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君心無定復何輕 文 / 洛水傾卿
回到未央宮的蘇傾洛當晚便大病了一場，期間似乎有不少人來看過自己，彷彿看清間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之後了，又在內室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她可好些了？」語氣是那樣的輕柔。
「奴婢參見錦嬪娘娘，回娘娘的話，太醫說小姐身上的病症已經用藥調理過了，都好的差不多了，可娘娘你也知道，小姐這是心病。」初晴在外面小聲說著，生怕驚觸了屋內的人兒。
「好了，本宮知道了，把藥給本宮吧，你先下去。」錦嬪說著，拿過初晴手中的藥碗。
「是。」初晴退了下去。
書錦香走進內室，蘇傾洛見是錦嬪前來急忙起身行禮，被錦嬪搶先一步按下「這兒就我們兩個，用不著那麼些個虛禮，況且你還是個病中的人，快坐好，把藥喝了吧。」
蘇傾洛喝下了藥，抬頭望了望眼前的錦嬪，一襲木蘭青雙繡羅裳裙，織花錦緞斗篷，紅翡翠滴珠耳環，拋家髻上一隻金雀釵，淡然不與世俗相爭的氣質自然的流露著。
正說話間，南宮飛燕牽著上官冬靈的手走進屋來，見到錦嬪先是一愣，隨之趕忙行禮「臣妾參見錦嬪娘娘，娘娘萬福。」
「都起來吧，既然燕淑媛和冬才人都來了，那本宮也就不打擾了，本宮先回去了。」錦嬪起身告辭。
「錦嬪娘娘留步。」蘇傾洛開口。
「妹妹還有什麼事嗎？」書錦香停下了步子。
「臣妾與娘娘素無淵源，不知，這些日子以來，娘娘何以如此關懷臣妾？娘娘不會說毫無理由吧？」在後宮中待久了的人，早已經沒有絕對的信任可言，相互不猜疑已經是極大的難得。
書錦香笑了笑，轉過身來「妹妹真想知道？」
「是，我從來不想被人蒙在鼓裡。」蘇傾洛道。
「好，姐姐告訴你，本宮進宮前，曾經有個妹妹叫書錦蓮，蓮兒單純，活潑，懂事，小小年紀就知道為我這個姐姐著想，可也許是天妒良緣吧，在她八歲那年，一場高燒奪去了她的生命，我至今不能忘懷，就在你進宮當日，你的笑容，你的言談舉止，你的待人之道，總能讓我想起我那個單純的妹妹，所以從那時起，本宮就認定了你，待你如親生妹妹一般。」書錦香回憶著往事，也許是想起了總會傷心吧，不免掉下幾滴淚珠來。
蘇傾洛也有些不忍心「妹妹不該提起姐姐的傷心事。」
「無妨，本宮告辭。」書錦香走了出去。
「初晴，送送錦嬪娘娘。」
「是。」
待殿內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了姐妹三人，南宮飛燕走上前，有些擔心的問著「傾洛，你就這麼相信了她，不怕她騙你對你不利嗎？」
「我如今這副樣子，還有誰會對我不利呢？再說了，雪中送炭要好過錦上添花，雖然錦嬪娘娘對我好可能不只是那麼簡單，但我能肯定的是，她的用心是好的，要不然當初就不會在梅園救下咱們。」蘇傾洛說著。
「算了，先不想這麼多了，今天我本來是想一個人來找你去暢音閣的，在半路上恰巧遇見了冬靈，聊著聊著知道冬靈的琴藝可是一絕，這下我們三個可以一起去了呢。」南宮飛燕熱情的介紹著。
上官冬靈一臉的稚氣，看著也不過十四五的年紀，梳著小巧的垂掛髻，粉霞茜裙更添幾分俏皮，走上前，給傾洛福了福「臣妾從六品冬才人見過傾充容，娘娘金安。」
蘇傾洛急忙把她扶了起來，笑道「都說是飛燕的姐妹了，那自然也是我的姐妹，還弄那些虛禮做什麼，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是啊，冬靈，你這樣，倒還顯得我禮數不週一樣。」南宮飛燕取笑著。
「好啦好啦，看你說的，今天我就捨命陪君子了，去暢音閣吧。」蘇傾洛輕輕戳了戳南宮飛燕的腦門笑道。
暢音閣上，蘇傾洛一舞傾君心，南宮飛燕一曲名花傾國，上官冬靈在旁以琴音相伴，相得益彰，美不勝收。
「好舞，好曲。」墨卿塵不知什麼時候看到了一切，臨盡拍手叫好。
「參見四王爺，王爺萬福金安。」三人上前行禮。
「免禮吧。」
「傾充容舞技超群，不知此舞叫什麼名字？」墨卿塵饒有興趣的問道。
「回王爺，此舞名傾君心。」從蘇傾洛說出「傾君心」三個字的時候，他們的人生軌跡已然悄然改變，「傾君心」，向來傾最愛人之心，最愛的人，又身在何方呢？誰又是誰的地老天荒，誰又將成為誰的生死刻骨？
「傾君心，好名字，娘娘果然蘭心慧質，不知小王撫琴，娘娘再為小王舞上一曲，如何？」墨卿塵道。
「這，恐怕與禮不合吧。」蘇傾洛還是刻意的保持著彼此的距離。
「娘娘。」墨卿塵還欲再說，被一下子打斷，是墨卿淵路過「這當然不合適。」
「皇上萬福金安。」眾人行禮。
「平身吧。」
「既然皇上來此，那臣妾便不便打擾皇上的雅興了，臣妾告退。」蘇傾洛說著離開了暢音閣，南宮飛燕和上官冬靈也隨之離開。
想來墨卿淵是有些薄怒了，走到墨卿塵面前「四弟，朕知道你生性自由，便也不拿宮規去約束你，可你如今公然邀請朕的女人為你起舞，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皇上。」墨卿塵想說些什麼。
「你不必再說了，朕不希望看見第二次，回王府去吧。」墨卿淵打斷了他的話，轉身離開。墨卿塵是當今太后的親生兒子，排行老四，墨卿淵排行老三，生母莊貴妃，先朝共有四個皇子，除太子墨卿風在政變中被殺外，皇二子十五歲時因病去世外，時至今日就剩這兩個兄弟，即使墨卿塵與墨卿淵從小一起長大，但皇上終究是皇上，掌握著生殺大權，即使是身為弟弟，說到底還是臣子，君臣之差亙古沒有變過。
「也許她對你來講只是你其中一個女人，可她對我來講，卻是我的全部，皇上，希望你不會負了她。」墨卿塵看著皇上的背影暗自說道。
承乾宮中，憐妃正在夏蘭軒耳邊悄悄的說著什麼。
「啊，蘇傾洛還好好的活著，還活得挺自在？怎麼可能？這麼大罪過皇上就輕易的放過她了？」夏蘭軒蹙眉道。
「是啊，千真萬確，前幾日臣妾還看見她在暢音閣跳舞呢，皇上見了什麼都沒說。」佟佳憐依回話。
「這個禍害，本宮以為這次她會一蹶不振，沒想到，紫禁城真能讓她翻了天，真怪當初本宮心太軟，沒趁她生病時下毒毒死她。」夏蘭軒惡狠狠的說著。
「那我們。」憐妃請示。
「附耳過來，這次，我們找個臉生些的宮女。」蘭妃悄悄的說著什麼。
這天下午，墨卿淵下朝趕回乾清宮，見一個宮女慌慌忙忙的從御膳房走了出來，看見自己也並未行禮，不免心下生疑。
「站住。」墨卿淵喝道。
宮女哆哆嗦嗦的停了下來，低著頭。
「手裡拿的什麼？怎麼這麼慌張？要送去哪裡？」墨卿淵問道。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福，回皇上的話，奴婢是未央宮的宮女，今日來領了銀耳粥要給主子送去。」宮女回話。
「傾充容的飲食不是一向由柔姑姑照看的嗎？今個兒怎麼會是你？」墨卿淵隱隱覺得不對勁。
「這，這，回皇上，柔姑姑有事出去了，遣奴婢來拿。」
「把粥給朕吧，你先下去。」
「這恐怕不妥吧，皇上，這是奴婢分內的事，怎麼敢讓皇上勞煩呢？」宮女遲遲不肯放手。
墨卿淵使了個眼色給王盛，王盛上前一把奪了過去，斥道「連皇上的話也不遵旨，是皮癢癢了嗎？你是哪個宮的？」
宮女不敢回話，福了一禮「奴婢知錯，罪該萬死。」急忙跑開。
「小福子，跟緊她，看她去哪裡？」墨卿淵吩咐道。
「是。」
王盛把粥拿進乾清宮，小心翼翼的將銀針探了進去，再取出時，針尖兒全部發黑。墨卿淵拍案而起「好大的膽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不想活了嗎？」
「皇上息怒。」王盛跪了下去。
小福子進來回話「啟稟皇上，奴才看清宮女往憐妃娘娘的延禧宮去了。」
「居然是她。」墨卿淵坐了下去，靜默「難道在這宮裡，寵愛一個人就無異於將她逼向絕境嗎？傾兒不能有事。」
御花園中，景色正好，錦嬪攜手傾洛在園中漫步，冤家路窄，碰上了皇上和莫解語，也許萬千寵愛中的女人是最美的吧，莫解語手挽著皇上，言笑晏晏，嘴角揚起笑著，像盛開了一朵極美的花兒。蘇傾洛欲繞路離開，卻被莫解語盈盈叫住，「蘇傾洛，就這麼不想見本宮和皇上嗎？」
蘇傾洛停下腳步，福了一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金安。」
莫解語想起大雨中皇上為了眼前這個女人打了自己一巴掌就來氣，必須要一爭高下，搖著墨卿淵的衣袖，撒嬌道「皇上，你看傾充容偏要等臣妾提醒了她才給您行禮，真是太沒有教養了，怪不得先丞相被流放呢，臣妾是不是比她要好上許多啊？」
墨卿淵置之一笑，心下覺得不如就把這場戲做下去，便撫了撫莫解語的臉頰，笑道「當然是解語好了。
蘇傾洛心下一陣厭煩，要轉身離開，莫解語卻是不肯放過」蘇傾洛，你好大的膽子，本宮和皇上還沒讓你走，你居然敢先行離開？」
蘇傾洛回過身去，卻是笑了，道「語充容和皇上這麼好的興致，本宮怎麼好意思打攪呢？只能先行一步了，還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皇上，你看她。」莫解語小臉一扭，不開心了。
墨卿淵拉緊莫解語的手，勸解道「好啦好啦，別生氣了，王盛，傳朕旨意下去，晉莫解語為正四品語貴人，蘇傾洛發配浣衣局，非朕旨意不得私自回宮，來人，帶走。語兒，這總可以了吧？」
莫解語一臉欣喜，「臣妾謝皇上隆恩。」
蘇傾洛卻是愣了，區區幾句話就把自己輕易發往了浣衣局，墨卿淵，你的心實在太狠!蘇傾洛一下甩開左右鉗制住自己的人「放開，本宮自己會走。」轉頭看向墨卿淵「皇上，我蘇傾洛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看錯了人，看錯了你。」
「皇上，求皇上放了傾妹妹，臣妾願意承擔一切罪責。」錦嬪跪在地上求情。
「這不關你的事，回宮去吧。」墨卿淵一臉惆悵的離開了御花園，莫解語又在心裡盤算了，為什麼處置了傾充容，這次他還是一樣的不開心呢？難道他還是忘不了她？那自己怎麼可能讓蘇傾洛再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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