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復寵(下) 文 / 洛水傾卿
未央宮中,「采薇,一切可都準備好了?」蘇傾洛問著。
「回娘娘,都好了。」
「本宮知道了,去請井太醫過來吧。」蘇傾洛眼中儘是堅毅。
「是,娘娘。」采薇走了出去。
現在的蘇傾洛連采薇都猜不明白,當初讓自家娘娘追求榮華是不是一種錯誤?可明明當初就是自己在第一天告訴傾洛要沒有心,下手要狠,如今傾洛一步步向上走著,可為什麼自己卻高興不起來了呢?自從蘇傾洛回來後,話也不再多,對每個人都是冷冰冰的,變得連自己都快認不出來自家娘娘了,沉浮在宮中多年的采薇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所堅守的生存法則。
「娘娘,井太醫來了。」可現下已經來不及想這麼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期待娘娘一生平安就好。
「好,井太醫麻煩你了,本宮最近總是心神不定,靜不下心來,可是有什麼病症?」蘇傾洛問道。
井南把了把脈,回話「回娘娘,從娘娘的脈象來看,並無大礙,微臣想可能是娘娘勞思過度,微臣給娘娘開些藥,娘娘服用幾天便好。」
「本宮知道了,采薇,送送井太醫。」蘇傾洛吩咐著。
「是。」
蘇傾洛在接下來的每一天裡都把熬好的藥倒掉,看著一碗碗黑漆漆的藥汁流下,心裡只覺離復仇,離成功越來越近,既然皇上已經不能依靠,那只有依靠自己,為初晴討回公道。
這些日子以來,後宮中瘋傳一個消息,說傾貴人忽然間暈倒了,可太醫怎麼查都查不出症狀,墨卿淵聽到消息,急忙趕到未央宮,正在乾清宮伴駕的汐城璃也急忙跟了過來,隨後,憐妃,錦嬪,南宮飛燕,上官冬靈,莫解語也趕了過來,耿佳襲春因為三個月的身孕行動不便,被蘇傾洛勸下,才答應不來了。
「傾兒,怎麼樣了?可有好些?」墨卿淵坐在榻側柔聲問道,滿臉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讓在場嬪妃一陣嫉妒,尤其是莫解語,轉過頭去不想再看。
「皇上,臣妾,咳咳咳。」蘇傾洛說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太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墨卿淵怒目看向眾太醫。
「回皇上的話,微臣愚鈍,從娘娘的脈象看,並無異樣,可是娘娘這,微臣無能。」太醫跪在皇上面前。
「一群蠢才,朕養你們有何用?!」墨卿淵抑制不住的怒氣。
眾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佟佳憐依膽子大些,開了口「皇上,這,井太醫身為太醫院醫正都查不出什麼病,可傾貴人又這副樣子,不會是。」憐妃欲言又止。
「憐妃儘管說。」墨卿淵默許了。
「皇上,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在宮中施行巫蠱之術?」憐妃小心翼翼地說著。
佟佳憐依說出這句話時,在場人均是一驚,除了汐城璃外,誰都沒有注意到蘇傾洛嘴邊不經意浮起的那抹笑容。
莫解語先開了口「憐妃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巫蠱之術是要被滅九族的。」
蘇傾洛暗自笑了笑,就等你這句話,真是個庸才,不知道是誰在她背後支招,她才想出來那麼多主意,否則憑她一個,怎麼會知曉的那麼明白。
「皇上,咳咳咳。」蘇傾洛又假裝咳嗽了幾聲。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就查一查,如果沒有便罷,如果真是這樣,查出來,解決掉,傾妹妹也能好些不是嗎?」書錦香說著。
「傾兒,你覺得呢?」墨卿淵問道。
「一切聽皇上的。」蘇傾洛勉強笑了笑,又咳了起來。
「皇上,臣妾記得傾洛晉封為貴人的時候,後宮姐妹們都是有送禮的,不如就從此查起吧。」南宮飛燕在旁邊說著。
「也好,采薇,你帶井太醫去看看吧。」墨卿淵道。
「是。」
不出一會兒,采薇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回皇上,奴婢在這份手抄佛經中發現了這張紙,看上去不像佛經啊,好像不知道是誰的生辰八字?」
墨卿淵接了過去,驚訝「這是傾兒的生辰八字,怎麼會被夾在這兒?這份手抄佛經是誰送的?」墨卿淵有些憤怒了。
蘇傾洛看著排演好的一齣戲,本以為還會拿過來給自己辨識,沒想到墨卿淵居然記得自己的生辰八字,也許,他是好的,可是自己卻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一旁的莫解語果然慌了神,忙跪在墨卿淵面前「回皇上,這是臣妾送的,但臣妾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放過這張紙,而且,臣妾怎麼會知道傾貴人的生辰八字?「
墨卿淵的臉上閃過一剎那間的遲疑。汐城璃插了話「皇上,依臣妾看,這生辰八字如果有人想知道自會有辦法知道一切,誰會知道語姐姐是從何知曉得呢?」
汐城璃的幫忙蘇傾洛還是出乎意料的,不知道這個本該與自己為敵的女子為什麼會幫自己。
上官冬靈同時進言,「是啊,皇上,你也知道,語貴人和姐姐勢成水火,皇上,求求你,一定要為姐姐做主啊。」
「語貴人,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墨卿淵厲聲道。
「臣妾沒有做過便是沒有做過,」莫解語仰起頭,晶瑩的淚花落下「皇上要信便信,如果不信,臣妾也無話可說。」
墨卿淵一巴掌打在莫解語的臉上,五個手指印那樣明顯「毒婦,你敢這樣和朕說話。」
莫解語倒在地上,卻是一句話也不想再說了,這是他第二次打自己,這一巴掌,打去了自己對皇帝,對愛情一切美好的期冀,這就是後宮,隨時都會吞噬人性命的血盆大口。
蘇傾洛只覺心中一陣快意,卻不肯罷休,我要你嘗到的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一切,看著莫解語轉頭說著「皇上,咳咳咳,也許語姐姐並沒有做過,還是查查再說吧。」蘇傾洛虛弱的說著,猛然咳了咳,手帕上的血絲,嚇壞了一旁的墨卿淵。「傾兒,來人,將語貴人貶回從四品充容,發往冷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許任何人接近。」
「是。」看著莫解語被人帶走,蘇傾洛終是輕蔑的笑了笑。
「傾兒,怎麼樣了?喝口水吧。」墨卿淵安慰著。
「我沒事,皇上,臣妾想睡一會兒,休息一下,還拜託皇上先回乾清宮吧。」蘇傾洛道。
「好,那你先休息著,有什麼事叫采薇通知我,都散了吧。」墨卿淵和眾嬪妃們走了出去。
眾人走後,采薇趕忙上前「娘娘,您沒事吧?剛剛您怎麼真的咳血了呢?要不要奴婢去請太醫過來?」
「本宮沒事,本宮向來對花香有研究,不過是混合了幾種香料而已,沒事,休息兩天就好了。」蘇傾洛道。
「娘娘,您有何苦這麼委屈自己呢?奴婢知道您是想為初晴報仇,可您直接和皇上說一聲不就行了嗎?何苦呢?」采薇擔憂道。
「采薇,你不明白,如果我直接和他說,他怎麼會為了初晴去得罪當朝丞相?初晴對他來說也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可對於我來說,她和你,和蘭漪都是一樣的,都是我的姐妹,我的家人,所以我必須親手為她報仇。」蘇傾洛道
「娘娘。」采薇不知道說什麼好。
「等過兩天本宮痊癒了,和本宮一起去冷宮看看莫解語吧,她一定在那兒過得很好。」蘇傾洛嘴角揚起一絲陰冷而又妖媚的笑。
「是,娘娘。」采薇應了下來。
走向冷宮的一路上,寒鴉陣陣,叫的人心中一陣陣冷,一路上的斷壁殘垣,殘花敗柳,看來只覺淒涼,蘇傾洛走在路上,不想卻撞見了汐城璃「臣妾參見傾貴人,貴人萬安。」
「汐修媛禮數倒是周全呢,起來吧。」蘇傾洛似笑非笑。
「臣妾知道娘娘要去冷宮探望語充容,臣妾也不便阻攔,可是娘娘就不想知道那日臣妾為什麼出言助娘娘一臂之力嗎?」汐城璃笑道。
「汐修媛想說便說,不想說本宮也不願強求。」
「娘娘果然氣度不凡,怪不得得皇上青睞,其實坦言講,娘娘那天的局並不高明,甚至漏洞百出,所倚仗的不過就是皇上的寵愛罷了,臣妾幫娘娘,也不過是還那日寧壽宮娘娘對臣妾成全的人情,可臣妾看得出來,娘娘心裡還是有皇上的,臣妾只是想勸勸娘娘,要懂得珍惜,臣妾說完了,臣妾告退。」汐城璃說了一連串的話。
蘇傾洛心中疑惑,不明白一個剛進宮的女子為何會對自己說這麼多,可是在這後宮裡,想不通,解不開的事情實在太多,又何必萬事都要刨根問底呢?這樣想著,腳步已經踏足了冷宮,算來,這還是蘇傾洛進宮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踏足這裡。
「天天就這種飯,是給人吃的嗎?」老遠便聽到一記清脆的響聲,莫解語又把碗筷扔到了地上。
「娘娘,您當你還是當初那個一呼百應的語貴人嗎?能吃上這個就不錯了。」送飯的太監冷嘲熱諷。
門口看守太監眼尖看到蘇傾洛朝這兒走來,滿臉堆笑,老遠便跪下行禮「奴才參見傾貴人,娘娘長樂未央。」
「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本宮的旨意不要進來,采薇,把銀子分給他們。」太監們笑嘻嘻的接了過去,趕忙遵旨退了下去。
幾日未見,莫解語的衣服髒髒的披在身上,頭髮也是亂蓬蓬的,有的地方都打了結,面色發黃,憔悴的模樣,差點連蘇傾洛都認不出她來。
「傾貴人,娘娘好雅興,來看臣妾啊。」莫解語率先開口,坐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玩著自己亂蓬蓬的頭髮,也不向傾洛行禮。
蘇傾洛也不計較「本宮是來看看你最近過得怎麼樣?」蘇傾洛一步步靠近莫解語,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笑了一聲,「哦,對了,充容妹妹,你在這冷宮裡每日的飯菜可是本宮特意為你準備的,怎麼?還滿意嗎?」
「你,」莫解語一時語塞,隨之又淡然了下去,撫了撫自己衣袖上的花樣子,笑道「臣妾謝娘娘隆恩了,可是娘娘您把臣妾關在這裡幾日又有什麼用呢?說到底,臣妾的爹爹是當朝丞相,皇上也不會處死臣妾啊,娘娘您的如意算盤恐怕是落空了吧?」
「是,沒錯,皇上當然不會賜死你,可妹妹你恐怕忘了,本宮可以讓你悄無聲息的死在這兒啊,就算上報,只說是得了病,又或者是心內鬱結,總會給丞相個理由的,不是嗎?你說丞相會為了你的死而放棄自己經營多年的相位嗎?」蘇傾洛一字一句的說著,看著莫解語逐漸恐怖的目光,蘇傾洛甚是滿意,從袖口中拿出一個小藥瓶,慢慢向莫解語靠近,把她逼到一個牆角處,再無退路,輕輕摸了摸莫解語的肩頭,莫解語一個哆嗦,聲音顫抖著,「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送你上路啊。」蘇傾洛打開藥瓶,從裡面倒出幾粒藥到手掌心上,緩緩遞向莫解語,莫解語身子蜷成一團,用力將傾洛手中的藥打了出去,藥粒翻滾在地上,一隻老鼠爬了過來,也許是餓極了,把藥吞了進去,只在下一剎那,一眨眼的功夫,老鼠就死在了地上。
莫解語恐懼至極,又不敢喊出聲來,用手狠狠地摀住自己的嘴,竭力不去看那只死老鼠,快速膝行到蘇傾洛面前,抓著蘇傾洛的裙擺,磕著頭「娘娘,娘娘,臣妾錯了,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只求求您放臣妾一條生路,臣妾以後一定給您當牛做馬,一切聽娘娘吩咐,對不起,對不起。」
蘇傾洛一把用力甩開莫解語,厲聲說著「本宮絕對不會讓你這麼痛快的死,本宮要讓你活著的每一天,每一秒都在痛苦。」
莫解語趴在地上,索性就撕破了臉,仇恨的目光瞪向蘇傾洛,「本宮能把當初一個純真率性的女子變成如今這副蛇蠍心腸,本宮也真是死也值了。」莫解語一陣冷笑。
「是啊,本宮今天來也是來謝謝妹妹的,是妹妹教會了本宮如何在這深宮中生存,這一切,都是拜妹妹所賜啊,本宮如今的樣子,妹妹可喜歡?」蘇傾洛笑道,蹲到莫解語身邊,把玩著她亂蓬蓬的頭髮,「其實說起來,莫解語你性子中的倔強,有時還挺像本宮的,如果沒有初晴的死,也許本宮和你還會有幾句話說,可是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好好在你的冷宮中度過餘生吧,要珍惜剩下的日子,」蘇傾洛毫不留情的拔下了莫解語頭上的一根黑髮,站起身,「總有一天,你會看著滿頭黑髮一點點的變白,那個時候,一切,就都結束了。」蘇傾洛輕而易舉的將黑髮撕成幾段,輕飄飄的丟在了地上,轉身向外走去。
「蘇傾洛。」莫解語站起身喝住了要走出門的蘇傾洛。
蘇傾洛停下了腳步,露出一個冷媚的笑容,如冰山般凍結了莫解語整個人「對了,本宮忘了告訴你,莫解語,本宮現在只想看著你一步步走向崩潰,走向死亡,不必謝本宮,這一切都是本宮應該做的,從今天之後,我們再也不會相見。」蘇傾洛大笑著走出了冷宮。
莫解語看著蘇傾洛的步伐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終是頹然的坐在了地上,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