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黃金妖變 第六十章 塑妖師 文 / 貓鬍子眼

    蕩平了這幾百隻怪手之後，露西雅縱身一躍，再次衝進棚頂的銀絲網中。同時，她週身被一層藍色的光芒所包圍，仔細看才發現，那竟是一層柔軟又富於彈性的膠裝物質，依稀之間，可見輪廓。露西雅肆無忌憚地穿梭於銀網之中，這一次，憑它再鋒利的銀絲，也只是割破那層膠質，但那膠質層一瞬間就恢復了原樣，包在裡面的露西雅更是毫髮無傷。光劍閃爍，銀絲登時被切割成細小的碎末紛紛落下，好似一場不合時令的大雪，飄灑在幽暗的劇院中。

    終於，露西雅在銀絲網上打開一個缺口，趁著千子鬼面蛛還未來得及修補，她一躍而上，衝到了網陣的上層，再看腳下，方纔那個缺口已經迅速地被銀絲填滿了。腳踏銀絲網，抬頭向上，剛好位於那枚人形頭顱的正下方。似乎察覺到敵人已經接近，千子鬼面蛛那顆詭異的頭顱搖晃起來，雖面無表情，但嘴巴緩緩張開，發出駭人的叫喊聲，隨著音量的增大，嘴張開的幅度也越來越大，直至超出了人類骨骼的極限，就聽到「卡拉」一聲，頜骨斷裂開來，皮膚從嘴唇兩邊開始撕裂，一直裂到耳根。頃時，從口中湧出一股黃褐色的濃煙，一瞬間天昏地暗且臭氣熏天。

    露西雅連忙屏住呼吸，她知道這樣的毒氣只要嗅兩三下，普通人類就會暴斃而亡，好在重重的銀絲網將毒氣隔離開，下面的羅德還算安全，可是自己卻大大的不妙。一方面，露西雅並不擅長閉氣；另一方面，在這種混沌而不知上下的空間中，想要找到妖蛛的位置都困難，何況是要找到它的要害。況且那妖蛛的喊聲還在持續，這樣的噪音讓露西雅心煩意亂，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此時，妖蛛巨大而細長的腿向露西雅橫掃而來，巨腿上每一根絨毛都如刀鋒一般銳利，瞬間就能輕易削掉一個人的頭顱。而露西雅卻無從防備，眼因毒氣而無法見，耳因噪音而無法聽，直到巨腿臨近了，她才慌亂一跳，勉強躲開了這次攻擊。

    緊接著，露西雅手持光劍胡亂在空中比劃一番卻不得其所，越發覺得胸悶氣短。她漲紅了臉，跪倒在地。妖蛛的攻擊並未停止，巨腿再次掃過時，露西雅就沒那麼幸運了，被刀鋒一般的絨毛刺中，將包裹在露西雅身外的膠質層生生剝離了下來。

    當露西雅再次陷入絕境之時，大劇院的後台中，一間幽僻的房間中。兩個身穿粉紅色蕾絲連衣裙的小女孩相對而立。她們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是一對雙胞胎，一模一樣的容貌和裝飾，白皙的皮膚，碧綠色的大眼睛，同樣卷卷的金色長髮一垂到腰，頭上戴著同樣的粉紅色蕾絲帽子，如果不是眼中時不時地流出濃重的殺氣，任誰都會覺得她們可愛得如瓷娃娃一般。此時，她們面對著面，直勾勾地盯著彼此的眼睛，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此時竟出現露西雅的影像，還不止如此，千子鬼面蛛和羅德的行動也在她們的監視之中。

    看到露西雅痛苦地倒在地上，雙胞胎同時發出一聲冷笑，然後用稚嫩的聲音說著與她們年齡極不和諧的話語。

    「這個魔法師也不過如此，沒用的廢物早就該毀滅掉。」

    「早就該毀滅掉，這個沒用的廢物魔法師。」

    一陣冷笑之後，雙胞胎發出命令：

    「千手妖目蛛，快點解決了她！」

    「立刻把她殺死！千手妖目蛛！」

    這個命令剛剛出口，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玄玉雙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門上，他面色蒼白目光銳利，先前被剪短的頭髮不知什麼時候又長到地面，像一條黑色的巨蟒正準備隨時撲向獵物。

    「原來是千手妖目蛛，難怪。」玄玉嘴角微微上揚，「能把千子鬼面蛛改造成這樣可不易，恐怕只有頂級的塑妖師才能做到吧。」

    雙胞胎一起轉過身，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慮：

    「你是什麼人？」

    「趕快報上名來！」

    玄玉沒有動，依然靠門而立，只是神色上有些改變，不再有微笑，血紅的嘴唇微微張開，目光冷峻：「我的名字不值一提，倒是你們，如果我所猜不錯，二位應該是大名鼎鼎的頂級塑妖師——雙子妖偶吧。」雖然語言客氣，但語氣上透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等雙胞胎回答，玄玉又道，「果然高人就是與眾不同，大劇院中沒了戲碼卻夜夜到訪，在下倒是對你們的關注點很感興趣，請賜教吧。」

    聽了玄玉一番話，雙子妖偶那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依舊像沒有生命的洋娃娃一般，沒有露出一絲表情，就算是玄玉一言命中了她們的身份也依然淡定如常。實際上，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不會不知道塑妖師這種人的存在，他們醉心於培植合成妖怪，或最大程度提升妖獸本身的能力，或泯滅一切按他們心中所想肆意創造，他們將自己稱作藝術家，但在其他人看來，他們是走火入魔的魔法師，是癲狂的怪物製造者。可不管別人怎麼說，這些人依然孜孜不倦地研究如何製造新型妖怪。

    在塑妖師中也是有等級之分的，按照能力從初級到高級，這區間的塑妖師以人類為主，他們雖各自研究，但每年特定時間都會在某處相聚，用來切磋技藝以及展示成果。然而，位於頂級的塑妖師並不屑於與這些人為伍，實際上，以人類的天資根本無法達到頂級塑妖師的程度，因此，這些頂級塑妖師全部是妖怪，且其中大部分為合成型妖怪。它們作品的特點是血腥和詭異，其製作方法也異常殘忍，但攻擊力超強。

    至於合成型妖怪塑妖師的出身，至今還是個謎團，沒有人知道它們怎麼來到這世界上的，只知道幾百年前它們就存在了。當然，人類不會去招惹它們，一般情況下，它們也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研究室，而玄玉眼前的雙子妖偶卻是個例外。

    空洞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張開嘴，清脆的童音不帶任何情緒：

    「你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

    「這裡沒有你能知道的。」

    玄玉終於不再依靠在門上，他緩緩向雙子妖偶走去：「現在我的人被你的妖蛛襲擊，能力不足甘拜下風，但是就算是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這怪物究竟是怎麼來的。」

    看到玄玉走過來，雙子妖偶並沒有躲閃，四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眼珠子一動不動：

    「吃光自己全部的子蛛，再喂以活人腦漿。」

    「一千隻人手和眼珠化為灰燼再浸以鮮血。」

    「強行灌入千子鬼面蛛的腹囊中並施以塑形之咒。」

    「成活率千分之一。」

    雙胞胎你一句我一句敘述製造千手妖目蛛的過程，雖然沒有語氣和表情，但玄玉還是能聽出話中所帶的得意之情，說到底，不管是哪種等級的塑妖師都改不了炫耀的毛病。

    「原來如此。可惜呀可惜。」玄玉道。

    聽了這話，雙子妖偶一口同聲：「可惜什麼？」

    玄玉嘴角再次上揚，眼中閃出一道狡黠之色：「可惜這麼難得的妖獸卻要命喪於此了！」

    玄玉這句話讓雙胞胎的眼睛頓時掙得溜圓，透過她們震驚的瞳孔，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露西雅，雖然表面上十分痛苦，但她的嘴角卻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那是一個從容不迫且堅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