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一零章 豐年 文 / 荷風渟

    臨近春節,嵐城掛起了大紅色的燈籠,每到晚上，火紅柔和的光芒如一團團燃燒的火焰,烘得人心裡暖洋洋的。不知不覺間，節日的氣氛越來越濃,寒冷的冬夜裡,露天貿易區仍然熱鬧非凡，倖存者們拿出辛苦攢下的積蓄，置辦各種年貨。

    艾桂生是最早進入嵐城的那批倖存者,參與過嵐城最初的建設，那時候他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參加工作不到半年。艾桂生是土生土長的雲紫市人,家、讀書、工作都在雲紫市，跟很多年輕人一樣，畢業後他很想去別的大都市闖蕩一番，奈何父母年紀大了，唯一的姐姐已經嫁人，他不得不留下來照顧父母，夢想不了了之。

    如果說一點怨言都沒有，是不可能的。

    艾桂生以為自己會像其他人一樣，交個條件相當不需要太漂亮但是一定要溫柔嫻淑的女朋友，火候夠了就結婚生子，庸碌而平凡的過完一生。

    然而，老天跟他，跟所有人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一場末世浩劫，整個世界被徹底改寫。

    艾桂生的父親是中醫，母親是護士，他對醫療完全沒興趣，高考偷偷改了志願讀了金融系。叱吒股市金融新貴那說的是別人，他拿著本科文憑到處賣保險，他倒是豁得出臉皮去推銷，就是工作不到半年親戚朋友每次看到他就躲。

    艾桂生業務做得還不錯，d病毒剛剛開始冒頭，每天找他問報銷的電話就沒斷過。艾桂生在親自去看過幾個買了高檔健康險的『病人』後，就開始意識到事情不對頭，這時候他也顧不得因為工作的事情跟父母鬧彆扭不高興，回家問在市醫院上班的兩老，最近是不是出現了新型傳染病。

    他父母在市醫院工作多年，很有些人脈，知道一些內部消息和一些恐怖的傳聞。醫院裡早就已經人心惶惶，然而，越是這種時候，醫院越要要求醫生護士準時到崗必須到崗。艾桂生聽了父母的話，覺得事情很不對頭，於是就跟父母商量去鄉下人少的地方避一避。

    至今想起來，艾桂生都為當時的自己捏把汗，如果當時他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那麼今天他和他父母就不可能還安安穩穩的活著了。

    不聽勸告不肯離開的姐姐一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5年來他們一直試圖尋找他們，懸賞費花了不少，至今沒有任何消息，活著的可能微乎其微。

    「老闆，你這些炒貨怎麼賣的？」一個粗獷的男聲喚回了艾桂生的心神。

    他忙滿臉堆笑道：「瓜子、花生都是5信用點一兩，五香蠶豆10信用點一兩，奶香南瓜子15信用點一兩，都是剛弄到的新貨，保證好吃味道跟店裡賣的一樣。」

    艾桂生膽子不大，跟人組隊去外面當過幾次喪屍獵人，差點變成喪屍口糧後，就再不敢出城了。剛開始的兩年一直在嵐城做建築苦力，每天掙到的那點錢實在可憐，好在老爸老媽一個醫術精湛一個是老護士，兩人經驗都非常豐富，被選進了嵐城的衛生院，每天掙的錢一樣不多，但是一家人的薪水湊在一起，也勉強住在嵐城而不是淪落到外面的難民營，然而，每天吃糠咽菜的日子也難過得很。

    他們一家的情況一直到吳葉執掌嵐城才漸漸好起來。

    艾桂生憑借一張容易讓人信任臉和賣保險練就的三寸不爛之舌，好不容易聘上城主專營店舖的銷售，從最開始的小工慢慢做到一家舊貨店店長，待遇出乎意料的豐厚。一年下來，攢了筆小錢，終於跟父母一起從貧民窟搬進了乾淨明亮的小套房。

    過後，他透過總經理曾新的關係，時不時能夠以『內部價』批發到一些物資，輪休的時候或者不上夜班的時候，他就把這些物資拿到露天貿易區擺地攤，偶爾爸媽有空也會過來幫他，辛苦歸辛苦，一兩年下來，賺到的錢不比普通獵屍者少，而且勝在安全。

    年初的時候，他終於如願娶了店裡一名年輕清秀的女同事，前不久老婆才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如今，誰不羨慕他的好運氣？

    想到寶貝兒子那張肥嘟嘟粉嫩嫩的小胖臉，艾桂生渾身上下都是幹勁！

    嵐城這兩年一直有鼓勵生育的政策，只要是正式公民並登記婚姻關係的，家裡生了小孩兒都會有補貼，公民等級越高補貼越多。像他這樣的二級公民，老婆坐月子期間，可以憑醫院開具的證明，領取50枚雞蛋，1只三斤左右的嫩母雞，一罐嬰兒奶粉一罐嬰兒米粉，另外新生兒所需要的一切疫苗全部免費。東西或許不多，但這是上面的態度。

    因為這項鼓勵政策，嵐城這兩年到處都可以看到新生的幼兒，和平年代裡，聽著孩子哭十個人就有八個人覺得那是魔音穿耳，但現在，孩子們嫩嫩的哭聲童稚的話語寄托著他們對未來所有的希望。

    艾桂生跟親衛一起坐過飛機去過其他聚居地販賣物資，很多聚居地裡已經很難看到老人和孩子的身影，新生兒更是幾乎沒有，很難想像十年後或二十年後，這些沒有新生命延續的聚居地會如何。

    那些夫妻未嘗不想要孩子，但是連自己的肚皮、安危都顧不上，又如何能要如何敢要孩子？

    如果不是嵐城的大環境足夠好，艾桂生也不敢輕易將一個脆弱的小生命帶到這個世上來。

    獵屍者每樣東西挑了一個嘗味道，覺得都還不錯，吐掉瓜子皮說，「瓜子、花生、蠶豆一樣給我來一斤，南瓜子來兩斤，你這兒沒賣糖嗎？」

    艾桂生一邊麻利的給顧客稱東西，一邊說：「您要哪種糖？我這兒只有白砂糖和紅糖，都是鑫鑫食品廠出來的好東西。」

    鑫鑫食品廠是吳葉開設在嵐城的一家食品加工廠，壟|斷了嵐城市面上80%以上的深加工食品，為了方便混入他從另一個位面弄來的物資，直接沿用了他在另一個位面的工廠名。鑫鑫食品廠生產的東西美味可口，品質有保證，價格適中，是嵐城公民以及其他聚居地倖存者的首選品牌。

    獵屍者聽是鑫鑫的產品，立馬來了興趣，「真的？快把東西給我看看。」

    艾桂生從旁邊的麻布口袋裡，小心翼翼取出兩袋東西：「就只有這麼點了，本來還打算留著帶回家做湯圓的，要不是看大哥這麼照顧我生意，我才捨不得拿出來。」

    「怎麼都是散裝的？」獵屍者看了眼袋子裡的糖，東西看起來還不錯。

    「不是散裝的能放在我這兒賣？店裡500信用點一斤，到我這兒只收350點一斤，我保證貨是一模一樣的貨。」

    「我怎麼知道你這兒玩意兒是不是鑫鑫食品廠生產的。」獵屍者聽了價格後非常心動，但該講價還得講。

    「您看看這雪白的白糖，還有這紅糖的糖色，除了鑫鑫食品廠，還有誰提煉得出這樣的顏色？」

    獵屍者想想覺得也是，末世距今已經五年，除了新鮮提煉的糖，末世前的那些不是化了也早變了顏色，而現在除了嵐城的鑫鑫食品廠，恐怕還真沒哪個聚居地有這樣的生產力。

    獵屍者用手指在白糖中飛快蘸了一下，塞進嘴裡嘗了嘗，確定味道非常正後，市儈笑道：「老闆你看我照顧你買了那麼多東西，糖能不能再便宜點？」

    艾桂生連連搖頭：「不行，這已經是最低價了。老哥說實話，貨你剛也嘗過了，這麼好的東西，我進價真不便宜，我也不過就賺個辛苦費而已，一會兒我把稱給您稱得旺點還不行嗎？」艾桂生的進價確實不便宜，把交易稅扣下來，平均一斤白糖的利潤只有20信用點左右，本錢卻不少。勝在東西緊俏好銷，只要有貨基本上都能很快銷售出去，回本速度相當快。

    獵屍者想了又想，最後肉痛道：「兩種糖一樣給我來一斤，對了，你這兒有沒有芝麻？」想想芝麻湯圓的味道，獵屍者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我這兒只有一點芝麻粉了。」

    「快給我看看。」

    一番討價還價後，獵屍者刷了一千多信用點，最後高高興興的拎著年貨滿載而歸。

    艾桂生心裡默默算了一下，大概賺了有70信用點，算是一個不小的主顧了。

    艾桂生在交易市場擺地攤有兩三年的時間了，手裡早已有一批熟買主，而其中最賺錢的就是那些在他手裡拿批發的小商販。大家都知道他有門路能夠拿到好貨，貨好才能從挑剔的顧客身上賺到更多錢，艾桂生定價公道，給彼此都留出一定的利潤空間，因此經常有小販從他手裡進貨。

    像艾桂生這樣的二道販子，吳葉讓曾新幫他找了很多，他專門讓這些人替他銷售處理一些從另一個位面帶過來的物資，混著嵐城自產的物資，虛虛實實混淆他人視線，賺到的信用點用於他投資的工廠生產，工廠產出的標籤產品則銷售到其他聚居地，換取大量晶核和異生物。

    天氣冷下來後，南下來嵐城進貨的商隊一天比一天多，年前那段時間達到了頂峰。吳葉從歐羅巴大陸回來以後，就天天利用傳送門去各個聚居地回收嵐城儲蓄所裡的晶核。對酷愛賴床和冬眠的二少來說，數錢數到手抽筋偶爾也是件挺煩人的事兒。他跟大秦這麼抱怨的時候，屁股後面看不見的大尾巴簡直快翹到天上去了。

    去其他聚居地的次數多了，吳葉無意中發現跟李暄閔兄弟相似的特殊融合感染者竟然出乎意料的多，似乎在他和大秦忙著摟錢忙著打造嵐城的日子裡，李家也在大肆拓展滲透自己的勢力。

    當吳葉發現不止一個大型聚居地的高層中出現特殊融合感染者時，終於意識到不能再放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