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28 文 / 半離弦
不管別人是不是心中正自感歎，李靖已經繼續說道：「我李靖雖然不是什麼聖人，可是，卻也知道，平常百姓才是世間的根基。這種捨本逐末、禍害蒼生的事情，我李靖還是不屑於做的。西崑崙一脈，倒行逆施，只顧著他們自己的利益，根本就不顧天下百姓，這才是天下之大不幸啊……」
金吒木吒聽得都有些默然。他們原本不過是覺得自己的師傅不曾對不起自己，所以有些不忍心。如今聽到父親如此說，才知道自己的思想狹隘了許多。沒想到李靖這樣一個看著五大三粗的將軍，竟是有如此的惜民。
仔細想想，卻也不奇怪。當初李靖鎮守陳塘關，擁兵自守，為的可不就是讓陳塘關的百姓能夠免於外人的荼毒麼？
只不過沒，如今，李靖憂心的範圍，從一個小小的陳塘關，擴大到整個天下罷了。
當初他李靖鎮守陳塘關，也只需要對陳塘關的百姓負責；如今，他作為西周的兵馬大元帥，原本要保衛的應該是整個周朝的子民。可是，深知周朝是由道門把守的李靖，對整個道門，以西崑崙群仙為首的道門，完全沒有信任感；不僅沒有，相反，李靖知道西崑崙道門的本性便是只顧自己修行，哪管人間死活的。
所以，李靖終於義無反顧的帶了三個兒子離了西周的大軍。當然，這也是在他得知堯辰便在這豕韋軍中的緣故。李靖甚至想到了堯辰如今在豕韋軍中的緣故，可能為的就是借助豕韋國的力量，去同西崑崙相鬥。
若是堯辰知道李靖這無意中的猜測，竟是蒙對了自己額目的，大概也要大笑三聲的吧。
便是蘇妲己，敖鸞他們，也都只知道堯辰是同西崑崙有著矛盾，但是也只認為那是出於九尾狐族被滅族是他們西崑崙做的好事而已。他們都不會想到，堯辰同道門的恩怨，根本就不是這麼簡單的，那是要追溯到後世幾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李靖看看金吒木吒，又看看哪吒和堯辰，「我知道，金吒和木吒對道門的感情，似乎有些難以割捨，估計對道門產生懷疑都難；可是，哪吒和堯兄弟卻是一定能理解我所說的話。道門，絕非善類啊……也絕對不是可以托付的人。如果天下人都指望他們，最後怕是要失望的。」
堯辰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道門縱然不是善類，在愚民一事上，卻是有些手段的。很多時候甚至害死你，還讓你感恩戴德，千恩萬謝的。你可以說他們這種方式是愚民，也可以對此不屑一顧，可是，你必須得承認，他們的方式很有效。
讓人有信仰沒有錯，可是接著信仰的名頭，讓人愚忠，向來都是高位者們的把戲。道門的人將這一套玩的相當純屬，比人間帝王還要有效的多。因為他們打的幌子，雖然也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可也表示他們有看。人間的帝王們，卻多半都只有一個高高在上，忘了俯視眾人也是很有必要的。於是，世人便真的講希望寄於那虛無縹緲的神仙之類的。
到最後，能得償所望的凡人又能有幾個？大多還是沒有看到自己所希望的事情發生的吧。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也不算太過失望，畢竟，心中有希望，比絕望的活著還是要好上許多的。
所以說，道門行事雖然自私自利，但是方式手段，卻是有些可取之處的。至少堯辰是這麼認為的。
李靖看到了他們的偽善，所以才能如此堅決的說出這些話來。可是，他忘了，大多數的凡人，是沒有機會知道道門那些偽善的內幕的，那麼，你讓他們如何去理解？或者說，如何讓他們去接受，在他們心中寄托希望的神，其實只是相當齷齪的大騙子？
李靖歎口氣，「我李靖也不是什麼聖人，換做從前，可能也只想著明哲保身便好。經過哪吒的事情之後，再看看他們這些年裡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這才是我帶著你們兄弟幾個離開西周的根本原因。不，應該說，是離開西崑崙，離開道門。因為，真正的為惡者，偽善者，便是他們。」
金吒終於忍不住道：「父親，即便如此，我們不參合這些事情便是了，何必一定要到豕韋國這邊來呢？說句難聽點的話，豕韋國肯定不是西周的對手，這樣下去，我們敗了聲名還是小事，只怕性命也全都要丟在這裡了。」
李靖呵呵一笑，只是，怎麼聽都覺得那笑聲有些淒涼：「那又如何？兒啊，若真像你說的那般，便是身死，也比一直助紂為虐強的多啊……」
金吒沒有聽出什麼來，木吒卻是渾身一顫。父親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說，如果他們二人堅持要維護文殊廣法天尊和普賢真人的話，那便是再助紂為虐了。父親這話還真是狠啊。卻也怪不得別人，西崑崙行事也確實只注重自己的利益了。木吒往時也會替師門做一些事情，所以，也算在外經歷過一些事情。當時的他，受著師門的訓誡影響，心中所想的也多半是師門的利益，認為好多事情都是理所當然，沒什麼大的問題。如今再仔細一想，卻是根本就經不起推敲耳朵。
幸虧道門在外基礎打的好，那些凡人們也容易愚弄，若是真出了幾個能看透道門本質的人來，道門的神話興許就破了。——當然，也不是沒出過，而是道門肯定做出過相應的處理手段。那些帶有疑議或者異議的人，多半都被道門打殺了吧。興許，還給他們安了一些什麼不好的名頭，讓人們以為他們是邪魔外道什麼的呢。
這才是道門的慣用伎倆啊。
木吒越想越心驚。以前不知道去懷疑，所以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如今，用省視的眼光去看，立馬就能發現好多好多的問題。以前的自己，也是被蒙蔽了耳目的吧。
金吒木吒都是李靖的兒子，同哪吒一般的血緣，骨子裡自然也有著很多相同的東西，木吒心中將這一切想通，便也明白了李靖的所做所為，心中也不再有什麼疑惑和抱怨。甚至對堯辰，也有了幾分歉意。儘管，木吒還是沒有將堯辰這個人想明白，也沒有將他真正的目的想清楚，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突然之間就轉變了對堯辰的態度。
木吒突然開口道：「父親，兒子明白了。以前是兒子不好，只知道盯著眼前看，只知道看自己的利益何在，也只認為自己這些人是高高在上的神，卻忘了，這並不是天生就應該的。人們賦予我們權利與讚美的同時，我們原本應該背負起更重的責任才是。我們卻只享用了更大的利益，而忘記了付出應有的報酬。」
金吒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還沒弄清楚李靖說來說去的意思，以及同堯辰之間的關係到底為何要到眼前這樣。現在卻是連木吒也似乎在說，父親沒有錯了，也不該懷疑堯辰了，剛才這一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木吒的改變這麼大。
金吒雖然滿心不解，卻也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他還是信任木吒的。既然木吒都說父親的說法是對的，那麼父親的說法就必定是正確的了。至於堯辰，他金吒自然也有權利選擇自己要不要去信任他。大不了，自己只信任自己的父親和幾個兄弟便是了。
所以，即便金吒的心中有著很多的問題，以及很多的不明白，他也只是默默的看著李靖。
李靖聽到木吒的話之後，顯得有些高興，似乎將金吒先前懷疑哪吒和堯辰的話都王道九霄雲外去了。李靖拍拍木吒的肩：「你就是比你大哥聰明，這些話我說一遍，你就能弄明白我說的到底是什麼，我為什麼那麼說。唉，你看看你大哥，那一臉糊塗的樣，大概是什麼都沒想明白的吧。」
木吒有些堅決的說道：「父親放心，我自然會同哥哥講解明白的。既然父親已經有所決斷，我們兄弟三人，自然唯父親馬首是瞻。這是我們整個李家的事情，自然要由我們李家所有的人來做。」
李靖有些欣慰，哪吒也聽得不再那麼漠然。金吒木吒畢竟是他的兄弟，便是一時之間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卻也不能抹殺他們骨子中的那些相同的東西。哪吒是無需李靖同他說些什麼，便早已經有著自己決斷的人，只不過，因著他的事情，李靖在西崑崙道門的事情也一直都堅守者原則，所以，李靖同哪吒，這父子倆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同西崑崙道門劃清界限的。當時只是因為堯辰的囑咐，他們才一直在西周那邊隱藏到了現在。
如今，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西周那邊，興許不是最好的時候，卻是對堯辰來說，最有用的時候。所以，他們父子四人，才義無反顧的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