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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再做打算 文 / 無極人

    當酒醒了的時候,一切都已無濟於事,吳亦然抱著枕頭失聲痛哭,她只能痛哭了,還能做什麼呢?報警?說被強。奸?她更覺得自己像是自願的,看到蔣巖打來的電話,她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罵自己是賤。人,是婊。子。她什麼都沒穿的走到窗前,她想到了死,只要從這跳下去就什麼都不用想了,就什麼人都對得起了,就這時候,蔣巖的短信到了,她不想看。馬上就要死的人了看條短信有什麼意義呢?她還是看了,快死的人了又何妨多看一條短信呢?

    當她看到短信中的那個「家」字時,一下淚奔了,蹲在地上哭了一會,趕忙的穿好衣服,洗了洗臉,化化妝,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邊給蔣巖打電話,邊往樓下跑,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回家,自己有家!

    蔣巖看到吳亦然整整齊齊的站在自己面前,只是眼睛看起來很腫,淡淡的笑著,眼裡卻淚水在打圈,沒有言語什麼跑過去抱著,緊緊地抱在懷,生怕會消失掉,這時的吳亦然再也憋不住了,「哇」一聲哭了,蔣巖一把摟住只說了一句話:「走!不哭!咱回家!」。

    回到家,蔣巖跑去廚房就忙活去了,一會端出一碗熱乎乎的餃子,不是自己包的,是超市買來的。吳亦然也不哭了,端在手裡看著蔣巖,蔣巖心一慌,一種前所未有的兩個眼神碰撞到一塊的不好意思與尷尬,他一愣說:「我給你取辣椒去,」。然後跑到廚房,是逃到了廚房,眼淚不爭氣的想往出擠,他不用想也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心裡一直擔心的那個火山還是噴發了。

    都是七尺的漢子,怎麼能夠老是逃避退讓呢?他血管暴起,腦袋像被敲了一棒子,嗡嗡的響個不停,他摔了碟子,找回了十九世紀騎士的感覺,一把抓起菜刀就往外衝,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要衝到哪裡去,柳經理住在哪裡他不知道,甚至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在做樣子給吳亦然看。

    吳亦然看到這情景嚇了一跳,衝過去緊緊地抱著他,蔣巖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騎士的感覺沒有了,然後是沉默,兩人都不言語,這個時候無聲勝有聲,過了許久,吳亦然開口了,「蔣巖,我要辭職回老家,我不想在這兒再呆了對不起」

    蔣巖還是沉默,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如何張口,心裡支持她辭職回家,但又害怕這份愛情就此而止了。

    吳亦然一下撲在他懷裡,「我明天就走,只是我捨不得你,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不嫌棄我,我會一直等你的」

    蔣巖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掉了下來打在她的耳朵上,又滑落在她的臉頰上和她的眼淚混合在了一起,這算是他們這麼久以來最密切的交融。不能再分離了,他一咬牙道:「我也辭職,我們一起離開這裡,我們永遠在一起!」

    吳亦然感動的只有眼淚,只想著要用對這個男人一輩子的愛來回報他。倆人冷靜了半天,開始高高興興的收拾東西,不管下一站是什麼,離開上海就是開心的。真的要離開了卻有點不捨,蔣巖看著窗外的燈紅酒綠,他不捨的不是這城市而是這城市的繁華。

    翻著東西,蔣巖突然發現了一個小本,裡面記得密密麻麻的好像是收據什麼的他看不懂,又不知道是扔還是留,就問吳亦然:「這你的筆記?扔不扔?」

    吳亦然一看小本,接過來沒說話,想著什麼。

    「不扔就給我裝上吧!」

    「蔣巖,這是我從柳建業電腦上抄下來的,我也不清楚這些到底是什麼,敢肯定的是這裡邊有他受賄賂、還有洗黑錢的罪證,我本想著用這些作為他的小辮子…可是…」

    蔣巖好像一下子如有神助覺得終於能伸張正義了,「罪證!那太好了!趕緊交給警察!讓姓柳的王八蛋遭受報應!」,他這時說話的口氣真真的猶如一個古劍客,無所畏懼,威風凜凜。

    「嗯!明天就交給警察去!」

    「先別急…」,蔣巖突然又萌生出一種想法來,不想把這罪證交給警察了,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可恥沒敢開口,「亦然,我覺得…」

    「覺得什麼?現在就拿過去?」

    「不是的,我覺得咱還是不交給警察了,」蔣巖鼓足勇氣道。

    「為什麼?你不想懲治他嗎?」

    「想啊!我覺得換一種方式會更好!咱們勒索他一筆!當然也不能說是勒索,是我們應得的…」

    吳亦然打斷了他的話怒視著他的眼睛,厲聲道:「住口!你怎麼能這樣呢!那是犯法!」

    蔣巖不能逃避過這種眼神,「犯法!?真正犯法卻逍遙法外的人那麼多!柳建業沒犯法嗎?他不是生活的好好的!法是什麼?再說了,你把這罪證交給警察,說不一定人家花幾個錢就又相安無事了!哼,犯法!?」,蔣巖不慌不忙的說。

    「那…那…那也不行,那咱也不能要那髒錢!」,吳亦然決絕的說。

    「錢是髒錢,但我們是乾乾淨淨的,錢可以拿來做幹幹淨的事情,我們可以建希望小學!可以捐給窮人!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難道這樣不好嗎?」,蔣巖說話時心想古代的綠林好漢也不過如此。

    吳亦然說服不了他,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說:「那你自己看著辦,要小心,不要做得太過分了,先說好,得的錢咱一分也不花,全部『用之於民』!」

    「你放心,我這就去辦!」,蔣巖懷著劫富濟貧之氣概說出了這句話。

    吳亦然又補充道:「還有你別告訴其他人!包括孟子墨!」

    「嗯,這我知道!」

    蔣巖把筆記複印了一份,裝在大信封裡,用漿糊粘了一遍,不放心又用透明膠粘了一遍,這才托王燦交給柳經理,王燦老實,是蔣巖信任的人。只不過他不知情,問他為什麼不自己拿去。蔣巖沒告訴他,只托詞說:「我明天有病不能上班,要請假!」

    王燦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你明天生病呢?我怎麼感覺你說話心不在焉的!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我現在感覺不舒服,明天可能去不了,麻煩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王燦感覺不對勁,蔣巖平時和自己說話都是伶牙俐齒的,連思考都不用,今天怎麼這樣。不過他素來沒有追根溯底的習慣,也就不問了,接過來信封。

    蔣巖走後他細細端詳著信封,拿手裡沉甸甸的,還粘的那麼嚴實,這使他猛地想起這情形和電影裡面送定時炸彈的情形很像,而且這信封包裹的也和定時炸彈很像。他又記起那天柳經理為報告的事罵過蔣巖,他會不會因此懷恨在心現在想報復呢?不可能吧,蔣巖應該沒有這麼心狠直接想炸死柳經理。但他還是害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鬼使神差的、小心翼翼的拆開了信封,擦了擦滿頭的汗,發現不過是一本筆記,懸著的心放到了肚子裡,筆記寫的密密麻麻的他也懶得看,又換了另一個信封裝上了。

    柳經理還是老樣子,提後一小時上班,他來辦公室發現吳亦然沒來,感到很意外,想想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他走進蔣巖的辦公室發現蔣巖也不在,心裡有數了。想著過不多久吳亦然就會來上班,而且過不久自己就會收著一份辭職書。他為自己這一石二鳥的舉措暗暗叫好。又把事情盡可能的往壞處想了想,自己會不會收到兩份辭職書呢?哎,算了吧!走就走了吧,大不了以後從新聘個秘書!他覺得自己沒什麼損失,心裡竟開始盤算起要再尋一位什麼樣的秘書。

    王燦敲門進來了,柳經理看一眼他想都不想,「蔣巖讓你送辭職書來了吧!」

    王燦一愣,「是蔣巖讓給你的,好像是密密麻麻的筆記…他沒說是什麼…」

    柳經理支出去王燦,很意外,看送來這麼一大本,琢磨著應該還有悔過書吧!他拆開封袋,一看是一筆記本,翻了幾頁,一下子臉色煞白,他猛地一把掀翻桌子,罵道:「媽的!混賬!想不到**的還有這一手!」,弄出很大的動靜,王燦還沒走,躲在門外全聽到了,心想這下蔣巖完了,後悔自己沒看看筆記的內容。

    柳經理來回的走動,氣慢慢的消了,他畢竟是老江湖了,冷靜下來一分析,覺得蔣巖要想整他早就把這東西送公安局去了,還會送來讓自己看嗎?看來這窮鬼不過是想敲詐點錢罷了,他害怕把事情鬧大了,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想著破財消災也沒什麼不可,就給蔣巖打去了電話。

    他和氣道:「蔣老弟,大家都是朋友嘛!有什麼事情好商量嘛!你感緊回公司,我正想著讓你干主管呢!別為了女人傷了和氣啊」

    蔣巖厲聲道:「少他媽的廢話!老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你要是惹急了,馬上就寄到公安局去!」

    「別啊!千萬別啊!有事好商量嘛,好好商量嘛!」

    「一口價!一百萬!要成交就兩個字!不行就別廢話了!」,蔣巖說出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一百萬,感覺未免有點獅子大開口了。

    「什麼?就一…」,柳建業感到很驚訝。

    「怎麼?嫌多啊!那就五十萬!再他媽廢話老子就翻臉了!」

    「好好!馬上就轉過來!你把本子也給我寄過來,這事咱就這麼的過去了!」,這事情擺平的比他想像的要簡單的多,柳建業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心想小孩子畢竟是太嫩了點。

    柳建業如數的轉來了錢,蔣巖也把本子給寄去了。這是蔣巖生平第一次做出這麼成功的事,他分不清是大獲全勝的喜悅感,還是出賣靈魂的罪惡感。

    憑空的一下子多出五十萬,而這錢也算是不義之財,蔣巖不知道如何是好,後悔貿貿然的做出這種事,不過他謹記吳亦然的話,一分沒敢動。吳亦然拿著這沉甸甸的卡,她覺得這錢更像是出賣自己換來的,有一種可恥感,她含著眼淚,輕聲的問:「蔣巖,我是不是很賤?」

    蔣巖默不作聲,片刻說:「是我很賤,我不該貪圖這些錢,我這就退回去!」

    吳亦然攔住他說:「算了吧,做都做了,我們不花一分就是了,」。他們商量後,決定先把錢存著,再做打算。

    蔣巖給孟子墨打電話說了要辭職離開的事,孟子墨沒有問他原因,大概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也不加勸阻,只是說一塊再吃個飯,飯是沒心情吃的,但老朋友總該再見一面道個別。

    倆人買了車票,就去了呼倫貝爾大草原,那裡是蔣巖目前最嚮往的,他有種夢想就要實現的快感。

    離開上海蔣巖仍然覺得這座城市真的很美,只不過這美不屬於自己,自己也不屬於這座城市,這座城市在利用玩弄自己。不想了,反正從此以後自己的生活將與這城市沒一點關係。她緊緊的摟著吳亦然,看著窗外荒蕪的景色,分不清是不是荒蕪的環境影響了他的心情,第一次摟著異性坐車,總算是能給自己一點安慰。

    這時已經是冬天了,蔣巖沒有看到預想的那樣一望無際的綠浪,而是無邊無際的白,和零下幾十度的冷。蔣巖生命中的第一個夢想實現的很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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