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我欲成魔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戴罪之身【3】 文 / 側憶ベ·傾

    她又要如何昧著良心說沒有，妖燼本是衝著她來，三番四次來找得都是她。

    見白悠兮不答話，赤初夏著急催促著：「悠兮，你怎麼了啊！你說話啊！」

    白悠兮只覺得無力。

    妖燼對她所做的一切，隨隨便便半夜來尋她一事便能落人口舌生出無數是非來，她對妖燼本是無意，妖燼卻對她步步緊跟。

    妖燼說是喜歡她，那更是荒誕至極。

    一旁渺神宮七聆拍扇走上殿前，話語間同樣是對白悠兮清白的維護：「魔界中人豈可擅自勾結？他族原與我神界為敵多年，性格喜怒難以揣測，甚至滅殺浮屠佛山，白悠兮身為神尊弟子，又何以會非黑白不分？」

    「不，」白悠兮咬了咬唇，十指摳在白玉脂地面上，握緊了拳頭，「都是我的錯，我明知道他是魔，還縱容他三番四次闖進神尊閣。即便是他滅殺浮屠山，也是因為我求他分散諸佛的注意力，好救……救那個凡人。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毀了浮屠山……」

    白悠兮話畢，宮七聆也是一驚，善水連忙上旁，拉過他撫著他胸口，輕聲細語安慰著：「師父，您就別幫著這只狐妖了，她呀，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

    宮七聆眉毛擰起，一手抓住了在他胸口亂摸的柔荑，雙眼卻緊盯著伏在地上的白悠兮，那眼神不可置信，彷彿要將她刺出洞來。

    「大膽畜生！你簡直……簡直大逆不道！蘭陵，你還要護著她嗎？」阮灝神老怒髮衝冠，連並著一旁的曲弦尊者和谷陽長老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向來乖巧順從的好弟子，居然背地裡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蘭陵眼中彷彿封了一層寒冰，熟悉他性格的諸神都知曉這是即將發怒的標誌，便就屏息看著他將怎樣處置腳下的犯人。

    「勾結魔界中人是什麼後果，為師當日親口告訴過你。你卻明知故犯，如此罪不可恕，要為師如何信你！」

    「師父！」白悠兮自然知道是什麼後果，她會被逐出神界，可她早已無家可歸，好不容易在神界有了親近信任的家人和朋友，這蒼茫六界，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容身？

    「師父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把我趕出神界……兮兒沒地方可以去，除了這裡沒地方可以去，求求你師父，我知錯了，你打我罰我也好，求求你不要把我趕走……」

    「神界哪裡容得下你這吃裡扒外的叛徒！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做了這麼多人神共憤的事情，我神界哪還能容你！」阮灝怒道，「蘭陵，她雖然是你的徒弟，但你當初收她做弟子，已經是天大的恩賜，這畜生卻犯下如此大罪，你難道還要心軟包庇她？魔界之人與她有染，她早晚都會害死神族的！」

    那「有染」二字落入白悠兮耳中，竟也掀起一場恐懼來。而她此刻的去留，只盡掌握在蘭陵神尊的手裡！

    「我沒有！師父，我和妖燼清清白白！我們什麼都沒有，師父……」

    「魔尊妖燼？」蘭陵指尖扣在白玉扶手上，蹙起長眉，望著白悠兮的眼裡有怒火即將破冰而出，更多的卻是訝異和痛惡，那眼神是白悠兮從未見過的凶狠，透著凌遲的殺意，「你究竟瞞了為師多少事情？當日蛇魔為何追殺你到神尊閣，他那夜又是從哪裡出來？你說他追殺你，卻為何不動手？還應承你那麼多事情？」

    「白悠兮！你可曾有一日把我當過你師父！」

    玉階之上的人兒身子顫抖著，淚水在眼眶裡不停的打轉，她仰面看著發怒的師父，很想讓師父息怒，不要動氣，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張著嘴，含著委屈把事實一點點嚥下去。

    「為師病重那夜，蓮姬取來雪蓮那夜，你去了何處？」蘭陵閉了閉眼，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壓抑下他千年都不曾有過的滔天怒氣。

    白悠兮瞳孔驟然緊縮。

    蘭陵神尊終究還是聽到了那夜的消息。

    白蓮神女費盡心思替他採摘雪蓮，自己卻害神女墮入寒荊深淵，一夜不知所蹤。

    他居然問她去了何處？

    可是已經晚了，即使此時她向眾人辯解，早已來不及了。那個埋在這場誤會背後的真相，從來都不允許她說出口。

    ——「白悠兮，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喜歡上你師父呢？」

    神女嘲諷的聲音漸漸在她腦中響起，她摀住頭，眼淚流的更凶。旁觀者卻以為她心裡有鬼，受不得蘭陵神尊的拷問，內心愧疚所致。

    「……我去了魔宮，那晚我在魔宮。」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

    「好，我收的好徒弟！竟是魔族黨羽！為師閱畢六界眾生，卻獨獨錯看了你……」蘭陵語氣中滿是失望之情，惹得白悠兮心中一陣陣自責慚愧。

    「徒兒有錯……徒兒不該勾結魔界中人，徒兒知錯……師父，你不要趕我走……」

    白悠兮哭得岔氣，聲淚俱下，彷如一頭即將被遺棄的小獸，苦苦哀求著主人不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