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初入神界 第一百零六章 心緒閒雜 文 / 側憶ベ·傾

    交了摘蘭花的差事，白悠兮一躍成為紅菱姐妹團憧憬仰慕之人，赤初夏把白悠兮摟得喘不過氣來，彷彿摟了一麻袋金子：「真是撿到寶了，我家師父那悶~騷的性子絕對有救了。」

    白悠兮不知該不該把那蘭花有寧神安眠的藥用事實講給她聽，擔憂著要是那戰神玄天也有個似自己一般的過敏體質，一聞花香就暈厥了過去，那自己是不是會被赤初夏扔進蘭花池子裡餵魚。

    只是還未來得及告知她，赤初夏已經樂顛顛地舉著蘭花一溜煙跑了，白悠兮手伸了伸，連她衣角都沒抓到：「喂，初夏，你還有課沒上完！」

    守清攤了攤手，轉身又看到紅菱一幫子人捏著蘭花梗愛不釋手，搖頭歎了口氣，繼續背《古道法典》去了。

    「守清，戰神玄天身子骨不錯吧？」

    「既是戰神，身子骨自然是不錯的，你問這個幹什麼？」守清狐疑地看白悠兮。

    「那若是……若是遇到點安眠香什麼的呢？」

    「啊……那就說不定了，你要做什麼？你要迷暈戰神大人？你就不怕被赤初夏你……」守清捏著嗓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白悠兮摀住守清的嘴。

    「你別亂說話！我哪有那個膽子！」

    擔憂著戰神玄天的身子骨，白悠兮在課上多次被那陣陣蘭香迷了心神，不知不覺便要陷入渾渾噩噩的睡夢狀態，一閉眼便是如昨夜落水時夢到的場景，那男子低沉的話語錚錚入耳，擾得白悠兮腦子裡記不進其他的東西，無奈只好同豹族少主顧暄換了個位置，坐的離紅菱那廂遠一點。

    豹族少主顧暄是個臉皮薄的，約莫換了個新環境，這新環境裡還有個風情萬種的美人紅菱，便一路臉紅到了一天的課業結束。

    紅菱天生愛動彈，便時不時抬胳膊打哈欠，碰到顧暄的桌子便是一陣響聲，鬧得那臉皮薄的豹族少主無奈撐起胳膊，一隻手擋了臉，困窘得很。

    白悠兮偶爾瞟兩眼顧暄的模樣，總是忍俊不禁，腦子裡卻是清醒了許多。

    與白悠兮不同，渺神宮七聆的弟子善水、阮灝神老的弟子孟采霜、一併曲弦尊者的弟子龍渠，由於皆皆是太乙仙門中的弟子，在授課開始的第一日便被派去人界救濟荒天難遇的瘟疫，那時赤初夏由於在比試之中資質出眾，本是也要被排遣下凡的，但那小妮子性格強硬，非說自己離不得新拜的師父，一門心思要跟在戰神玄天的身邊，故而阮灝神老拿她沒辦法，就遂了她的心願。

    事後白悠兮與赤初夏用午飯時，聽聞她倒也並不是不願意去救濟人界，只是單純不願意同孟采霜那囂張性子的女子在一起，兩人先前本已結怨許久，若是鬧出些什麼矛盾，估摸著自己就回不了神界了。

    白悠兮點點頭，孟采霜在神界飛揚跋扈是出了名的，當日自己也是差點慘死在她劍下，若是換做自己，怕也是不願也不敢同孟采霜一同下界的。

    午時同赤初夏談天說地一直是白悠兮覺得一日之中最為愜意之事，赤初夏性子活躍開朗，但滿腔心思都花在自家師父身上，談及戰神玄天，她能將自家師父一日進了幾口飯一併著身上衣裳花紋都詳詳細細地說出來，說自己又翻閱了不少記載戰神功勳的古籍，說戰神玄天側臉如刀削斧刻，好看的不得了，唯一可惜的是不愛講話，整日擺個一張臉，連笑一個都是不肯的。

    這讓白悠兮不由自主想起蘭陵神尊，一作參照，蘭陵神尊雖然話語不多，但對白悠兮還是關懷備加的，唯一值得抱怨的，恐怕是自己來神界這麼久，見師父的面數確實只手可數，令人沮喪。

    師父是什麼樣子的？能印入腦海的，只有那一襲繡金籐蘭的衣裳，銀白緞子如行雲流水一般令人舒服，那張臉同樣是好看的，是慈悲的，但凡六界哪個見了都要移不開眼的。

    帶給自己無限的熟悉與親切感，讓白悠兮從心底依賴並且崇敬自家強大的神尊師傅。

    神尊閣位於離丹霞殿不遠的一座浮島之上，吸收日月精華極其容易，而神尊閣也素雅清幽，又有大片安神蘭花受神水哺育，閣中寬敞卻也清冷。

    白悠兮平日無事，常在植著蘭花的湖邊大展拳腳，修習水術，實在無聊便在閣內來回走走，總能在各處發現洛九桑掉的大根白羽，便就一如既往地收拾起來，用很久以前師父給她的髮帶束起來，吊掛在牆上，倒也不難看。

    赤初夏守清等幾個好友時而前來探訪，大部分時間神尊都不在閣內，便在結界外頭喊著白悠兮的名字，直到把白悠兮吵醒，她才冒冒失失揮開結界帶領小夥伴進閣，而他們也知道神尊閣這個冷清之地實在不適合玩耍，每每來此都是摘了蘭花，又一併把白悠兮哄出去玩。

    洛九桑是只羽翼豐滿的白鳳凰，隔三差五便輾轉返還於神尊閣與白沚洲之間，聽聞他在白沚洲還有一族家人，都是地位高崇的白鳳凰一類，守著仙洲。洛九桑本是個貪玩呆不定的主兒，他哥哥也沒真指望這位帝君大人能好好打理鳳凰洲，就一直代著他的位置，洛九桑當個閒差，幾次三番想把位子推給他哥哥，他哥哥卻幾次三番不同意，甚至要訓斥小弟一頓。

    白鳳凰的羽翼在九洲之內是極其珍貴的，它隨著一隻鳳凰年幼長至成熟，含了鳳凰與生俱來的貴氣雍容，織成羽衣能祛惡避寒，刀劍不入。單看也能做雲遊神仙的裝飾之用，這一點沒有人比渺神宮七聆做的更妥當了。

    平日獨自留於神尊閣之時，白悠兮總是從屋裡忙到屋外，打小在狐洞之時爹娘寵她，又有水瑤相伴，打掃清潔之事並未多沾手，此番在這浮島神尊閣內，卻是難得的勤快了許多。

    她也曾想，若是爹娘仍舊在世，若是玉狐族依舊繁盛，那如今許多事情大多都不會發生。

    她又想，想著如今的一切都只是她在狐洞梨花樹下的一場長長的夢境，夢中親人不在，她隻身闖入神界，一息尚存拜了六界神尊為師，這本是無上的榮耀，卻也帶來日日夜夜糾纏不清的夢靨。

    或許水瑤會將她叫醒，伸手把她抱回狐洞閨閣，屆時村裡的夥伴都會來尋自己一同闖那寒冰池，也許木想容要請白家喝一趟自家小狐崽子的滿月酒，娘親要和爹爹板著個臉賭氣不肯做飯，村裡的狐大娘狐大嬸都揣著雞蛋籃子來斥罵爹爹不解風情……

    夜間時想到此，白悠兮便不再想下去，那時已經淚盈於睫，換來的將是無邊廢墟的焦黑場景。

    此時此刻，她又想起昨日落水所夢，那陌生男子口中的一句偈語：「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她不認得那個男子，但她自小便要去西天梵境聽佛講經，那句話自然是聽得懂的。現下引用倒也覺得未為不可。

    許是自己同已逝之人的緣分已盡，不得強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