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蓄意而謀 文 / 七畫
「皇兄方纔所說是何意?」皇帝微微瞇起眼。
單葉庭不吭不卑起身回道:「回皇上,微臣的意思很明確,若是三月之內柳將軍未能平定北疆又該如何?當真把皇姐嫁於那段崑崙?」他返身看著柳卿雲道:「臣聽聞將軍身手了得,且不日前收服了荊州,可卻改變不了從未上過戰場的事實,敢問將軍,真有把握三月之內平了那北疆突厥?以何為擔保?」
一連串的發問,柳卿雲思緒頓時慌亂,蘇文謙不停的給她使眼色,這才使她稍稍平復下來,與單葉庭對峙而立。
柳卿雲暗自提起一口氣,緩了心神道:「為了保全護國府的名聲,王朝的尊嚴,本將自當拼盡全力,試問這朝堂上,除了經驗豐富的老將誰可與我一比。而此去北疆,必然是急行軍,除了身手了得,年輕力勝的我又有誰能但此重任?」話鋒一轉,柳卿雲微微一笑:「倒是世子,自單親王失蹤也便沒了蹤影,這些時日不知去了何處?」
「本世子?」單葉庭哈哈一笑,提起手中的包裹,眼中精芒一閃,「自然是去大義滅親。」
這是眾人在注意到他手中提著一物,單葉庭跪拜皇帝,托起手中事物,大聲道:「微臣家中出此變故,是為不幸,微臣願以此物將功抵過,望皇上寬恕!」
皇帝心中起疑:「呈上來。」
福德安慢慢解開手中包裹,眾人幾百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只聽福德安失聲尖叫,魂飛魄散的跌倒在一旁。而包中之物,沿著階梯滾落到殿下,叫眾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霎時間,整個太和殿靜如死灰,皇帝更是看的瞪大了雙眼。
那物卻是——單親王首級。
單葉庭只看了一眼便別過了臉,俯首拜道:「請皇上恕罪!」
柳卿雲咬牙切齒雙拳緊握,怒道:「那小賊竟然滿臉悲憤,我看他心底不知樂了多少回!什麼大義滅親,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我看那單葉庭比其父更加殘暴!竟能手刃親父!」
蘇文謙在一側默不作聲的走著,他何嘗不知單葉庭這是演了一齣好戲,怕是今日朝堂上的眾臣都知。可太醫也驗過了,那卻是單親王首級無誤。縱然他弒父,可卻名正言順,反而讓他成就個忠心為國的美譽。
待走到乾坤宮門前時,蘇文謙才沉聲說了句:「此人,留不得。」
皇帝閉眼,半依在榻上,揉著眉心,見二人來了揮了揮手:「二位愛卿就不必多禮了。」
「謝皇上。」
皇帝看著兩人半響,沉默一陣,這才開口道:「此事二位可有何要說的?」
「這世子來的頗為蹊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蘇文謙道,「可叫人細細查查,這些時日他究竟去了何處,接觸過何人。」
「朕有此意,現下該如何安置他?名義上他是朕的皇兄,雖單親王謀反在先,他既能為了回朝堂做出弒父之舉,必然是有所求的。」
蘇文謙思附一陣,道:「單葉庭既是世子,又與皇上血脈相親,便讓他襲了父位,依舊封他為親王。」
皇帝眼神一亮,挺身道:「好,就按太傅的意思辦!」
柳卿雲上前一步道:「北疆之事,臣明日朝堂之上依然鼎力自薦,屆時還望皇上……」
「朕明白,今日就到此,二位先退下罷。朕,有些乏了。」
兩人從乾坤宮出來,蘇文謙歎了口氣道:「那邊已發來消息,最近突厥略顯猖狂之勢,只怕沒那麼容易,賢侄可得細細思量一番,究竟是打,還是和。」
柳卿雲點了點頭:「現下的處境,自然是以和為先,若是不成再打不遲,何況這幾日阿□□公主那方該是有消息了。」
「賢侄啊。」蘇文謙忽的止步,站在太和殿門前放眼而望,「老夫老了,朝廷之事興許還能在撐一撐,之後的就都交由你了。莫要令我與你爺爺失望啊,這大王朝,不能毀於你我之手。」
柳卿雲怔了怔,抱拳道:「卿雲,明白。」
不出兩日,皇帝的詔書就下了。即日起單葉庭繼任單親王之位,一切待遇如單親王生前,賜長安城北府邸一座,良田萬畝。
柳卿雲從朝堂回來,還未踏入書房,祿笙便急忙跑了過來,神情有些慌張:「爺,單……單親王來訪。」
「他來作甚?」柳卿雲眉峰一挑,眼珠一轉,道:「你去把蕭大哥叫來。」
「是。」
單葉庭指揮著小斯,往府裡搬東西,柳卿雲與蕭尹對視一眼迎了上去,問道:「王爺這是何故?」
單葉庭轉頭笑盈盈道:「哦,柳將軍,本王回來的匆忙,也不曾備什麼厚禮,這些東西僅是送予妹妹的一番心意。將軍照顧舍妹多日,應當重謝,本王改日定要備一份大禮送來。」
「這些東西都是給霍……娘娘送的?」柳卿雲硬生生改了口,雖霍紅顏囑咐了府內人不許在稱其為娘娘,但當著單親王的面,規矩還是不能壞。
「正是,本王此次來就是來探望舍妹的,還請將軍帶路。」單葉庭抱拳道,滿臉溫和的模樣。
柳卿雲看的怒火中燒,叛變以來就不知所蹤,現下倒才想來關心這個義妹,還真是一副家庭和睦相親相愛的模樣。卻偏偏發作不得,只硬著頭皮,笑道:「王爺有心了,若是本將有照顧不周還望王爺原諒則個。王爺這邊請。」
三人往別苑去,柳卿雲先遣了祿笙去通報。待到別苑口時,就見那一抹紅色立在那。幾人一番寒暄過後,柳卿雲便告辭:「你二人兄妹許久未見,想必有些話要說,本將便不叨嘮了。王爺,我在正廳候著。」
「有勞柳將軍了。」單葉庭依舊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兩人出了別苑,蕭尹回頭道:「爺,可要派人盯著?」
柳卿雲皺著眉頭,沉默了半響,終究還是點了點頭。紅娘,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去信。
「我已聽聞了,單親王如今可謂風光瀟灑。」兩人朝苑內渡步而去,霍紅顏淡淡道,目視前方。
單葉庭呵呵一笑:「妹妹見笑了,為兄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說罷,笑意不減的望著霍紅顏。
「呵呵,不得已?」霍紅顏停下步子,轉頭望著單葉庭,嘴邊的笑容越發寒冷,「你與父王從來都是不得已,之前因為不得已而逼我入宮,不得已逼我造反,不得已拋下我獨自亡命天涯。如今……」她雙眼微瞇,寒光閃爍,「你不得已弒父繼任。」
單葉庭的表情看不出變化,笑容不減:「妹妹還是這般的伶牙俐齒,為兄帶父王給妹妹賠個不是。他老人家已是黃泉路人,妹妹看在多年養育的份上便原諒了他罷。況且……」單葉庭神情一變,眼中精芒一閃,「若不是妹妹的身份,父王當年為何收留?這些年,難道妹妹這點都想不明白麼?本王看來今日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話已至此,霍紅顏轉爾一笑:「紅顏自然是懂得,否則今日也不會見兄長一面。」
「這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與我單家既有此緣分,便是逃,也逃不開這命運。」單葉庭笑容逐漸溫和,話鋒卻似針針寒芒,刺在霍紅顏心頭。
「命運?」霍紅顏笑道:「我記得曾經有個人說過,我信命,但不信運。」單葉庭一陣疑惑,剛要發問,便聽霍紅顏轉了話頭:「既然兄長如此煞費苦心的登門拜訪,妹妹便洗耳恭聽。」
一盞茶的時間,單葉庭便來了正廳。一進門,便謝道:「這些時日多虧了柳將軍照顧舍妹,本王也知柳將軍難處,此份恩情,本王卻不敢忘。」
「王爺嚴重了。」柳卿雲道,「娘娘與我有些交情,何況一個弱女子自打那之後便無依無靠,蒙皇上垂憐,本將只是進些綿薄之力罷了。」
「本王與舍妹商量過了,這幾日便奏請皇上,讓舍妹遷回親王府。」單葉庭面似感激,話卻如當頭一擊敲的柳卿雲有些發懵。
半響才回過神來,扯著嘴角笑道:「這……如此甚好,既然王爺已回長安,能親自照料自是再好不過。」
「本王告辭。」
待單葉庭一走,柳卿雲便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茶几,怒不可歇:「好個單葉庭!一回來,倒是什麼便宜都給他佔盡了!誰人都知他心懷鬼胎,卻偏偏道不言說不明!還只能由得他去!」
「小爺息怒。」蕭尹勸慰道,「這霍紅顏一走,未嘗不是件好事。」
霍紅顏常駐將軍府終究不是良策,流言四起,早晚得鬧出點事兒來。這一走,蕭尹卻是安心了不少。就算不關乎朝廷,與蘇凡煙也只好不壞,這兩人幾日的相處,蕭尹自是看在眼裡。
柳卿雲稍稍穩了心神,吸了口氣道:「蕭大哥言之有理,紅顏若是再在將軍府住下去,卻是於我們不利。」說著眼神一狠,「我倒要看看,這單親王能鬧出什麼ど蛾子來。」
說罷,又是一聲歎息,「只是紅顏此番,才出虎口,又入狼窩……」
不待蕭尹出聲,她又搖了搖頭:「罷了,輪不到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