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遠嫁苗疆 文 / 洛水傾卿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富察凝霜的病情愈發的嚴重，到最後臥床不起，還在四地微服的墨卿淵匆匆趕回，除了蘇傾洛和書錦香在鳳儀宮陪皇后外，當天自是在皇上面前能說上話的妃嬪都到城門口迎接，不料迎回的不只有皇上，還有在馬背上的一名女子。
「小女子爾如畫見過各位娘娘。」爾如畫下馬道，想來是還未來得及換下宮中服飾，身上還是一身戎馬裝。
「平身吧。」除了皇后，這宮裡也就瑤妃最有資歷了。
「真是小門小戶的女子，到了宮裡，還一身戎馬裝，真不懂規矩。」莫解語撇了撇嘴道。
「就你多嘴，」墨卿淵斥了一句「瑤妃，先讓如畫住在語嬪的椒房宮，打點好一切之後，隨朕去鳳儀宮。」
「是。」
鳳儀宮中，太醫烏泱泱跪了一地，富察凝霜躺在床上根本坐不起身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蘇傾洛和錦嬪行禮。
「都起來吧。」墨卿淵問向太醫「皇后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她，恕老臣愚鈍，實在是回天乏力。」
「廢物。」墨卿淵怒吼道。
富察凝霜衝著皇上伸了伸手，墨卿淵急忙握了過去，蘇傾洛和錦嬪識趣的告退了，太醫也退了出去，「皇上，別怪太醫們了，臣妾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臣妾只想和皇上說會兒話。」
「好，皇后，有什麼事就跟朕說吧，朕一定替你辦到。」
「皇上，喚我凝霜吧，臣妾想聽。」
「好，凝霜。」
皇后笑了笑，繼續說著，「皇上，還記得嗎？當初你去苗疆遊歷，在一片樹林中看見了臣妾，當時您說臣妾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下子就住進了你的心裡，你問臣妾願不願意跟你走，臣妾義無返顧的答應了，後來您封了臣妾做王妃，和臣妾一起看落葉，看花開，看花落，賞冬去春來，雖然後來蘭妃，憐妃等等很多人都進了府，可是臣妾從來沒有怪過您，因為從第一眼臣妾看見您開始，就不會後悔，無論以後怎麼樣，臣妾都會毫無怨言的陪您走下去，可是，從臣妾看見蘇傾洛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輸了，而且從來也不會再贏，臣妾聽您的，讓她進了宮，只要您開心，臣妾就開心，」富察凝霜絮絮叨叨的說著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初見的那片樹林，那片美麗的疆土，「皇上，臣妾知道有些話臣妾不該問，可是臣妾還是忍不住，皇上，這麼多年來，您到底有真正的愛過臣妾嗎？哪怕是一分，一秒都可以。」
墨卿淵遲疑著，只是緊握著富察凝霜的手，說不出一句話。
「皇上，難道您連敷衍臣妾一句都不肯嗎？」富察凝霜盯著不說話的墨卿淵，終是艱難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早知道就是這樣的結果，我又為何要開這個口呢？這麼多年來，能讓你為之赴湯蹈火的終究不是我，你好好的，就夠了。」
「凝霜，對不起。」墨卿淵吐出這幾個字眼。
「沒關係，我愛你，讓我最後再好好的看看你吧。」富察凝霜凝望著墨卿淵的面龐，漸漸合上了雙眼，嘴邊還掛著幸福的笑容。
皇后仙逝的消息不消一刻便隨著沉重的雲板聲傳遍了整個宮廷，半個月剛剛過去，太后獨孤藍病危，後宮嬪妃都到了寧壽宮，墨卿淵卻遲遲不肯前往，蘇傾洛雖然還未與之和好，可是心裡終究是有墨卿淵的，她不想讓他一生留下遺憾，趕到乾清宮，去請墨卿淵。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臣妾請皇上去寧壽宮探望太后，也好讓太后走得安心。」蘇傾洛道，見墨卿淵不肯答應，繼續說著「臣妾記得皇上答應過臣妾，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是臣妾說的，皇上都會答應，傾洛求皇上，去看看太后。」蘇傾洛跪了下去。
墨卿淵急忙上前扶起了傾洛，歎口氣「傾兒，你這又是何必呃？你明知道我和太后之間。」
「也許她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樣子。」
「她殺了我母妃，這是事實。」
「太后和我說過，這是她一生之中做過最錯誤的事，她願意償還，太后已經悔過了，不是嗎？況且，再怎麼樣，她對你也有著養育之恩，我不想你以後後悔。」蘇傾洛道。
墨卿淵靜了靜「好，一起去寧壽宮吧。」
待墨卿淵趕到的時候，發現宮中的嬪妃都已經被太后支了出去，看見兩個人進來，太后躺在床上，還是笑了笑「哀家就知道，傾洛去請你，你一定會來。」
「太后娘娘有什麼事嗎？」墨卿淵冷冷的說著，甚至一眼都不想看躺在病榻上的獨孤藍。
「淵兒，你長大了，已經不需要哀家在身邊告訴你怎麼做了，哀家只求你一件事，就是守好你父皇的江山，哀家就死而無憾了。」獨孤藍緩緩說著，一聲「淵兒」還是觸動了墨卿淵的心腸，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這麼聽過獨孤藍叫自己了，還是幾年前，自己長大了，聽了些莊貴妃的事，就衝著獨孤藍發了一次大火，以後不認她這個養母，更不許她再這麼叫自己，想到這兒，眼圈還是不禁紅了起來。
「朕多麼希望你就是朕的生母，朕多麼希望你沒有親手處死過朕的母妃，可是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墨卿淵緊咬著嘴唇，不肯落淚。
「是，哀家承認，哀家錯了，不應該為了當初一個太后的位置將你母妃置於死地，我們也是曾經的好姐妹啊，對不起。」獨孤藍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打濕了下面的玉枕。
「母后。」墨卿淵還是重感情的，喊了那句久違多年的「母后」，蘇傾洛在一旁看著也是心酸，落了淚。
「淵兒，好孩子，母后今天把你們叫到這兒，就是想告訴你們，一來守好這個天下，二來，母后知道傾洛的孩子不小心沒了，傾洛很是傷心，淵兒你也過意不去，可是淵兒你要記得，一定要和傾洛有你們自己的孩子，因為如果將來有一天，淵兒你無法陪傾洛走下去了，她至少還有一個依靠，如果沒了這個依靠，傾洛的日子只能任人宰割，你們一定要記得。」獨孤藍把自己所有放心不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因為深受著先帝寵愛卻沒有孩子的那些女子，先帝仙逝後，她們的日子是自己看在眼裡的，深宮寂寂中，不是被害死了，就是瘋了，無一善終。
「母后，淵兒明白了。」墨卿淵道。
「嗯，明白就好，這個，是先帝留給哀家的兵符，可以在危難時刻調動一些兵馬，」獨孤藍拿出了兵符，輕輕放在了墨卿淵手上，道「現在，這個，也該還給你了。」看著墨卿淵接了過去，獨孤藍慢慢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墨卿淵下令厚葬了太后，剛剛安定下來，就聽聞苗疆部落首領大舉兵馬到達墨宸王朝，話面上說為了給自己的妹妹奔喪，實際上就是準備趁墨宸王朝空虛之際，一舉拿下，所以在隨時準備發兵，墨卿淵又不好說什麼，便在大殿招待了來人。
「苗疆部落遠道而來，請坐。」墨卿淵大國風範。
「坐倒不必了，本王這次來就是想問問墨宸陛下，當年本王的妹妹不遠萬里來到這中原疆土，如今卻忽然仙逝，不知皇上是不是應該給個說法呢？」部落首領發了難。
「皇后的仙逝，我們墨宸王朝舉國上下也十分悲痛，不過皇后的仙逝確實是因為多年的咳疾，絕非人為。」墨卿淵道。
「哦？是嗎？那本王怎麼聽說在妹妹仙逝之前，您的傾貴人給了妹妹一張藥方，可有此事？」不知道遠在苗疆的部落到底是如何得知宮廷如此細緻的消息，如果是墨宸王朝內部出了細作，這一切就很棘手了。
墨卿淵自然是曉得的，並且藥方確實也沒有問題，但如果承認了，那傾兒就會成為堵住苗疆悠悠之口的替罪羊，自己絕對不能那麼做，正不知道說什麼好，蘇傾洛走了進來，道「確有此事，」一身百花飛蝶錦衣，飛仙髻上斜插一支海棠流蘇步搖，臉上蒙著紫色的面紗，「首領可是懷疑本宮？本宮自問做事對得起天地，可是哪裡對不起首領了？」
部落首領見到蘇傾洛看呆了，只想著那面紗之下會是怎樣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忙答話道「不不不，娘娘錯意了，是本王唐突了。」心下生出一計。
「那首領可還有事？」墨卿淵發話問道。
「皇上，小王還有個不情之請。」
「說。「
「皇上，小王斗膽求娶貴朝傾貴人為部落王后，請皇上恩准。」部落首領跪下說著。
墨卿淵拍案而起「荒唐，」蘇傾洛顯然也沒想到部落首領竟然會如此大膽。
「回皇上，如今苗疆十萬大軍正駐紮在城門外，本王一聲令下便可攻城，本來本王是為了妹妹要和陛下爭個高下的，但如果傾貴人願意和親，就當賠給本王，此事便可一筆勾銷，再者說，貴朝太后剛剛病逝，朝堂百姓尚不安穩，陛下不會在此時和小王兵戎相向吧？」部落首領顯然佈局充足，想來就算今天蘇傾洛不上殿，部落首領也會藉機要些土地兵馬吧。
「你休想威脅朕，你以為朕真的不敢和你打嗎？！」墨卿淵怒了。
「如果皇上不怕生靈塗炭的話，我們不妨試試看。」苗疆首領勢在必得。
在一邊靜默良久的蘇傾洛發話了「不必了，本宮同意和親，不過首領你聽好了，以後世世代代不允許與墨宸王朝為敵，世代稱臣朝貢，你可願意？」
「只要你肯嫁，本王什麼都答應。」首領笑瞇瞇的說著。
「好，明日啟程撤軍。」
「傾兒。」墨卿淵要阻攔。
「皇上，如果你攔著臣妾，臣妾就只能先死在您面前了，臣妾意已決，不必再說了。」蘇傾洛走出殿外，為了他的江山，他的天下，自己心甘情願這麼做。
「傾兒。」墨卿淵在身後喚著，卻只留下了蘇傾洛決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