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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章 鐵哥們 文 / 荷風渟

    龐志父母輩的事情在現在這個社會挺常見的。

    龐志的父親在發跡前就是個農村小子,母親是同村的青梅竹馬,因為家里長輩偏心太過,婚後兩人就不得不出來,到城市裡打工另謀生路。那時候正值80年末90年初,俗稱遍地黃金的時候。龐志的父親沒讀過幾天書,但是腦子比較活,憑著一張老實可靠的方正臉,從飯店的雜工,慢慢混到採購,再後來跟老闆借了點錢,勒緊褲腰帶開了一家糧油店。從騎著不知是幾手的破三輪車送貨,到後來開小貨車;從十來個平方的小糧油雜貨店,到後來開副食批發店,再後來與時俱進變成超市。

    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必定有一個偉大的女人。

    龐父在歷史的浪潮下迅速累積大量資金,身家膨脹的同時,欲、望也隨之膨脹。龐父事業初成的時候,正是三十來歲,男人最具有魅力的時候。他天生一張憨厚老實可靠的臉,再有毛爺爺開啟魅力加持,完敗那些沒錢沒勢光有一腔熱情的小年輕,年輕漂亮又渴望物質生活的女人們像貓兒聞到腥一樣圍上來。龐父本身就有點大男子主義,看著一張張花一樣的臉,很快就將家裡的黃臉婆忘到了腦後。

    龐志是龐父龐母結婚以後三年多才有的,他出生後龐父的事業就開始順風順水一路走高,有些迷信的龐父覺得他特別旺家,龐志十歲以前,龐父都扮演著慈父的角色。龐志十歲以後,龐父的第一個情婦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找上了門,家裡從此再無寧日。

    龐母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典型的賢妻良母,農村出來的,沒文化沒見識,男人迅速發跡後,心裡壓抑著深深的自卑默默替男人料理著一切家務,生意上的事情一竅不通。但同時,她又是潑辣的,為母則強,男人在外面亂搞,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他真的只是逢場作戲,但是如果弄出『人命』威脅到她兒子的地位時,她就露出了獠牙。

    龐父的第一個情婦是他的遠房表妹,長得不算漂亮,但是愛打扮會說話,從收銀員混到了秘書。她跟龐父的母親沾著親戚,龐志的祖母原本不怎麼喜歡龐志一家,但是架不住這個兒子最有出息,兒子發跡以後,她就拿出好母親的款兒,讓龐父不要忘本要多多提攜家裡弟兄。不管做父母的再偏心,一母同胞的兄弟,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到底是不一樣的,不管以前是不是鬧得不開心,一方低頭了,另一方很快就忘記了曾經的不開心。

    但是龐母是『外人』,不管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以前公公婆婆叔伯妯娌是怎麼對她的,她可忘不掉。現在見她家發財一個個想黏上來沾光,沒門兒!

    龐母的『不識大體』『小肚雞腸』『小人得志』讓龐家人恨得牙癢癢,從她的公公婆婆到叔伯妯娌一個個轉而幫助那個『遠方表妹』。

    隨著時間推移,矛盾越來越大。

    龐志的兩個舅舅沒啥出息,龐母有心讓他們跟著龐父做事,他們受不了龐家人的排擠,又被有心人帶著染上賭癮,被人設計鬧出挪用公款的醜事,自己也沒臉繼續呆在龐父身邊,灰溜溜的離開了。

    不過龐志的兩個舅舅沒出息歸沒出息,兩人對龐志的母親,把他們拉扯大的大姐絕對是沒話說。兩人合計著龐家人這麼厲害,他們大姐和小侄子留在龐家,沒個人撐腰,還不得被欺負死?兩人失蹤了兩三年,再一次出來,已經成了h市黑頭頭手下的首席馬仔。那時候,是龐志父母鬧得最凶的時候,龐父在情婦們的挑撥攛掇下不惜一切代價要跟龐母離婚,兩人把家裡能打能砸的東西全砸了,甚至還動上了手,龐母說什麼都不肯簽字,還說要告龐父,就算離婚也要讓他傾家蕩產。

    龐志的兩個舅舅回來後一見這情況,直接找了下面的小弟,把龐志父親的公司、他情婦的家全砸了,差一點就鬧出人命。

    龐父這一下消停了,夫妻二人捏著鼻子兩看兩相厭的繼續過下去。連帶的,龐志也漸漸被龐父厭棄了。

    就在前幾年,龐志的兩個舅舅犯事被抓,雙雙進了局子,龐父舊話重提,要跟龐母離婚。那時候,龐志已經跟吳葉混成鐵哥們兒,他第一次求吳葉幫忙。吳葉求了老媽出面調和,那時候吳家家大業大,龐父巴不得就攀上吳家這顆大樹,很快就再一次偃旗息鼓。龐志繼續穩穩當當的做他的第一繼承人。

    現今,吳家敗落了,龐志失去了給他撐腰的大樹,無論他怎麼苦幹苦熬,在自家公司地位還是一落千丈,龐父的那些私生子們一個個氣焰高漲,跟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堂表兄弟打得火熱,就差沒把龐志排擠出公司了。

    龐志是個記情的人,吳葉是他的鐵哥們,吳家幫過他,他處境再難也願意幫吳家的忙。吳葉的鑫鑫食品廠生產的糖果、巧克力、餅乾,味道完全比得上一些大品牌老品牌,龐志嘗過以後,當即就答應吳庸在自家超市裡上架這些東西。東西絕對能賺錢,又能幫哥們兒的忙,何樂不為?

    龐志想得很好,跟吳庸把訂貨合同都簽好了。拿回去,他那個沒比他小兩歲的弟弟說什麼都不肯蓋章,最後鬧到龐父那兒,龐父當著龐志的面撕了合同。接著順(強)理(詞)成(奪)章(理)的剝奪了龐志採購經理的職務,讓他回家反思。

    家裡毫無疑問又鬧了起來,龐志看著已經因為執念變得偏執病態的母親,心裡一陣陣酸楚難過。

    也許五年前,他不找吳葉幫忙,讓父母在那時就離婚,今天大家都會好過許多。他就算再沒本事,哪怕做個小白領,起碼也能讓母親過上安逸無憂的生活,總好過受那些氣。現在想想,他母親過於偏執,他又何嘗不是過於執念呢?

    說到底,還是不甘心。

    龐志歎息一聲:「這次連小鞋都沒得穿了,老不死的直接把我趕出公司了。」

    吳葉目光一凝:「是不是因為我那食品廠的事?」

    龐志搖搖頭:「不關你們的事兒,那老不死的看我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趕我出去是早晚的事兒。我是無所謂,早就把他看白了也看開了,就是我媽,哎……」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龐志家的事兒,吳葉一直都知道。這時候,吳葉又念起了自家老頭子的好,耙耳朵什麼的雖然窩囊了點,起碼沒龐家那麼多糟心事兒。不過,吳森也夠厲害,一個人頂過龐志家那麼多私生子的戰鬥力,直接把老頭子都給干翻了,不佩服都不行。

    這時候,漂亮優雅的服務員敲了敲包間門,詢問一聲得到許可後,輕輕推開門,服務生們端菜魚貫而入,擺好桌後,確認吳葉不需要他們留下來服務,全部安安靜靜的退了下去,把門關上。

    龐志看著一大桌菜,不確定問道:「阿葉,你還約了其他人嗎?」

    跟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在一起,吳葉一點兒沒在乎形象,夾了一個肥滋滋的秘製香酥雞腿,邊啃邊說:「我約別人幹嘛,今天就咱倆,傻看著幹嘛,你不是最喜歡吃金叔這兒的蒸魚嗎?我今天厚著臉皮問金叔點了三份,只有一份兒是你的,一會兒不准跟我搶啊。」

    龐志看著一大桌子菜,問:「阿葉,這麼多菜,我們倆吃得了嗎?」醉鄉閣的菜可不便宜,吳葉這桌少說上萬了。擱以前,這點錢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吳家現在什麼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倆又不是外人,何必鋪張浪費?

    吳葉睨了他一眼:「怎麼吃不了了?現在給我一頭豬我都能吞下去。行了,別特麼婆婆媽媽的,就這點東西,吃不窮你哥我的。」

    龐志生活在那樣的家庭,察言觀色幾乎是本能,不過兩三句話功夫,他就發現他這位發小變了。臉還是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娃娃臉,沒外人的時候動作還是那麼粗魯不講究,就連從小到大那份吊兒郎當的調調都沒變,可是他總覺得吳葉有什麼不一樣。

    這種『變』,不是說吳葉對他的感情變了,他能夠感覺到,吳葉還當他是好兄弟鐵哥們,變的是……氣質。

    龐志忽然了悟了,吳葉可不就是比以前有氣勢多了嗎?剛剛吳葉睨他那一眼,明明沒有任何含義,可是他心裡就打了個突,心底隱隱閃過一絲十足的壓力。這種壓迫感他只在吳葉的父親,吳庸那裡體會過。聯繫到吳葉這段時間行蹤飄忽,吳庸連連動作,龐志忽然有些不確定了——難道真如外人猜測的那樣,吳家留了後手?

    到底是幼兒園就玩在一起的交情,龐志很快就淡定了,夾了一大筷子熱氣滾滾的蒸魚,反駁道:「屁,明明你比老子小,想當哥讓何姨重新把你塞回肚子裡生過再說。」

    吳葉亂沒形象的呸掉嘴裡的雞骨頭,「虧我媽剛才還表揚你比我懂事,信不信我回頭就告你狀?」

    龐志哼笑道:「吳小葉,咱要點臉行嗎?多大的人還告狀,你就不臊嗎?」

    吳葉夾了一筷子京醬肉絲,肉絲鮮嫩,醬香濃郁回頭一絲微甜,配上鮮嫩的的蔥絲,那味道口感,吃多少次吳葉都不膩。

    「有什麼好害臊,再長三十歲,你何姨她還是我媽,你看她說不說你。」

    龐志伸出油乎乎的胖手,伸過去捏捏吳葉鼓鼓的臉頰:「葉子,我就說你這臉咋瘦不下去呢?原來全是這臉皮鬧的,這麼厚,你爸媽造嗎?」

    吳葉一巴掌拍開他的熊爪:「再厚也沒你厚,少吃老子豆腐。」

    龐志嘖嘖道:「葉子,我怎麼瞧著你這小臉比以前還白嫩了,你說何姨要是把你生成女孩兒該多好,不然就憑你這小模樣,哥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你娶回去。」說起來,龐志小時候,知道吳葉其實是男孩兒以及男孩兒不能做他的新娘子,還傷傷心心哭過一場呢。

    那時候,全班的女孩兒加起來都沒有吳葉一個人漂亮,那又大又圓的眼睛傲嬌又神氣眨巴幾下,龐志當時就決定要娶回家當媳婦兒。結果回家一說,被老娘結結實實嘲笑一頓……妥妥是一段黑歷史,前段時間還被知情的吳母拿出來打趣過。

    吳葉把他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哼唧一聲:「就你?」肥得都能跟兔老大一拼了,連我們家大秦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等等,娶回去什麼的,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不對,他跟個男人提什麼嫁娶。吳葉的腦回路比較奇特,很快又從嫁娶歪樓到男人,心裡忽然拔涼拔涼的,怎麼感覺他好像彎得有點徹底啊,曾經那個筆直筆直的吳二少呢?

    龐志不滿道:「我怎麼了?等我減了肥,看不閃瞎你們的狗眼。沒聽說過每一個胖子都是潛力股嗎?等老子瘦下來,帥瞎你們!」

    吳葉哼唧一聲:「聽你說幾百次了,你倒是減給我們看看啊。別是怕減了肥,連潛力股都當不成了吧?」

    龐志嘴巴也很毒:「好歹我還有可以減的餘地,吳小葉你有本事能長一張成年爺們兒臉給咱瞧瞧嗎?」

    二少怒瞪:「死胖子!」

    龐志笑呵呵的回敬:「萬年小不點!」

    兩雙筷子同時夾住一塊兒又肥又嫩的魚肚子,鐵哥們兒一秒鐘變仇敵,飯還沒吃完,兩瓶茅台下去,又好得能穿一條褲子了。

    「胖子,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要不你乾脆跟著我混得了。」

    龐志心情不好,喝了好幾大盅酒,暈暈乎乎的,猛一拍桌子,打了個酒嗝大聲吼道:「好,老子回去就讓我媽先跟那老不死的離婚,以後咱娘倆就全……全靠兄弟你了。老子,老子早晚要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讓他後悔,讓他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100章,100章,娃更新的速度好快啊,撒花花~~~

    肥肥的一更君~~

    曬曬娃萌萌噠土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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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獻上威武酷炫大灰狼一隻,允許摸肚皮合照喲~~~

    愛乃們,謝謝乃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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