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北疆 第二十章 雪夜藍光 文 / 六如凡生
「沓沓沓！」馬蹄聲踏碎了關外的濃濃夜色，茫茫的大雪已經下了一整天，如今，關外原本廣闊的枯黃草原已經變成了白茫茫一片的雪世界。這一條路線上，沒有任何的軍屯，同樣的，這條路也缺乏水源。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固然不會遇到北戎人，可平安他們的路途也變的分外的困難。
「大少爺，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啊！咱們都跑了半個時辰了，連棵矮樹都沒看見，沒有木頭，我們生不起火來，光靠吃雪可抗不了多久。」平安滿是憂色的晃了晃手裡的水囊。
在雪原上行路，這水就成了一個大問題，雖然滿地都是雪，可是要吃雪是絕對不行的。平安他們只能把雪放到水囊裡，貼身融化了再喝雪水。可饒是如此，更加冷的夜晚，沒有木頭生火也熬不過去。
程青雲這時候已經再看不出在關內時的瀟灑了，滿臉的風霜看起來疲憊又狼狽，這種惡劣的環境，不是一人之力能夠扭轉的，天地之威的可怕，又豈是人力所能輕易抵抗的。程青雲勒住了馬韁，開口道：
「四處搜索下吧，總得找個地方過夜，我們的乾糧也不多了，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草原上兔子應該不少的。」
離開野狼屯已經兩天了，平安他們帶著的食物已經告罄在即，食物成了擺在他們面前的大問題。再這樣下去，即使不被酷寒凍死，也會倒在飢餓面前。
三人四散開來，開始在雪原上尋找合適的燃料和食物，平安帶著兩批馬，在小心的踢開地上的雪，凝神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兔子洞和牛糞之類的可燃物。
「唉，還好還有個帳篷，要不然非凍死在草原上不可。大少爺這麼就沒有侯爺的運氣呢？這一路，真是什麼倒霉事情都碰上了。」查個營都遇上域外天魔和練氣士大戰，這種倒霉的事在平安看來完全就是犯太歲了。當然，因此躲過了野狼屯被滅的劫難，也只能說是禍福相依了。
隨手撿起幾根半乾枯的樹枝扔進馬背的布囊裡，平安搖搖頭繼續一點點的搜索這雪下的地面，不遠處程青雲和三兒也在幹著同樣的事情。程青雲這時候已經沒了大少爺的矜持，幾乎和平安他們一樣，幹著自己平素從來不幹的事情，不同的是，他從來沒有抱怨過半句。
在平安看來，程青雲是個很合格的勳貴子弟，越到了關鍵的艱難時刻，反到越發有了領導魅力和以身作則的擔當。
「兔子窩！」耳邊突然傳來三兒驚喜的叫聲，平安連忙抬起了頭，嘴裡不由生出了些津液。這種時候，發現一個兔子窩可是大好事，不但兔子是難得的食物，窩裡兔子囤積過冬的草籽也是極好的東西。平安不由想起在東山時，每當收割之後，農夫們挖開的那些田鼠巢。
平安和程青雲很快的湊到了三兒的身邊，雖然發現了兔子窩，可是要把兔子從下面弄出來，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情。三兒有些無奈的看著平安和程青雲，開口道：
「該怎麼辦？這土凍得跟石頭似得，根本沒法挖啊！」
「是啊，而且都說狡兔三窟，下面的傢伙一受驚動，就可能從別的出口跑了，雪都及膝了，我們根本發現不了啊！」平安也是頭疼非常，要把所有洞口都找出來，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太可能。
程青雲瞇著眼睛，從馬背上取下了寶雕弓，開口道：
「你們挖，它們跑不了！」程青雲語氣堅定，明顯也是餓青了眼了，這幾天幾人都克制著節約著食物，早就已經飢腸轆轆了。
平安和三兒相視了一眼，咬了咬牙，開始動手挖洞。平安手裡攥著一桿長矛，一下下的把被凍死的土地扎松，三兒半跪在雪地上，用刀鞘往外頭劃拉那些碎土。校尉放哨，糧官挖洞，親衛幫忙，一時倒是有趣非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兒的運氣好，這個洞口離著兔子的巢很近，沒挖多一會兒，身後就聽見了弓弦響動，程青雲放箭了。
「繼續挖！才一隻！下面還有！」平安正準備抬頭看看情況，耳邊就傳來了程青雲的聲音，他連忙低頭繼續，心裡卻想著：
「已經一隻了！烤兔子？燉湯？」已經滿口唾液的平安原本乾涸的力氣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手下又快了幾分，差點還紮著了下頭劃土的三兒。
3柱香後，平安和三兒已經挖開了整個兔子洞，而幾丈外的3個洞口處，也倒下了4隻兔子的屍體。程青雲的眼力箭法具都高明非常，除了第一隻探路的兔子外，其他三隻兔子幾乎是同時跑出來的，卻被他一陣連珠箭統統放倒在了洞口。
「呼，這下日子好過了，4隻兔子，這還有大概十幾斤的草籽，能堅持不少日子了。」平安挖開了幾個兔子存糧的儲存室，弄到了不少的草籽，也是高興非常，好像幾日的疲憊一下子消失了一般。
紮下了帳篷，用三根長矛搭起一個架子，程青雲的那個亮銀盔被當做鍋吊在了干馬糞燃起的淡藍營火上，頭盔裡「咕嘟嘟」的燉著半隻兔子和一把草籽以及一個掰碎的乾麵餅。
平安「吱溜」一聲吮了口肉湯，只覺的通體舒暢，五臟俱暖，身體都熱了起來，只覺的這一盔只撒了些青鹽的肉湯是從未嘗過的無上美味。見程青雲也是一臉滿足和陶醉，平安晃了晃脖子道：
「大少爺，這離定遠關還有幾天的路啊？」
「雪大，8天裡能到就不錯了。」程青雲放下手裡木頭刻的碗，想了想，說出了一個數字。
「會不會北戎人比我們先到？」三兒問出了平安想問卻沒敢問的問題。
「不會！」程青雲搖了搖頭，「路上軍屯還有不少，每個都會耽擱他們一兩天，軍屯的鴿子不放出去，他們不會動手，而且雪這麼大，他們行軍的速度也快不起來。」
平安見幾人又陷入了沉默，又開口道：
「不知道定遠關那邊怎麼樣了？要是老太師能來支援，就是北戎人比我們先到也無妨。」平安心裡也拿不準，那個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老太師能不能抗住「清潔彈」，不過這時候大家都只是靠著一股心氣在支撐，只能說下這個給幾人一個念想，也同樣是給他自己打打氣。
有著混洞大力拿法在身，平安真要自己走，比起和程青雲一起要輕鬆的多，這幾天他也不是沒打過這個主意。可是一但真的甩開了程青雲，他下半輩子就只能隱姓埋名的過日子了，而且這麼多年來，程青雲對他還算不錯，這種時候拋他而去，平安還真狠不下這個心。
呼了口氣，藉著守夜的機會，平安離開了帳篷。
「天魔說軍屯和什麼結界有關係，看來國朝背後也有高人在啊！難怪有老太師這樣的人物在。我卻還是太弱了，區區一個混洞大力拿法，遇上大軍都很難活下來，別說對手那些怪物了。」平安歎了口氣，揉了揉鼻子，噴出一道玉光，玉光猶如活物般的繞著平安轉了一圈，地上的積雪、枯草連著下面的土地都被直接掃掉了一圈，流出一個4尺見方的圈子。
平安盤膝坐下，閉目凝神入定。這靜坐法最近進步越來越快，入定的同時還會本能的運轉祭煉秘法。平安的5感越來越敏銳，連著身體都強了不少。現在光說力氣，他比起天生神力的程青峰也相差不遠了。在這雪原之上，沒多出一分實力，活下來的機會也就更大一些。
隨著靜坐法的深入，平安對它的瞭解也越來越深，這靜坐法在加強自己精神的同時，還能加快吸收食物和藥物的速度。真說起來，這幾天平安他們找到的吃的根本就不夠他自己的份量，平安估計，他身體的加強就是因為這種加快食物消耗的能力而來的。
「說起來，二少爺的飯量也很大！大少爺說過，上古有舉鼎力士，可日食三牛，難道是力氣越大，飯量越大？這可糟糕了，以後我不是連飯都可能吃不起？怪不得國朝賞賜大將的都是食邑呢！」結束了靜坐法，平安揉了揉又已經空了肚子，硬生生的忍下了隱隱作痛的感覺。
平安伸了個懶腰，身體發出一陣「喀拉拉」的脆響，正準備返回帳篷裡，叫三兒起來換班，便感覺到了一股寒意。才完成靜坐，煉法完畢，五蘊珠排斥五行的力量還未完全散去，這股寒意並非是真正的寒冷，而是寒冷的感覺，傳達著「冷寂、陰」這樣的意志。
「咦？」平安心裡一動，感覺這股意念和煉法時那種「浩大」的意念有些相像，只是弱小了很多，馬上感覺到了好奇，連忙四處張望。
「那是什麼？」平安突然眼睛一亮，不遠處的一片大雪覆蓋的地方，微不可查的藍色朦朧光芒時隱時現。
「涼野之原？雪夜藍光？三夕而敗？苦蔚花？」平安心裡大喜，《奇物誌》上的一些記載湧上心頭，《奇物誌》和那個玉璋一起，都毀在了野狼屯裡，但是已經把它全部背下的平安還是第一時間想起了那放藍光的東西。
「真是苦蔚花？這裡是涼野之原？食之不饑，佩之不寒！這。這樣一來，活下來的可能可大多了！」平安瞬間眼睛都放出綠光了，回頭看來帳篷一眼，確定程青雲和三兒都沒發現，連忙躡手躡腳的往藍光發出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