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試探 文 / 荷風渟
吳葉現在是一窮二白欠一屁股債，還拖著個病號，他倒是不怕被人搶，但是也深諳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尤其是在這陌生的末世。他怕那人繼續在外面喊，將附近的喪屍招惹過來，忙拎著菜刀，撐著把破傘小心翼翼將門開了條門縫，一臉警覺地打量著外面三人：「什麼事？」
王和長了張『農民大哥』式的憨厚臉，慣愛扮豬吃老虎，他一臉誠懇地看著吳葉：「小哥，我弟弟生病了，路上雨太大，我們的車拋錨了，想在這兒借住兩宿行嗎？我們帶了糧食，不會白住的。」
王和在末世摸爬滾打一年多，一雙眼睛早就練得十分毒辣，眼前這人看著白嫩嫩的，模樣、氣質比那些基地大佬養寵物還好，衣著瞧著也算是整潔，一時半會兒他摸不準房子裡除了吳葉，是不是還有其他高手，因此把姿態放得很低。
王和那張憨厚臉並沒有降低吳葉心頭的警覺，他看了眼被紀雲扶著看不清臉的王健，皺眉道：「你弟弟得的什麼病，不會是被喪屍咬了吧？」
王和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小兄弟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弟弟只是身體不太好，淋了點雨感冒了而已。」王和壓著火氣，再一次放低姿態：「小哥，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吧，等雨停了我弟弟病好點我們就走。我們住一天，給你交一斤糧食如何？」
紀雲身材瘦小，扛著牛高馬大的王健非常吃力，他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疑似手錶的玩意兒，上面有許多黑點正在快速朝中心位置移動，他著急道：「老大，有一小波喪屍正在向我們靠攏，怎麼辦？」
危險逼近，王和也不裝了，大手拍在鐵門上，眼睛微瞇眼神狠戾：「小子，如果不讓我們進去，等下喪屍把這兒圍了，大家都別想活命！」王和是火系異能者，遇到這樣的大雨天有點啞火，實力受限。這附近除了這套房子看起來結實點，沒有別的可以躲避的地方，因此，王和即使顧忌吳葉背後的『高手』，為了活命，他也不怕撕破臉，橫豎都是個死，光腳的還能怕穿鞋的不成？
吳葉越發確定王和不是善茬，但是王和的手就那麼輕輕鬆鬆搭在大門上，跟壓了座山在門上一樣，無論他怎麼用力，門依然紋絲不動。吳葉心電急轉，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胡亂扯謊道：「我哥在睡覺，他脾氣不大好，我放你們進來，你們動靜小點，惹火了他，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王和疑心病重，吳葉的謊話恰巧坐實了王和心底的揣測，王和重新露出和煦的笑臉，很配合的壓低聲音道：「小哥請放心，我們一定聽你的安排。」
吳葉不動聲色的打開門，讓王和三人進來，趁他們三人不注意，他將一塊兒噴滿了驅逐劑的破布掛在外面門把上，反手鎖上門。心裡思量著怎麼跟王和等人周旋。
王和等人似乎也真如保證的那般，站在屋簷下等待吳葉安排。
吳葉不動聲色道：「我和我哥住在樓下，樓上還有三間空屋，你們自個兒看著辦。廚房在那邊，你們做飯的動靜小點，我哥昨晚上出去，剛回來在屋裡補覺，你們別吵著他就行了。」吳葉長著一張娃娃臉，身高卡在177，23歲的人了看起來愣像個17、8歲的少年，頂著這張臉，說出來的話平白多了兩分說服力。
王和越發相信自己的猜測，有些忌憚的看了眼那間掛著窗簾房門緊閉的屋子，臉上堆滿笑容：「小哥儘管放心，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養著一個如此姿色的寵物，還敢晚上出去，裡面那人的實力肯定不俗，這樣的大人物他可不想招惹。
王和跟吳葉寒暄了幾句，互相交換了姓名，王和頗為大方的給了吳葉一小袋大米，外兼一聽豬肉罐頭，說是請他在他哥面前多給他美言幾句。十多天前吳葉還是隨手打賞百萬的天盟，即使吃了十幾天酸餿的營養劑，他還不至於看到那麼一小袋摻砂的大米和髒兮兮的豬肉罐頭就兩眼放光，甚至在接過這些東西的時候，他的臉上帶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嫌棄。他這番作態落在王和眼裡，成功打消了王和最後一絲疑慮。
等王和等人離開上樓後，吳葉臉上的鎮定變成了焦慮。他能騙得了王和一時，卻瞞不了他多久，只希望這場雨能夠早點停下來，王和等人能早點離開。
可惜，老天爺像是故意跟他作對一樣，暴雨如瀑，下了兩天一夜，依然沒有絲毫停雨的跡象。
王和這趟出來，是去完成一個獵屍者工會發佈的採集任務，去野外採集一種變異藥草。他恰巧知道哪裡有這種藥草，便組織了一些人行動。不幸的是，他們剛接近那片山地，就被變異獸包圍了，付出慘重的代價突出重圍後又遇到一股屍潮，最後一行十多個人，就只剩下他、紀雲、龐中林，王健在突出重圍的時候，被喪屍給咬了，然後王健又咬死了龐中林。
現在王健已經徹底變成喪屍，沒有任何轉變成異能者的可能。偏偏王和這個瘋子不肯殺掉它，還用龐中林的屍體養著它。王和這趟任務損失慘重，所帶的糧食馬上就要吃光了。
他看著分外沉默的紀雲說：「高材生，你說樓底下那小子不會是騙我們的吧？這兩天你在樓下晃，看到過他哥嗎？」
紀雲心頭一驚，立馬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
王和不待紀雲回答，自言自語道：「樓底下一直沒什麼聲響，高手能一睡睡兩天一夜，飯也不吃廁所也不上？你說那個高手是他編出來騙我們的呢？還是那個高手現在已經自身難保了呢？」異能者的耳朵比普通人更靈敏，王和能夠清楚的聽到樓下的動靜。最讓他的奇怪的就是，樓下除了吳葉，另一個人的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這一切說明了什麼？
紀雲瞥了眼王和充滿瘋狂地雙眼，硬著頭皮道：「我覺得吳葉的樣子不像是在騙我們。」
「那你也認為他哥已經重傷不保了？」
「老大，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紀雲說的是心裡話，不管吳葉背後是不是真的有高人，他都不想對同胞下手。
「不節外生枝？你這是婦人之仁。」王和冷哼一聲：「沒有吃的，你打算餓死在這裡嗎？沒有汽油，到聚居點還有差不多二十公里路，你難道打算走回去嗎？這趟任務失敗了，我們連進城費都交不起，你打算睡外面的難民營嗎？」
紀雲承認王和說的都是現下最實際的問題，可是說他婦人之仁也好，懦弱也罷，他可以為了生存去跟喪屍拚搏，讓他無緣無故對同胞動手，他做不到。
王和忽然笑道：「你小子不會是對吳葉動心了吧？這樣吧，你去幫我探探他的底，我答應事後留他一條小命，把他交給你。」
紀雲依舊沉默，他雖然是第一次與王和組隊合作，但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早已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壓根兒就不相信他說的。
王和手心忽然躥出一道耀眼的火光，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紀云：「高材生你是打算背棄我們的僱傭合約嗎？」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紀雲只是個普通人，沒有異能，之所以能夠被王和選中參與這次任務，完全有因為他搗鼓出了喪屍探測儀，能夠監測800米以內喪屍的動向。這玩意兒尚處於測試階段，時靈時不靈，紀雲還需要不斷調試，因此需要經常與其他獵人組隊出城採集數據。依靠這玩意兒，紀雲成功幫不少獵人躲過了滅頂之災，也有因為數據錯誤，造成損失的，再加上紀雲本身戰鬥力不強，因此在獵人圈子裡樂意跟紀雲組隊的人不多，他還要養活一直帶他的老教授，日子過得相當緊巴。
而違背僱傭合約，按照獵屍者工會的規定，需要視情況賠付僱傭者三倍以上，上不封頂的僱傭金。紀雲根本賠不起這筆佣金，武力上也絕不是王和的對手。更何況，他親眼目睹了龐中林的死，目睹了王和喪心病狂的養喪屍，無論他今天配不配合，王和都絕對不會放過他。至於逃跑，異能者的聽覺速度力量都比普通人強得多，只要他現在敢踏出小院大門一步，王和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將他燒成灰或者剁碎了喂王健。
他只能賭一把！
「老大說笑了，吳葉那小子看著確實夠味兒，我一會兒就去探探他的底細，你別忘了剛才說的就是了。」
王和收了異能，大笑道：「聽你這麼一說，連我都有點動心了，快去吧。」他們這麼大聲的說話，樓下都沒有絲毫動靜，就算吳葉的大哥真的是異能者，只怕也出了什麼問題。據說異能者變成了喪屍，晶核等級會比一般喪屍要高，但願這位『高手』不要讓自己失望才好。
大雨天裡天陰的早，吳葉緊鎖著房門，坐在秦無華身旁，眉頭皺的都快夾死蒼蠅了。
這兩天裡，尤其是昨晚和今天，王和已經提了很多次要見見秦無華，想親自給他道謝。吳葉找了許多理由勉強唬弄過去，但，顯而易見的，王和已經起疑了。他一開始扮老虎嚇住了王和，如今秦無華一直未醒，他反倒騎虎難下。一旦王和識破他的計謀，認定他有物資，他的下場不言而喻。
王和不是個善茬，這一點，吳葉在見他第一面就意識到了。昨天下午收到系統發佈的隨機任務，任務規定讓他清除住宅樓裡的喪屍。他、地上這男人、紀雲、王和都好好的，除了一直沒露面王健是喪屍，還有誰？
吳葉試著接下了這個任務，任務一直到現在都處於『進行中、未完成』的狀態，說明什麼？說明王和他們沒有殺掉已經變成喪屍的王健。紀雲的情緒看起來很緊繃，好幾次對他露出欲言又止的眼神，他應該並不贊同王和的做法。
能不能讓紀雲成為他的突破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