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暫居青岷（上） 文 / 荷風渟
開顱號以風一般的速度衝上前去,雙腿一蹦機械手接住半空中的黃晶，乾淨利落地藏進中級隔離盒，落地後雙腳一曲折疊起來,履帶飛快轉動,三兩下躲到旁邊一輛損毀的suv後面，十分狡猾地切斷能源熄火裝死。
對喪屍們來說,好好的一顆黃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它們既嗅不到黃晶的氣息也嗅不到偷晶賊的味道，低級喪屍沒有記憶也不具備對食物以外物體的辨識力，它們根本分辨不出沒有任何生命反應的開顱號與路邊的廢棄物有什麼區別。忽然失去目標使得它們非常非常憤怒，整個城市都充斥著它們可怕的咆哮聲，站在頂樓等能夠感覺到樓板在為之震顫。
吳葉一擊擊斃巨人喪屍後,楊麗娜等人立刻密閉了窗戶,樓層高了風一吹,外溢出去的活人氣息飛快消散在空氣中，喪屍們根本沒來及發現吳葉等人的藏身之處。
有一些不甘心的三|級喪屍仍然圍繞在巨人喪屍身旁，試圖尋覓曇花一現的黃晶，結果注定是讓它們失望的。
與喪屍們的失望相反，躲在樓上的獵屍者們終於狠狠鬆了一口氣，巨人喪屍給他們的震撼和壓力實在太大了，即使它現在已經死了，大家仍然心有餘悸。
喪屍進化的速度實在太快太出乎意料了，見識過巨人喪屍的恐怖後，大家心底不約而同浮現出一個隱憂——假如有一天巨人喪屍大量出現，嵐城的城牆防得住嗎？假如巨人喪屍進一步進化，又會是何等恐怖的光景呢？
人類，還有未來嗎？
天色漸漸暗下來，紀雲從他那堪稱百寶箱的大帆布包裡拿出兩桿太陽能電筒，固定在客廳，大家把各自的乾糧拿出來放一起，席地坐在客廳裡共同分享晚餐。從早上出門到現在，大家就只喝了一些水，早就餓壞了。
粗麵餅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尤其是在冷硬以後，咬進嘴裡全是粗糲的粉末，不就著水根本嚥不下去。油餅的味道要好一些，麵粉混著油炸的，各家做法不一樣，紀雲、錢鑫他們帶是李教授特意做的，加了雞蛋包了蔥花肉餡，餡料十足，口感味道超一流。隊伍中唯一一名火系異能者蘇建邦最欠揍，帶了四包紅燒牛肉味方便麵，用自己的異能煮好了，滿屋子盡聞到噴香的牛肉味，勾得大家口水直流。吳葉貢獻出兩盒在黑市上買到的午餐肉，混著方便面一起煮了一小鍋，每人湯湯水水的能分到一碗，味道都沒吃出來就沒了。吳葉還帶了十包店裡不怎麼暢銷的壓縮餅乾過來，跟大家一起分著吃了。
彭子君在頂樓的一戶人家中找到了好幾瓶沒開封的好酒，經過吳葉同意，開了一瓶茅台大家分著喝了，死裡逃生後，一頓簡單的晚餐大家都吃得十分滿足。
吳葉回味著嘴裡殘餘的酒味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位面的茅台似乎要香醇些，隨便一瓶都趕得上特供的味道。
飯後，吳葉把自己的基地計劃大致跟大夥兒說了一遍，其實下午那會兒，他跟秦無華關著門在房裡商量的時候，外面的異能者們就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招募來的獵屍者們本就為了財富冒險前來，都是極有膽色和冒險精神的人，深諳富貴險中求的道理。無論是吳葉提出的秘密基地設想，還是決定給他們的報酬，對他們來說都是天大的誘惑，幾乎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不過，這次的事情太凶險，如果許巖和陳寶關的人僥倖逃回嵐城，很可能會傳出他們已經遇難的消息。以彭子君和高竟樹為首的一些異能者，不希望家裡人承受不必要的擔憂，提出希望能夠早一些回到嵐城。
吳葉也擔心他們在縣城耽誤的時間太久，嵐城那邊會出什麼ど蛾子，畢竟他們根基淺而嵐城的高層有足夠不要臉。大家討論協商一番後決定這次只在縣城呆5天，5天後離開這裡返回嵐城。
經過一下午的清理，頂樓四套房子有三套門窗都是完好的，房子都是三室一廳的戶型，一共7間臥房。隊伍中只有楊麗娜一個女人，她單獨睡一間小臥室，吳葉和秦無華住了一間最乾淨豪華的主臥，其他15個人各自商量著分了剩下的5個房間，不習慣跟別人住的就睡沙發，反正現在天氣熱也不用擔心著涼。
吳葉把大家找出來的盆子大桶浴缸魚缸全部裝滿水，經過激戰和神經緊繃的一天，大家都累壞了，簡單的沖了涼水澡以後，早早躺回床上休息。
在一座完全被喪屍佔領的縣城裡，心大如二少，聽著外面令人頭皮發麻的連綿不絕的嘶吼聲，也不禁有些失眠。
二少跟烙大餅似的翻過來睡不著，翻過去睡不著。
可憐秦無華快被他拱出火了，生怕被吳葉發現異樣，往床邊挪了又挪，直到1/2背都快懸到床外去了，他才終於忍不住問：「怎麼了？」
吳葉撓撓腦袋，不好意思道：「睡不著，吵到你了嗎？」
「沒事，我也睡不著。」心上人在旁邊拱來拱去，他能睡得著才怪。
「你睡不著在想什麼呢？」吳葉雙手枕著腦袋輕聲問，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他卻能依稀看到房間裡的擺設。對面牆壁上掛著一對新人的照片，一個人雙手環著另一個人的腰，兩個人相視而笑眼底沉澱著濃濃的幸福，光是看著照片，就彷彿能夠感受到他們對彼此的情意。照片拍得很好，每一個細節都堪稱完美，即使吳葉這種欣賞水平不怎麼高的人，都覺得近乎完美。照片唯一的敗筆就是照片中的兩個人都是男人，還是兩個非常陽光帥氣的男人。好好的去攪什麼基呢？
秦無華往床中央挪了挪，手臂不小心碰到吳葉微涼的背，觸電般收了回來，耳尖微微泛紅。他壓著聲音說：「沒想什麼，你呢？你在想什麼？」
「我媽，我爸，我弟弟……」吳葉本來還想說一些別的，又怕隔牆有耳，訕訕閉了嘴，生硬扭轉話題，「你呢？你想不想你家人？」說完吳葉就後悔了，秦無華的家人早都已經去世了，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嗎？
秦無華沒有介意，小聲說：「以前會想，後來長大了，經歷的事情多了，時間久了，我現在都快記不起他們的樣子了。」那次爆炸，幾乎將整個家夷為平地，家人的照片毀滅殆盡，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了，家人在他心底只剩下一團模糊不清的影子。
吳葉吶吶地再一次轉移話題：「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們部隊裡面的事情？」
他們這套房子，只有兩間臥房，隔壁住的是錢鑫和紀雲，秦無華並不擔心他們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秦無華想了想，開始低聲給吳葉講起他剛參軍時的事情，還有新兵蛋子們鬧得一些笑話。
「……天啊，怎麼還有這麼笨的人？連部隊裡都迷路，那他出任務能行嗎？」吳葉驚訝問道。
「老虎每次運氣都特別好，有一次我們在邊境出一個剿毒任務，他在叢林裡轉暈迷路了，結果竟然遇上聞訊逃跑的毒販頭子，當場就把人活捉了，後來還被記了一個三等功。」談起曾經的戰友，秦無華低沉磁性的聲音裡既有懷念又有感傷。
「那後來呢？後來他怎麼樣了？」吳葉喜歡很喜歡，尤其喜歡熱血系，他現在發現秦無華講的那些事情比小說有意思多了。小說都知道是虛構的，秦無華講的一切卻是真的，他故事中的每一個人都有血有肉，每一段故事都熱血感人。聽秦無華講多了他過去的事情，吳葉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拉近很多，一種欽佩和惺惺相惜油然而生。
「……後來他在一次任務中，為了保護任務目標中了六槍犧牲了。」
吳葉悵然歎息一聲：「可惜了。」
「是啊。」老虎拼盡性命保護的只是一個污點證人，那個人生平惡事做盡，後來因為舉證有功成功逃脫法律制裁，中間有多少貓膩只有天知道。無論過去和現在，秦無華不止一次替那些死去的戰友惋惜和不值。他輕歎道：「行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
吳葉正聽得起勁兒，哪裡睡得著？又纏著秦無華講了很多事情，一直到下半夜才意猶未盡地感慨道：「他們都是英雄，你也是。」這才叫純爺們真漢子，真是羨慕不來啊。
秦無華怔愣一下，認真道：「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
二少撇撇嘴：「我才沒有拯救世界那麼偉大的理想，人一輩子就那麼幾十年，少享受一秒鐘都是罪孽。你看我現在浪費了多少大好時光？簡直就是罪孽深重，哎。睡覺，睡覺，每天還要早起，晚安。」
秦無華：「……晚安。」
二少伸伸懶腰，大咧咧躺成個大字，胳臂腿一點沒客氣直接壓在秦無華身上，不一會兒呼吸就變得綿長均勻起來。秦無華僵著身子一直等他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將他的手腳挪下去，他在黑暗中默默數到一百，懷中陡然一沉，然後心滿意足地雙手緩緩放在那細膩嫩滑的背上，嘴唇輕輕吻了吻吳葉亂糟糟的發頂，他在心底苦笑一聲，看了看對面牆壁上的疑似結婚照，緩緩閉上神色複雜的雙眼。
次日，二少在秦無華懷中醒來，發現自己雙手雙腳纏在對方身上，本來就有點不好意思，他趁著秦無華沒有醒，趕緊的悄悄分開。正挪著被秦無華壓在腰下的手，二少扭頭不經意間看到對面牆壁上的照片，粉嘟嘟的娃娃臉猛地一下就漲紅了，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心虛，再回過頭剛好對上秦無華溢滿溫柔的雙眸，一絲說不清道明的情緒在他心底一逝而過。
「早安。」秦無華輕聲說，彷彿沒看到吳葉窘態一般。
「早，早安。」吳葉結結巴巴打完招呼，慌忙跳下床套上褲子，像只被踩著尾巴的貓兒似的一竄就進了主臥的衛生間。
秦無華舒展四肢，嘴角翹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新的一天開始，獵屍者們早早起床自發組織起來，去樓下搜尋物資。他們的運氣不錯，在23樓找到一袋30斤重的珍珠米，米袋沒開封，真空包裝下，米有些陳但是看和聞起來都完全沒問題。除了米，他們還找到不少干粉條、干菌菇、干木耳、干辣椒以及一些尚能實用的調料、三個午餐肉罐頭、兩個魚罐頭，收穫頗豐。
吳葉洗漱完從房間裡出來，就聞到一股濃香味兒，蘇建邦正苦逼兮兮的坐在兩口懸掛的大鍋前，一手熬粥，一手煮菜。
「老蘇，左邊火小點，米湯快燒乾了，右邊火大點，菜湯太多了，菜都沒入味兒呢。」楊麗娜拿著鍋鏟一邊攪和一邊吩咐。
蘇建邦qaq：「……」老子是火系異能者，不是全智能聲控電熱爐具啊！小姑奶奶求放過！
作者有話要說：默默為二少點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