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黃金妖變 第二三八章 天岤靈地 文 / 貓鬍子眼
與露西雅分開之後,玄玉仍舊選擇在山間踱步,這一回倒不全是因為茉莉。他走到昨夜那條小溪旁,環視四周。玄玉小心翼翼地催動靈力探查週遭的妖氣,但徒勞無功。他目光流轉,心中一陣忐忑。
昨天的這個時候,諾西努如鬼魅般消失了。雖然當時有莫安的干擾,但有能力在血妖眼皮子底下遁形的人不是集大成的魔法師就只能是妖仙怪一類的靈物了。玄玉不相信那個傻子能夠成為魔法師,但作為靈物卻偏偏嗅不到他任何一點氣息。
這種情況玄玉之前也遇到過,對方不是法力極弱就是極強,這種人若是成為敵人倒是十分棘手。不過玄玉思來想去,找不到與他結仇的地方,反倒是這幾次的糾纏讓他覺得諾西努並沒有惡意。
這一夜比起昨天更加清爽寧靜,唯有小溪潺潺波動心弦,倏乎間,一聲清冷孤寂的十二絃琴音附著著清脆綿密的流水之聲浸潤而來,還未到耳邊時,便悄無聲息地流轉開去,化作松竹響徹,劃過寂靜山巒。
這琴聲時遠時近,似有似無,不辨方向。好似故意隱匿起來獨自風雅的落花,淡淡清香隨波逐流。只是這樣的把戲奈何不了血妖的耳朵,玄玉閉上眼睛,那旋律破空而來。他淡淡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沿溪流向上,他從容地來到山頂。這是前幾日與露西雅和茉莉俯瞰日弦村的地方,如今,銀月之下的村莊又是另一番景象。不過玄玉並未把注意力放在日弦村上,他的耳朵依舊在追逐那段琴音。玄玉抬頭上望,繁星滿天如浩海銀針,悠長的旋律竟出自那層如黑色幕布般的天際。玄玉不禁感慨起來,那層黑色的幕布之後是否有著和深海一般的秘密?
他信步走向高處,抬手一揮,眼前赫然顯出一顆參天大樹!樹幹高達數百米,枝葉繁茂,左右伸開也足足佔了一個山頭。
「我就說嘛,這樣人傑地靈的地方不會如此寂寞的。」玄玉滿意地自語道,隨後雙腳離地,飛昇上樹。
剛踏上樹枝,玄玉就能感覺到周圍強大的靈力。不是來自某人或者某個仙怪,而是身處之地本來固有的,看來是個能夠吸收天地精華的地方。玄玉意圖踏上高樹頂端,他料定那彈奏十二絃琴的人就在那裡。
枝葉葳蕤,樹影遮天,靈氣破土而出,自下而上,枝影搖曳,光潔炫目。上方清輝盡撒,天川倒懸,好一派逍遙仙境!玄玉飛昇至樹頂後,腳踏細嫩的枝頭,見如此景致,又因此處靈氣升騰,且有餘音繞樑,不禁感慨萬分。
前方枝葉庇護下人影閃動,見玄玉來了,撥弦的手停了下來。玄玉算準了此人是故意將自己引來此處,但此時既沒有言語,也不起身相迎。這倒是吊足了玄玉的胃口,此人究竟是何面目,他更加感興趣了!
「相傳創世之初,天神分別在人間界,魔界,妖精界,和陰界設了九個天岤靈地,據說若能參透此九大靈地的秘密便可飛昇仙界,長生不死。可惜後來魔界戰亂,受其連累的妖精界與陰界的界碑傾塌,從此三界混為一談,重新墜入混沌。千年之前那場大戰更是波及三界,從此,天岤靈地成為傳說,若不是今日有幸來此,恐怕我也很難相信這是真的!」為了表示誠意,玄玉將自己知道的有關此處的信息和盤托出,但對方卻依舊沒有給以回應。
「閣下既然召喚了玄玉,為何又不願現身?」玄玉問了一句,同時已經向那人的方向邁開步子了。
於樹枝尖上行走,本應十分困難,但玄玉卻走得四平八穩游刃有餘。很快便來到那樹影之下,那人背對著他,身體微微抖動。一瞬間,玄玉覺得這背影十分熟悉,恍惚間,一張面孔浮出腦海。他輕呼一口氣,嘴角上揚。
「原來閣下是裝瘋賣傻,不知意欲何為?」就在玄玉話音中,那人徐徐轉過身。
玄玉所想不錯,那人正是諾西努!不過後面發生的著實令玄玉感到意外,那雙癡傻的眼睛完全沒有閃現出一絲理性的光芒,諾西努見到玄玉突然放聲大笑,騰的一下站起來撲了過來,翻來覆去重複著那模糊不清的發音。
「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閣下還要裝?」剛說完這句話,玄玉突然發覺自己的愚蠢。好歹是血妖,面前的人究竟是真瘋還是裝瘋難道看不出來嗎?可是,一旦認定諾西諾真的是癡傻的,那麼更多問題也就接踵而來。
避過諾西努的「擁抱」,玄玉瞥向放置在一旁的那把十二絃琴,沒錯,剛才美妙絕倫的琴聲就是這把琴發出來的,而這裡只有諾西努。思考一番之後,玄玉決定換個方法,他將琴遞給諾西努道:「不管是不是你將我引來此處,我來了就是客,幫我彈奏一曲也是待客之道吧。」
見到十二線琴的一瞬間,諾西努呆滯的目光閃過一絲不被人察覺的柔情。他乖乖地接過琴,坐下來細心彈奏起來。只需一個音節便知剛才的音律正是出自此人之手,玄玉有些愕然,但轉念一想倒也能夠釋懷,老話不是總說,天才和傻子只有一線之隔嗎?又有誰規定了傻子不能精通音律了?
雖然如此,但一個癡傻的人類是絕對不可能登上這天岤靈地的。玄玉目光下移,從剛才開始他就留意此人腳下,於樹尖處輾轉騰挪,靈活輕盈……玄玉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再次將諾西努從上到下打量一番,以血妖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原形,可偏偏呈現於眼前的這位擁有無限謎團的傻子確確實實是人類,只是不普通罷了。
「諾西努,你的家人呢?」玄玉只是試探著詢問,他並沒有抱有多大的希望。
可是諾西努似乎能夠聽懂,他撥琴的手再次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極度的悲傷之色,是一種無需掩飾的孩童般的傷感:「……沒……沒……」
雖然口齒不清,但唯一能聽懂的這一個字也能讓玄玉理解他的回答。
「這樣的洞天福地,你是怎麼發現的?」見諾西努尚能聽能說,玄玉繼續詢問下去。
「……家……家……」還是一個字。
「你是說這是你家?」玄玉微微蹙眉。
諾西努使勁點了點頭,玄玉目光流轉,就在剛剛他竟然想到了茉莉在月琴村慶典當晚無意中說出的一句話:島上的人大多都很長壽,就連日弦村的那個傻子也活了一百多年了。想到這,玄玉身子一顫,我怎麼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