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一一章 大生意 文 / 荷風渟
通兌定額晶卡跟吳葉他們最早預期的一樣,對商隊來說的確是好事，但是對他們聚居地來說，定額晶卡就是一堆沉重的負擔。
定額晶卡本身就與嵐城的城稅系統相悖，吳葉是強制要求了,外來商隊在嵐城內交易必須先將定額晶卡拿到城稅系統兌換成等價數字晶核或是黃金。再用與暫住證綁定的儲蓄賬戶進行交易。這樣一來,大量的定額晶卡就累積到了嵐城的儲蓄所。
而另一方面，以前嵐城的倖存者儲蓄賬戶中都沒幾個晶核,除了專業小商小販,很少有人去提現。而現在，挖掘了青岷縣的物資以後，經過交易，大家賬戶上的晶核都多了起來。末世爆發，紙幣、銀行卡、存折迅速變成廢紙,大家都還心有餘悸，誰都不能確定嵐城什麼時候會被喪屍攻陷，晶核存在虛擬的賬戶上誰放心？
隨著提現的人越來越多，嵐城的做法也很光棍，提現可以，只給定額晶卡，要兌換晶核自己找國晶銀行去。誰都知道在國晶銀行兌換通兌晶卡需要支付5%的手續費，1000透晶就得付50透晶的費用，對於經濟條件不算特別好的獵屍者，他們捨不得支付這筆錢。只能拿著定額晶卡安慰自己，反正這玩意兒在別的聚居地也是通用，如果以後嵐城真沒了，有定額晶卡在手，總比拿著晶核在喪屍堆裡跑容易些。
人都有從眾心理，季翔放出風聲後，讓人把握住輿論導向，城內的倖存者漸漸就消停了。
周文才原本想著到嵐城的商隊多了，他作威作福的好時候終於來了，結果國晶銀行還是跟以往一樣門可羅雀。反倒是嵐城的儲蓄所，示威似的將新大樓修到了國晶銀行對面，足足五層樓，單層面積是國晶銀行的三倍大，這幾天正在緊鑼密鼓的修建著，成天叮叮噹噹的聲音，聽得周文才撓心肝。隨著吳葉在嵐城的威望越來越高，地位越來越穩，周文才終於開始後悔了，自己當初怎麼就那麼作呢？
周文才自己也清楚，他是把吳葉得罪死了，吳葉非常不待見他。先夾著尾巴做人，等過完年，京城的特衛隊過來，他看吳葉還能得意個什麼勁兒，哼！
在外人看來，季翔等人成功化解了定額晶卡帶給聚居地的負面作用。
但事實上，大量的定額晶卡對嵐城來說，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就像紙幣說作廢就作廢一樣，這些定額晶卡只要一天不變成實物，它就隨時都可能失去價值。各個聚居地迫於京城壓力，同意國晶銀行入駐，但是如果有一天京城聚居地的影響力、話語權忽然變小了，怎麼辦？一旦出現什麼風吹草動，倖存者們勢必會大量兌現晶核。嵐城儲蓄所裡累積的晶卡已經達到8000千多萬，吳葉自己手裡現在就有價值好幾百萬的定額晶卡，他用什麼來兌換給倖存者們？
事實就是定額晶卡的數量已經遠遠超過真正的晶核數量，而這勢必會引起通貨膨脹。國晶銀行將壓力轉嫁到各個聚居地身上，只用物資換定額晶卡，到時候1透晶還能買多少東西？真正的透晶可能價值不會有太大變動，這種虛擬透晶勢必貶值。
最終，他們辛辛苦苦從青岷縣挖掘來的東西，被人用這種輕巧無比的方式，不費一兵一卒，輕鬆摘取。惡果卻由他們聚居地來吞。
為了避免發生這種情況，吳葉在季翔的建議下發佈了一系列新政——
開通信用點，構建屬於嵐城自己的貨幣體系，為抵制虛擬晶核帶來的衝擊做準備；
發佈商譽榜，讓商隊將他們需要的原材料從全國各地的聚居地運來，將京城的影響力降到最小；
接下來，就是開啟公民等級政策，加強對嵐城倖存者的束縛和管控。
而吳葉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通兌定額晶卡在真正貶值之前，做一筆『大買賣』。通過馮宇最終將通兌晶卡的風險先轉嫁一部分給其他聚居地。
馮宇不是普通的商隊商人，他在交易中也隱隱發現了通兌晶卡潛在的危機。可是就算是知道有風險，他們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因為攜帶晶核在外面行走實在太危險了。他們一次攜帶的不是幾百上千枚透晶，他們一筆交易就是幾十萬上百萬透晶。帶著這些錢在野外行走，絕對會讓沿途的喪屍暴|動的。來自三級喪屍的追逐已經十分危險了，現在部分大型聚居地的喪屍圍牆已經出現了巨人喪屍的身影，誰知道還會不會出現更高級的喪屍？他們攜帶那麼多晶核在外行走，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哪怕明知道定額晶卡隱藏著巨大的風險，馮宇也不得不用它進行交易。
馮宇笑著問道：「吳少想做什麼大生意？」馮宇挺佩服吳葉的，年紀不大，卻魄力十足，別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他都敢一一嘗試。別的聚居地弄個類似信用點的體系出來，都要鬧得沸反盈天才罷休，嵐城這邊連小水花都沒濺一朵，事情就輕輕鬆鬆過去了。還有商譽系統，其他聚居地恨不得從他們這些商隊身上多刮幾層油皮下來，吳葉卻肯主動讓利給他們。不少商隊也肯乖乖讓他牽著鼻子走。不過，想想也是，一整個縣城的物資，吳葉確實有任性的本錢。
吳葉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兔老大柔軟的白毛，小傢伙愛使壞，一雙眼睛緊巴巴盯著蹲在馮宇腳邊的變異虎。馮宇的變異虎體型巨大，威武霸氣，黃色的毛皮金燦燦地漂亮又霸氣，可惜只有二級中階，面對已經達到四級中階的兔老大和大灰，明顯感覺到了威脅和不安。馮宇不得不一再安撫它，但是效果似乎不怎麼好。
「幫我兌換一批晶核，你只需要幫我兌換，我會自己去取，我給你15%的回扣，如何？」定額晶卡兌換成晶核，本身就存在5%的手續費，馮宇要兌換大量的晶核，勢必需要打點上下，如果不想做得招眼，成本和風險都不低。
吳葉想要獲取大量晶核，不光是希望穩住嵐城的物價，轉嫁風險，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一旦晶核能量轉換器研發出來，晶核的價值將遠遠不止現在這些。不趁現在這個機會多弄一點晶核，以後絕對會後悔。也許這樣的做法，對其他聚居地來說，有點卑鄙，但是資本的原始積累從來都是沾滿了血淚。吳葉不希望自己和自己管轄的倖存者白白流乾血淚。
馮宇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問：「吳少打算兌換對少晶核？」
吳葉用手指比了一個六。
馮宇問：「六百萬？」
吳葉笑著搖了搖手指。
馮宇心頭一震：「難道是6千萬？」
吳葉笑道：「沒錯，這筆生意做成了，馮哥至少有四五百萬透晶的進賬，應該能算一筆大生意吧？」
算，怎麼不算？馮宇風裡來雨裡去，跑了整整一年，上一個年度最後落盡他口袋裡的，都還沒有這麼多。單純兌換晶核，吳葉還會自己去提取，基本上不用承擔風險，這筆錢跟白撿的一樣便宜。
可是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如果只是600萬，馮宇還能拍胸脯把這筆生意接下來。可那是6000w，哪怕是大型聚居地，也不可能一下子掏出這麼多晶核。不過，如果分散下去，在許多個大中型聚居地兌換，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以後定額晶卡真的貶值、或者作廢了，他也不用在那些聚居地混了。
馮宇搖頭道：「抱歉，吳少，這筆生意我不敢做也不能做。」
吳葉信心十足地笑道：「如果馮哥覺得價錢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再談。如果報酬不想要回扣，我也可以用物資跟你換，總之一切都好商量。」
馮宇依舊搖頭道：「不是回扣的問題，而是這筆生意我真的沒法做，吳少還是另請高明吧。」
秦無華忽然出聲道：「公孫捷跟李美卿在李家依然過著他們的好日子，前不久剛抱了胖孫子，聽說李家還準備給你侄子大辦滿月酒，看著他們其樂融融，你就不恨嗎？」
公孫捷就是馮宇的父親，背叛他的母親，結婚沒多久就出軌跟李美卿在一起。面對李美卿的利用甘之如飴，甚至還倒戈背叛整個馮家，在關鍵時候捅了馮家一刀。幸好多年以來，馮家一直走得比較穩，兼之底蘊深厚，才沒有被那一刀給捅死，但是也大傷元氣。本來有機會問鼎的家族，自那以後有十一二年了，好不容易才穩到今天混個中流的位置。如果不是末世降臨，馮家執掌一方兵權，現在還不定是什麼情形。
馮宇的母親馮珍跟公孫捷是政治聯姻，馮珍在結婚前有一個很愛的人，為了家族，狠心傷害愛人嫁給公孫捷。公孫捷十分會做表面功夫，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好丈夫好父親的形象，實際上自從結婚以後就沒有停過偷嘴。李美卿的出現一下就成了他的真愛，兩人迅速墜入愛河，構建愛巢，甚至還養育了一個只比馮宇小兩歲的孩子。
李美卿不過是李家上一代一個微不足道的私生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李家安排到公孫捷身邊的眼線。可是公孫捷不相信，他為了補償討好李美卿，不僅盡心盡力的為她『守身如玉』，還不惜竊取馮家的機密資料給她，最後給了馮家致命一刀後。然後迅速跟馮珍離婚，從頭到尾沒有流露出過一絲要爭取馮宇的意思。而李美卿因為『立下大功』，不僅被李家認回，李上將都要客氣地喊她一聲小妹。
馮珍回到馮家後，在抑鬱和對娘家的愧疚中，很快就過世了。
馮珍從頭到尾沒有喜歡過公孫捷一分一毫，但是對馮宇卻是盡心盡力，母子倆感情非常非常好。馮宇有多愛過世的母親，那麼，他就有多恨兒孫滿堂的『父親』。公孫捷費盡心機與馮家聯姻，設計害死母親曾經的愛人，利用馮家的資源又背後捅刀子，離婚後散佈母親不守婦道的謠言……公孫捷絕對是馮宇身上不能觸及的逆鱗。
馮宇眼睛忽然泛起紅絲，厲聲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秦無華沉聲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你到底想不想報仇。李家蒸蒸日上，你舅舅有實力卻沒有你外公的魄力跟李家硬碰硬，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看著他們逍遙幸福的過下去嗎你媽媽應該會很失望吧。」最後一句話，秦無華用上了精神暗示。他心性堅毅，在精神力上的修為比吳葉高了不少。
得益於季翔的弟弟，他們很容易就得到京城的現狀。秦無華本來就十分清楚李、馮兩家的恩怨，他提供了一些情報，讓季翔的弟弟著重調查，很容易就查出公孫捷、李美卿現在的生活，以及馮家現在的一些情況。理順情報，自然就會得出馮宇想報仇而不得的軟肋。
一個人不管再厲害，只要他有弱點，就有攻陷他的辦法。
馮宇失神幾秒後，眼中忽然就湧出淚光，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你們想讓我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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