦?秦月的丫鬟?」

    柳姻道:「除了她,還有小高,李勇也來了。」

    刀問天微微瞇起眼:「小高和李勇都不是庸手。」

    柳姻道:「都不是,包括後面出現的浪子的人。不過他們的出現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秦月的丫鬟。」

    刀問天道:「小青。」

    柳姻道:「不錯,就是她。」

    刀問天道:「她比不得小高和李勇。」

    柳姻低聲道:「但她手上有能夠指揮天龍會的令牌。」

    刀問天詫異道:「天龍會!」

    柳姻點點頭,道:「天龍會恐怕就是秦月的一個底牌。」

    刀問天感歎道:「真想不到,秦月果然聰明。」

    柳姻冷聲道:「她聰明?我倒不覺得,相反,我覺得她很蠢。」頓了頓,又道,「至少這一步棋很差。」

    刀問天看著柳姻,連手中的酒都忘記喝了。

    柳姻又道:「就為了幫浪子小劍,她把一個底牌翻出來。而且這底牌,怕是已藏了多年,否則為何連我們都不知道?」

    刀問天微張嘴,不出聲。

    柳姻道:「你說秦月這一步棋是不是走得很差?其實她根本就不必讓天龍會過去。」

    刀問天道:「不必?」

    「不必。」柳姻道:「浪子的身手,已超乎我們的想像。」

    她說著,瞳孔不自然地收縮起來。

    似乎想起了浪子小劍給她帶來的令人窒息的瞬間,那靜止的一幕。

    刀問天雖然看見了柳姻的反應,不過並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他,自然也就無從得知她為何會有這樣明顯的情緒波動。

    刀問天也沒有多加理會,只是開口道:「你是說,即使秦月不把天龍會安排過去,浪子小劍也一定能夠自己解決一切?」

    柳姻道:「不錯。」

    刀問天道:「所以秦月這一舉是畫蛇添足?」

    柳姻道:「難道不是?」

    刀問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柳姻皺眉,冷聲道:「有什麼好笑的?」

    刀問天笑道:「我笑你看得不夠遠。」

    柳姻道:「你的意思就是說,我比不上秦月,沒有她想得那麼遠?」

    刀問天道:「你確實和秦月相比遜色了些。」

    柳姻道:「你說。」

    刀問天笑道:「如果秦月不這麼做,她又如何讓浪子欠她一個人情?不管是大是小,人情對浪子來說都是重要的。」

    柳姻沉默了一會,道:「所以現在浪子小劍必然已和她碰頭。」

    刀問天道:「對,只有浪子小劍,才能對秦霸產生威脅。」

    柳姻道:「你也不是浪子的對手。」

    刀問天笑了笑,沒有回答。

    柳姻道:「秦月是想要浪子小劍出手了。」

    刀問天道:「慕容絕天也是因為他出手,所以成了個死人。」

    柳姻道:「只可惜他們都沒有想到,秦霸現在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刀問天道:「他們想到了也不會有任何辦法。」頓了頓,他喝了口酒,又道,「因為就連你和我,都不知道秦霸的去向。」

    柳姻道:「我確實不知道秦霸現在的去向,但是,我知道秦霸七日後將會在哪裡出現。」

    刀問天詫異道:「你竟然知道?秦霸會在哪裡出現?」

    柳姻道:「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會告訴你,因為你也必須去幫忙。不過,在這之前,得先解決一個人。」

    刀問天道:「誰?」

    柳姻道:「那個酒保。」

    刀問天道:「酒保?他也就是個酒保而已,何必。」

    柳姻道:「你錯了。」

    刀問天道:「我錯了!」

    柳姻道:「他定然不是普通的酒保。」

    刀問天望向露出懼怕神色的酒保,道:「我看不出來。」

    柳姻道:「只是這樣看,如何看得出來?」

    刀問天轉回頭看著柳姻,等待她的下文。

    柳姻道:「我留意到剛才我們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很隨意地拿著酒罈酒罈在擦拭,似乎並不想知道我們兩個人聊的是什麼。」

    刀問天道:「這有何問題?」

    柳姻瞥了一眼臉如死灰的酒保,道:「問題是當我故意放低聲音的時候,他擦拭的動作很明顯變得緩慢下來。我放低了兩次聲音,他就放緩了兩次擦拭的動作。」

    刀問天歎道:「如果想要從你嘴裡知道消息,他必然也只能放更多的心思在探聽你的聲音上了。」

    酒保猛然躍起,隨手把手中的酒罈朝柳姻和刀問天甩出,身子就要破開屋頂,逃之夭夭。

    但是他還沒有完全躍起,刀問天已抽刀,人已躍到酒保的上空,一刀揮下,把人一分為二。

    柳姻皺著眉,沒有出聲,繼續喝自己的酒。

    刀問天笑了笑,道:「這下,你可以放心說了吧?」

    柳姻瞥了刀問天一眼,把杯中的酒喝下。

    洛陽,陽光潑灑,卻是刺骨的冰寒。

    然而這種冰寒,此刻又眨眼化開。

    因為在街道的中央,起了一大團的烈焰。

    大白天,為何還會有火災?莫非這屋子的主人是個瞎子?

    更何況著火的地方,還不是普通的房屋或者酒樓,而是迄今為止都一直異常神秘的閣樓——

    鎖煙閣。

    成群的人圍站在火焰前,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臉上有著各種各樣的神色。

    也有部分人自發組織地從家裡拿出水桶,把水往著火的地方潑灑。但火勢太大,整個閣樓都已在焚燒,又豈是這點水能夠解決的?

    碧欣站在鎖煙閣前的人堆裡,神情很是震驚。

    連同她旁邊的楊不問,也都是凝重的神色。

    只不過,更讓楊不問注意的,是站在前面不遠處,離火焰最近的兩個人。

    浪子小劍,還有慕容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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