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34第一百三十三章 爭鋒相對 文 / 七畫
祿笙膽戰心驚的在門外徘徊,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個巴掌,柳卿雲先前神色陰晴不定時就該猜的出,怎的還多嘴了那一句。小蓮見狀嚇的一愣,忙著扯了他就要問清。哪知尚未開口,內裡就傳出一陣摔砸聲。祿笙驚慌失措,忙跑上階推門而入。
沒等看清狀況,就聽柳卿雲怒吼:「誰讓你們進來的!統統滾出去!」
自打祿笙入府以來,第一次瞧見柳卿雲對蘇凡煙發這麼大的怒氣,祿笙驚的心膽俱破,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叩頭道:「爺息怒,都是小的們的錯,主子這是替爺著想,是小的們多嘴,爺要撒氣便對小的們撒。千萬別氣傷了身子。」
柳卿雲正在氣頭上,見祿笙竟跪下求饒,只更加窩火,一腳便把祿笙踹翻在地,俯身大怒道:「你哪知狗眼見我在撒氣!?」
祿笙呆愣在當場,柳卿雲立起身,臉色陰沉,咬著牙道:「給我滾出去!」
祿笙再不敢遲疑,趕忙翻身而起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顧不得肩頭的疼痛,拽了個小廝過來就道:「去,趕緊去把先生請過來!」
蘇凡煙神色清冷,眸子裡卻滿是隱忍,緊咬著嘴唇望著柳卿雲。柳卿雲轉過身就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狠狠一痛。兩人沉默半響,燭光搖擺,映著蘇凡煙的臉色半是蒼白半是陰暗,柳卿雲此時抬眼瞧見她唇邊的血跡,愣了一瞬,搶步上前攬過她的脖頸,一手抵住她的下巴,沉聲道:「鬆口!」
蘇凡煙死咬住不鬆口,卻抵不過柳卿雲的力道。撬開緊閉的牙關,只見那唇瓣一片殷紅,柳卿雲暗自倒吸一口涼氣,抬眼又瞧見那清水眸子裡霧氣翻湧,責備的話竟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柳卿雲一甩袖袍,推開門喚道:「來人!」祿笙小蓮趕緊上前垂頭聽候,「去醫捨許大夫那拿些止血療傷的藥膏來,再打盆溫水來!」
兩人雖想發問,但見柳卿雲臉色難看,只得依了吩咐而去。不多會兒,便拿了東西過來,柳卿雲立在門口處接過,逕自轉身關門。
蘇凡煙為垂著頭,立在桌邊,柳卿雲放下銅盆擰乾了毛巾,拉著她坐下。起先硬是不肯,柳卿雲皺眉道:「我還從未伺候過誰,煙兒是頭一個。」
蘇凡煙轉過臉眼裡猶自存著怒意,卻不在拗,順著坐了下來。待柳卿雲細細替她擦了唇上的血跡,才啞聲道:「如此說來,倒是煙兒日日伺候小爺。」
柳卿雲拿藥瓶的手一頓,忍了片刻,食指醮了些透明的藥膏,默不作聲的仔細塗抹在那片紅腫的唇瓣上。指尖輕柔一觸,蘇凡煙心便軟了,神色也不似方才般稚氣。柳卿雲端著她的臉,看了好半響,忽的笑了:「幸好沒破了面相,不然如何見人去?」
那一絲怒氣尚未下去,聽得柳卿雲這番半說笑,蘇凡煙清冷道:「可不是,明日這番模樣倒是見不得人了。」
柳卿雲知她口中說的是誰,登時大怒,可瞥了一眼那唇瓣瞬間就氣焰消散了大半。於情於理此事都是她的過失,蘇凡煙剛進了門就碰上這種事情,任誰都要惱。這幾日著實憋的委屈了,卻也怪不得她。忍了半響,柳卿雲仍舊一聲不吭,竟是兀自在一旁生悶氣。
蘇凡煙側了頭偷眼瞧她,就見那人眉頭緊皺,撇著嘴角,一副被搶了吃食的孩童模樣,頓時那絲怨氣也散了個乾淨。尚且不說皇上下旨究竟何意,那日只聽聞霍紅顏要竟是要到府裡來住,還頂了個異疾的名頭,饒是性子素來溫和的蘇凡煙也忍不住氣極。()這豈不是要讓人欺到頭上來了?日後這護國府還有安寧的日子過嗎?這幾日蘇凡煙思來想去,便是怨也只能怨自己,當初明知柳卿雲心中不止一人,卻硬是要許了那一生一世的諾言,是好是歹都得自己受著。可如今見了柳卿雲,那委屈便怎麼也忍不住。
心頭潮汐漲退,幾番起伏,那陳雜滋味怎麼也說不明,道不清。柳卿雲聽聞一聲歎息,心中一秉,躊躇了半響,正待不知如何開口時,就聽蘇凡煙道:「小爺的心,煙兒拴不住,綁不了,既已嫁入柳家我就未曾想過今後如何,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小爺為了家國天下也好,志在鴻鵠也罷,我卻只這一顆心,旁的也再給不了其他。」
「胡說!」柳卿雲驟然起身,眉眼間怒氣勃勃,咬著牙梗了半響,才道:「你明知我能接受你,與你成婚已是不易!我柳卿雲說話便那麼做不得數麼!我便是不為這一朝君臣,脫了這身戎馬拿什麼護你,誰人還記得柳卿雲是何人,到時只怕螻蟻不如,苟且偷生!」
蘇凡煙心中一寒,面色頓時蒼白如紙。柳卿雲話出口便覺不妥,此刻卻收不回來,陰著臉背過身去。
良久,才聽蘇凡煙顫聲道:「小爺不肯偷生,便願讓我苟且而活嗎?」
「蘇凡煙!」柳卿雲氣的面色漲紅,轉身定定的望著蘇凡煙眸子裡寒光似霜。兩人對峙,竟是誰也不肯讓步。柳卿雲只覺心中氣血翻湧而上,眼前一黑,那感覺似與入魔時相同。蘇凡煙見她面色忽變,步伐搖晃,心中一驚,當下也顧不得其他,趕忙上前扶住她。
柳卿雲捂著胸口,難受的如撕咬一般,竟也不顧一把推開了蘇凡煙。雖手裡留了力道,卻也推的蘇凡煙一個趔趄。她深吸一口氣,也不看蘇凡煙,只道:「明日我便叫你看個清楚,我究竟如何待你!」
說罷,留下蘇凡煙一人,逕自推門而去。蕭尹在門外早已候了多時,此刻聽得聲響,抬眼望去就見柳卿雲面色鐵青,唇色竟有些發白。心中一驚,也不敢阻,只跟了上去,還不忘囑咐祿笙:「小爺那有我,你且照顧好主子。」
祿笙擔憂的望了一眼,以出了後院的那道身影,一跺腳,轉身與小蓮進了內裡。
柳卿雲有功夫在身,蕭尹比不得,待他好不容易追到馬廄時,就見柳卿雲揚鞭策馬眼睜睜從面前掠過。尚未來得及反應,又是一騎從耳邊呼嘯而過,蕭尹定定望著那身影,喊道:「琳琅姑娘!」
遠遠就聽見那一聲清麗的聲音傳來:「先生且先喚了衛教頭來,沿途我會留下記號。」
蕭尹恨恨歎了口氣:「這個小爺!」轉身就朝值房去。
柳卿雲一路疾馳,幸好此刻臨近半夜,道路上清冷無人,柳卿雲又刻意挑了小路,衛琳琅在後面追著竟一時趕不上。路過一個小巷拐角,柳卿雲的身影一閃而過,待衛琳琅追出便急急勒住了韁繩,四下望去竟是不見人影。
只猶豫了片刻,衛琳琅索性丟了韁繩,提氣而起,腳尖點著馬鞍縱身上房頂。不一會兒便尋到停駐在寶府樓前的柳卿雲,馬兒不安的原地打轉,只見她眼中厲色一閃,就要揚起馬鞭。衛琳琅趁此縱身而下,正跨騎在柳卿雲的馬背上。
柳卿雲不等她落穩,手腕翻轉鞭子就反抽而來。衛琳琅躺身躲過,一手擒住柳卿雲胳膊,不急不緩道:「我打不過你,你若是想胡鬧,只吭一聲,我自放你去。」
柳卿雲握著馬鞭的指節發白,狠狠甩開,壓著怒火道:「下去!」
衛琳琅果真不再阻擾,依言飄然下馬,抬頭望著柳卿雲。柳卿雲卻也不理會,兀自揚鞭而去。衛琳琅轉過目光,寶府樓三個滾金大字映入眼簾。習武之人本就耳聰目明,夜裡更是清楚,她是聽了後院的聲響,心知有異,這才出了門來。沒成想就見柳卿雲一臉陰沉的去了馬廄,當下也來不及多想,隨手牽了匹馬便追了出來。回想前幾日凌芝口中說的流言,那兩人不該是夜夜笙歌如膠似膝時嗎?怎的說翻臉就翻臉了?
衛琳琅尚在出神間,就聽遠處傳來馬蹄聲,卻是柳卿雲方才離去的方向。不多時,那一人一騎就行至眼前,柳卿雲面色依舊鐵青,只望著她的眼神有些躊躇,衛琳琅也不言語,定定望著她。
「你……」柳卿雲別過臉朝著寶府樓的方向,又覺不對,轉回臉來道:「你若無事便陪我喝酒去。」
衛琳琅默不作聲,逕自翻身上馬。待柳卿雲調轉馬頭,往前行去,才側頭道:「你與我這般光明正大的親暱,就不怕傳到某些人耳朵裡不高興?」
柳卿雲冷笑,低頭朝懷中的人瞧了一眼:「他們愛傳便傳去,嘴長在別人臉上,我可管不著那許多。」
衛琳琅卻是忘了這人本就是個蠻橫驕縱的性子,這兩年歷練的多,收斂了些,此刻竟也是忍耐不住了。當下也不再多言,任由她帶著自己策馬不知去向何處,只那懷間的溫度,不禁讓她胸口浮上一絲喜意。
蕭尹領著衛東等十幾個府裡侍衛沿著衛琳琅沿途留下的記號一路追了上來,卻只在小巷拐角處尋到了那匹獨自被丟下的馬兒。
蕭尹四下茫茫,哪兒還有人影,不禁氣結,一甩馬鞭怒道:「簡直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