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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信也不信 文 / 七畫

    柳卿雲勒了馬,抬頭望去。三個滾金的大字——堂夙閣。

    筆韻間蒼勁有力,鋒芒中卻隱著一份灑脫,柳卿雲只一眼便看出這是出自蘇文謙的手筆,不由得一笑轉頭朝蘇文謙望去,卻見他神情憂傷,兩眼望著匾額出神。

    柳卿雲一怔,神情也跟著黯然下來。她知道,蘇文謙必是想起了爺爺。舊時,柳卿雲記得,柳鶴童下了朝最愛來堂夙閣與蘇文謙逗留一會兒,論朝事也罷,閒聊喝茶也罷,這裡竟是柳鶴童從北疆回來之後留戀最多的地方。

    「太傅大人……」柳卿雲輕聲喚道。

    蘇文謙身軀明顯一震,抬起手別過臉去,隨即便轉過頭來訕訕一笑:「想老夫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走,賢侄,隨我進去。」

    兩人下了馬,隨小廝牽去。並肩入了大堂,此時裡面的學子竟有不少,約莫一半是蘇文謙的學生,見了兩人來,都停下手中動作,齊齊拜禮。

    不少人目光在柳卿雲的身上打量,目光中褒貶參半。柳卿雲也不以為然,她曾經的事跡本就不風光,這些木魚腦袋的讀書人又皆是墨守陳規,一點不懂變通。

    一個面容白淨的書生人走上前喊了聲老師,便轉頭望著柳卿雲一揖,「這位可是柳卿雲,柳將軍?」

    誰不知柳卿雲是當朝護國將軍,何況她身上現在穿的就是紅袍銀甲的官服,這書生卻指名道姓,不願報她官職。柳卿雲心中冷哼一聲,這書生人看起來衣冠楚楚,恭謙有禮的模樣,只怕對她有幾分瞧不起。見這人面容,似有二十出頭,比柳卿雲還稍年長些歲數。

    王朝雖比不上契丹對學風上的開放,但有能者位高居也算是文人屆的態度。何況王朝以文盛行,文官一直瞧不起那些只會舞刀弄槍的武夫,古人有雲,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柳卿雲便是王朝第一武將,只怕在這些文人墨客眼裡,也頂多算個豪傑。

    柳卿雲知蘇文謙帶她來此並無它意,只也沒想到有這種情景。當下也不願拂了蘇文謙的面子,便也學著他的模樣一揖:「正是在下,不知閣下是?」

    書生人尚未開口,一旁的蘇文謙就道:「這是老夫的學生,典子涯。」

    典子涯楊唇一笑,透著無比的自信,「在下典子涯,是老師的得意門生之一。」

    柳卿雲嘴角一抽,險些笑了出來。這讀書人果真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料子,不都說讀書人以謙為上,這位當著人的面就誇自己,還誇的毫不羞愧。莫不是有些狂妄自大過了頭?

    「在下曾聽老師說起過柳將軍的棋藝造詣,今日既有緣,學生便想討教一番,不知柳將軍意下如何?」

    「哦?」柳卿雲微微皺眉,轉頭望向蘇文謙,「太傅大人,小侄的棋藝您是清楚的,只怕……」

    說起來,蘇文謙算的上是半個棋癡。不論整個大王朝,只說這堂夙閣內,無一人是他對手。昨日在將軍府上與柳卿雲對弈了一局,只有蘇文謙自己知道,那一局算是險勝,若不是蘇凡煙從中打岔,勝負還難以定論。

    蘇文謙卻是來了興致,笑呵呵道:「無妨,就當賢侄替老夫好好教教這幫愚徒。」

    下棋,柳卿雲自是不介意。可這典子涯的眼神看著便叫人不舒服,他不似來討教,倒像是來踢館子的。但蘇文謙發了話,柳卿雲只得從了,「在下棋藝尚淺,一會兒還望子涯兄手下留情。」

    「請。」典子涯讓了路。

    兩人坐定,擲了銅錢定先手,柳卿雲為白,典子涯為黑。圍棋均已黑子先手,典子涯手執一顆黑子,笑道:「在下便當仍不讓了。」

    這一子竟是直接落在了天元。柳卿雲微微一驚,天元是整個棋盤的中間點,其餘八點為星衛。按常理,一般起手都是隨意在八個星衛上,敢起手天元者,不是藝高人膽大,便是不可一世。

    柳卿雲面色不改,嘴角微翹,執了白子緊貼著黑子落下。柳卿雲微微抬眼,便見典子涯眼中的驚詫一閃而過。

    觀棋的人越來越多,但整個大堂內只聽見你來我往的落子聲,所謂觀棋不語真君子。眾人都屏住了呼吸,只盯著棋盤,目不轉睛。就連蘇文謙也一臉凝重的望著棋盤,這形勢可見一斑。

    若要說兩人的棋藝有多高超,卻不見得。只是白子每次都在緊要關頭逢凶化吉,讓觀棋的人心中為其捏一把冷汗。起初兩人下棋的速度都很快,漸漸的都放緩了落子的速度,典子涯眉頭緊皺。

    典子涯的棋藝,蘇文謙曉得。在眾多門生中屬最好,與柳卿雲算起來當是不相上下,只此刻典子涯顯然被目前的狀況逼的急了,不似之前的穩步前行,逮住白棋的縫隙就窮追猛打,竟是吃掉了白棋的半壁江山。見狀,蘇文謙卻眉頭一皺,這步棋看著雖極好,那黑子卻像是一隻野豬,掉進了白虎的陷阱。

    果不其然,黑棋雖勢頭猛,卻中了白棋的調虎離山,柳卿雲微笑落子,竟是讓整盤棋的趨勢倒轉了過來,白棋置之死地而後生。

    「好棋!」不知誰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眾人紛紛附和拍手叫好。

    柳卿雲一抱拳:「承讓。」

    典子涯對著棋盤,仍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過了半響方才回神,雖是一臉的不甘,卻不失了禮數,抱拳:「受教。」說罷,也不顧其他,逕直拂袖而去。

    堂夙閣一時之間熱鬧了起來,學生們紛紛要向柳卿雲求教,多虧蘇文謙都擋了出去。兩人在眾人的注目下上了二樓雅閣,柳卿雲這才喘了口氣,搖頭苦笑:「這些學生當真是不要命的架勢。」

    蘇文謙卻沉默不語,只坐定出神。方纔的情形他看的最細緻,不論是逢凶化吉,還是置死後生,柳卿雲從頭到尾都是一臉平靜,毫無半分波瀾。想起那日下棋閒聊時,蕭尹曾說過,柳卿雲有個外號,叫天元子。因她下棋時凡是先手,必下在天元。

    蘇文謙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天元子……這名號似是在哪兒聽過。柳卿雲見他神情奇怪,剛要開口詢問。蘇文謙便似中了邪一般,忽的抬起頭兩眼放光望著柳卿雲,「原來就是你!」

    長公主單柔清素有王朝第一國手的稱號,棋藝造詣超凡。蘇文謙慕名請單柔清與他下過棋,三局三輸。蘇文謙便問長公主師承何處,那是單柔清只道了一個名,天元子。長公主的師父竟是柳卿雲!

    柳卿雲不解:「太傅大人在說什麼?」

    蘇文謙被嚇的不輕,深吸了口氣,圍棋之技博大精深,所謂一步錯步步錯。有時下的不僅僅是一盤棋,而是人的一生。蘇文謙為官二十載,深知這下棋與為官的道理是相通的。柳卿雲的棋藝造詣他已不敢想像,這人的沉府心境是該到了何種地步?光想便叫他心驚膽戰,怕是在為官幾十載也難以攀的上。

    兩人四目相對,蘇文謙此時只覺的柳卿雲那片看似清澈的眸子裡隱藏著如洪荒般的深淵,不敢再看,便轉了臉道:「陪老夫下盤棋。」

    柳卿雲依言拿了棋盤過來,蘇文謙把黑子放到她手邊,道:「你執黑子。」

    柳卿雲先是一愣,接著面露笑意,也不謙讓,執了子,落在天元。

    半盞茶的時間,蘇文謙望著棋盤手中的子再也落不下,他棄了子,望著柳卿雲道:「你……還藏著什麼是老夫不知的?」

    柳卿雲歎息,微微搖頭,看了那棋盤一眼。整個棋盤,七十八顆黑子,無一白子。

    天縱英才。蘇文謙此刻心中唯有這四個字。

    「想必太傅大人已經知道了吧?」柳卿雲莫名的道。

    蘇文謙一愣,不明所以。柳卿雲也不急,容他慢慢想。蘇文謙失蹤的那段時間柳卿雲不是沒派人暗地尋過,但饒是把整個長安翻了過來,也沒找到。她猜想蘇文謙失蹤的那段時間定是知道了什麼,關於管孰非,關於……霍紅顏。今日正巧借了典子涯來試探,現下看蘇文謙的神情,那份猜疑變定了八、九分。

    手邊的茶水已是微涼,柳卿雲揭了蓋輕撫著面上的茶葉,就聽蘇文謙終於開了口道:「今日來此,老夫正有此意,既然賢侄開口了,那老夫也不隱瞞。老夫知道賢侄的身份,亦知道了霍紅顏的身份。」

    「太傅大人作何打算?」

    蘇文謙見她並不詫異,心中暗驚,便道:「老夫那日進宮,探了皇上口風,皇上顯然對其信任有加,現下說出實話,皇上也未必能信。」

    柳卿雲微微一笑:「那太傅大人可是信我?」

    以蘇文謙的閱人見識,其沉府,其胸懷,其意境自不是柳卿雲可比。即便柳卿雲聰慧過人,但這年紀與見識擺著,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蘇文謙不是老謀深算之輩,卻也為官多年,柳卿雲這話他聽的出來。

    「信,也不信。」蘇文謙道。

    柳卿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難怪近幾日顧長衣去宰相府走的頻繁了些,蘇文謙既知道了霍紅顏的身份,而自己又與霍紅顏親近,縱然柳家世代忠臣,也不禁有了猜疑。

    「兩日前,小侄便讓九世子去了通衢兩州,現下情況也不知如何。」柳卿雲說著,皺了眉頭,「若太傅大人信我,此事便交給小侄。萬不可在此時告知皇上。」

    蘇文謙一怔,「你是說,單親王沒死?」

    柳卿雲點頭,眸子中的厲色一閃而過,「必然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作者有話要說:想想我還是更了。盡量堅持日更。免得你們覺著進展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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