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異海奇國 第174章 後山藏奇貨 文 / 六如凡生
對於這位掌握了建余國大權的將軍，平安覺得還是挺不錯的。這樣野心勃勃卻又多疑的人，正好是一個很不錯的棋子。從心而論，平安不希望看到一個能力出眾的對手。畢竟，他的主要目標是天魔，要是這將軍都很難對付，那麼天魔就只可能會更難纏。
倒是如今這樣雖然有些本事，卻不太強的人很合平安的心意。首先，性格多疑導致了他不可能對天魔有多少信任，這樣一來，天魔能有太大發展的可能性就不大了。而將軍的野心，也給了平安利用他的機會。
從將軍府出來，平安和一直沉默著的方伯始回了下鴉神社，對他道：
「伯始，看來我們運氣不差啊？這將軍與天魔有聯繫的事情基本是可以確定的了。而且，這個傢伙的愚蠢似乎也很合我的心意。」平安的心情倒是不錯，上島的日子不算長，雖然天魔依舊未現影蹤，卻也以抓住了些蛛絲馬跡了。
方伯始苦笑著搖了搖頭，開口道：
「是師叔太能扯了，您說的那些東西，建餘人那知道有問題啊！別的不說，以這建余國的煉鋼技術和人口，一但被拖進擴張的泥潭，亡族滅種怕就在眼前了！」
方伯始卻覺得他這謀劃比起方伯始那斬首內亂的法子要正派多了，不過，無論他還是方伯始似乎走的都是陰謀詭計的路子，倒是少了幾分正大堂皇。平安笑了笑，覺得自己這幫人格局還真是不大，自嘲了一番，就又開口道：
「伯始，可以通知寶船去加快點速度去宣竹島了，要是能找個由頭，廢了那個本多忠勝就最好不過了！如今那位將軍大人應該也猶豫的緊，該是給他點壓力的時候了！」
方伯始依言閉著眼睛發出了消息，半響後才睜開眼睛道：
「好了，那邊已經開始加快速度了！現在的問題是，這下鴉神社該怎麼辦？我昨天晚上查過賬目了，簡直就是一塌糊塗！就是我這個外行都看的出來，除了神社上下中飽私囊外，還有大量的錢財被送去了伊緒神社！」
關於這點，平安也早有預計，只是他和方伯始終不太一樣。方伯始怕是真以為這下鴉神社已經是自己的地盤，才有些生氣。平安則是根本沒這個想法，就這裡的那點錢，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要計劃勝利，他們臨走時捲上一船的財貨也沒什麼問題！而且，作為一個修士，這些黃白之物如今對他真的沒什麼誘惑力。
倒是方伯始畢竟沒經歷過真正的修士生活，對著大量的金銀還是有些迷茫。平安也沒提醒他的意思，只是問了句：
「你不是看過足利義滿給的資料嗎？這神社裡都那些人，給我介紹看看？」這下鴉神社裡一共二十來號人，除了僕役之類的，能算是正式成員的不過四五人，從人數上看其實也不算什麼大神社。
方伯始聽了沒直接回答，而是思索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道：
「先是那些僕役的問題，這些人平時是負責維護神社和一些雜活的。裡頭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有將軍府和伊緒神社的人。不過大部分應該都只是普通人，師叔您看是不是清理下？」
平安也想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低聲道：
「還是算了，就是清理了，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保證新招的人都合用！而且不過是些僕役，他們也接觸不到什麼核心的地方，我們在的時候，吩咐他們不許進後院也就是了！說是剩下的人？」
方伯始這時候突然笑了笑，道：「剩下的人裡，先就得說這個廚房的大郎了！現在是廚房的管事的，手下有三個僕役。神社的吃喝都歸這個傢伙管，他在神社也好多年了，身家背景都算清白，應該不是探子，這傢伙這幾天好像有些緊張？」
方伯始這一說，平安就知道了，這個傢伙不就是貪小便宜買了加料的味噌，間接害死老神主的幫兇嗎？平安笑著道：
「留著、留著！這傢伙幫了你這麼大的忙？就是人家不知道，咱們也不能過河拆橋不是？你找個時機安慰下他，順便敲打下，別讓這傢伙再貪小便宜。」
方伯始也笑著點了點頭，接著道：
「還有剩下四個人，一個是神社的迎客，應該不屬於任何勢力，這個位置雖然地位還不錯，可其實沒什麼實際權力。也就是考核信眾的時候能撈些油水，不過，下鴉神社這樣的神社，新的信眾一般都是老信眾介紹來的，他的作用其實有些雞肋。」迎客這個位子，說起來不算是神社的正式神職人員。在小神社裡也許地位還不錯，可在京都的大神社裡，其實不太受人待見。一般來說，這個位置都是由年老的虔誠信眾擔任的。
平安對這個位置沒什麼想法，只不過，他也不敢太過大意，只是說了句：
「盯著吧！小心些就是了，說說是剩下三個人！」
方伯始點了點頭，開口道：
「剩下三個就是重頭戲了！兩個神官，都是那個老神主的弟子！他的二弟子叫賀茂忠行負責神社的外事採購，這小子養了兩房小妾，有三兒兩女。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也貪婪的很，因為這個位置油水很厚，他貪的也很狠！」
「貪些錢沒什麼要緊的，」平安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接著有些嚴肅的道：
「重要的是，這傢伙是哪邊的人？老神主死了，他這個弟子就沒什麼想法？」安常理說，一個神社有一到兩名神主，一主一副。這下鴉神社原本只有一個神主，一般情況下，老神主死去，應該是由下鴉神社內部人頂上他的位置的。即使他的兩個弟子資歷不足，設一主一副兩個神主也是應該的。故而，平安才會問了這句。
方伯始從足利義滿哪裡知道了這下鴉神社的情況，這兩個老神主的弟子就是方伯始的重點關注對象，這一入神社，就對他們兩個展開了調查。平安這時候問起，他便開口道：
「想法肯定是有的，師叔你怕是想不到，這個傢伙其實是將軍府的人！」
「哦？」平安挑了挑眉毛，「這倒是奇了，這老神主是伊緒神宮裡保皇派的死忠吧？他的弟子居然會是將軍府的人？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平安對方氏兄弟的情報收集能力有有了直觀的瞭解，這傢伙短短時間裡，居然能查出這麼多的事情來！這件事情，平安可不認為將軍府會告訴他們，必定是方伯始自己查出來的。
方伯始道：「這個傢伙倒是個敗類裡的敗類，貪花好賭，極喜奢靡，不過表面上卻掩飾的很不錯。他是那個老神主從伊緒神宮帶出來的弟子，原本我也以為他是伊緒神宮的人。不過，我昨天發現他的一個妾室和將軍府的人有聯繫，細細查了一番才發現這傢伙早就被將軍收買了！」
「好事！」平安點了下頭，「這傢伙有用！你先說說後面兩人再說該怎麼處理這此人！」平安心裡有了大概的計劃，不過還得先知道剩下兩人的情況才好具體安排。
方伯始也點頭接著道：「最後兩個其中一個就是老頭的大弟子了，名字是賀茂保憲。神社裡的賬目就是他管的，只是似乎他管賬目的本事有限的很！那個老鬼年紀已經很大了，其實神社裡這幾年管事情的都是這個大弟子！和那老頭一樣都是伊緒神社的死忠，原本他似乎以為這個神主之位必然是他囊中之物了，倒是沒想到我們橫插了一手，這傢伙似乎怨念不小的樣子！」
平安瞇著眼睛思索了一陣子才開口道：
「最後那個呢？」
「唉！」方伯始歎了口氣，低聲道：
「就是這個最麻煩！最後這個，似乎是建余國皇室的子弟！一直住在後山的小樓裡！我昨晚上本想摸上去的，可是被其他事情絆住了手腳，要不今天我上去看看具體情況回來在說？」
平安想了想道：「倒也不用特別去，說說看其他人對這人怎麼看的，足利義滿給的資料又是怎麼說的就成。」平安現在只想先快些處理了神社的事情，好專心調查天魔的事情，倒是不願意在多等一日了。方伯始也明白平安的意思，隨即開口道：
「足利義滿的說法是，這是個犯錯了的皇室子弟，被罰在伊緒神宮思過。這下鴉神社的老神主似乎和他有些關係，就求了神宮把他發來了這裡。似乎是個沒什麼人願意搭理的主！神社裡的人對他沒什麼印象。這人似乎從來不下山，只有一個僕役每天給他送食物上去！應該對我們沒什麼太大的影響！」
平安聽了這話，倒是心裡暗喜，這種奇貨可居的東西，可是玩陰謀權術的好棋子！不過，現在倒是不適合輕易動這個人。平安思索了良久，才開口道：
「伯始，現在這老神主的兩個弟子我覺得是個麻煩！我準備除去他們！」
方伯始眼睛一亮，低聲道：
「要怎麼做？是將軍府做的，還是意外？」這話一入耳，平安馬上就樂了，這和專業人士合作真是太愉快了，說出來的話都讓人覺得舒服，半點破綻都不露。現在他倒是真覺得這方兄弟是妙人了，生活上一派名士分度，幹事情的時候卻是最正經的刺客手段，怎麼看都不像是將門出身的！
這兄弟兩個，要是入了道修為進步的快的話，倒真能成人物啊！平安心裡歎息了一聲。這些記名弟子裡，他最看不上的是水原君，志大才疏又有些偏激！最敬佩歎息的是苟屠，重義輕生死的豪傑，可惜注定成不了修士。最看好的反倒是這方氏兄弟和大牛了！方氏兄弟不用說，那大牛卻是難得的赤子心性，和樂弦子頗有幾分相像。
至於柳成，雖然看著好像出色的很，卻終究少了幾分歷練。樂書子會把他塞到這次的隊伍裡，怕也有幾分考驗歷練的意思。而石甘奇，則是不準備入道的，他這次回去，怕是能在大坤欽天監裡謀個高位了。黑齒速達似乎也和石甘奇是差不多的念頭。
平安聽了方伯始的話，又是搖了搖頭，道：「你設計下，要讓那個大弟子發現二弟子是將軍的人！然後，讓他們相鬥，找機會幫二弟子殺了那個大弟子！最後，假裝追殺二弟子，把他逼會伊緒神宮！」平安有些玩笑的念出了這一大段有些拗口的話。
方伯始皺了皺眉頭，想了半天，才開口道：「師叔，這麼麻煩做什麼？」
平安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先這麼辦吧？最好引導下，能讓這個二弟子把髒水潑到將軍府頭上最好！」
「這樣的話，怕是我們很難脫的了干係！想要把我們自己摘出來，光只是嫁禍將軍府不太可能？」方伯始思索了一陣子，有些擔心的開口道。這伊緒神宮畢竟有著驅使鬼靈的左道之術，方伯始對他們還是有幾分忌憚的。
「這個不用擔心，我有數！」平安說了這句，接著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接著道：
「對了，那兩個傢伙既然是那個老神主的弟子，怕是手上也有幾分本事！到時候我給你壓陣！免得出了什麼岔子！」
方伯始有些不明白平安到底在算計什麼，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這次事情。見他點頭稱是，平安才起身道：
「好了，現在的話，我們兩個一起去山上看看吧？這個建余過的皇族子弟是個什麼樣子，我還是很好奇的。聽金前輩說，他們好像還有點特別的本身呢！」這下鴉神社裡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一個人物，讓平安不由的好奇心大盛。
這個老神主似乎是個連將軍都寫犯愁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把一個皇室子弟接到離將軍如此之近的地方來，由不得平安不生出幾分好奇來。可惜的是，這樣一個人，最終居然死在了方伯始的暗算下！這也讓平安更加確定了，這左道之術的缺陷。要是換了個稍微有些成就的修士來，這樣的混毒肯定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平安和方伯始一起出了小院，才出下鴉神社的後門，居然就遇上了老神主的大弟子賀茂保憲。之前上任的時候平安也見過此人，是個身量中等的中年男人，表情有些嚴肅刻板。身高倒是比一般的建餘人要微高一些。這傢伙打見面起就對平安他們沒好臉色，如今遇上了，也是冷哼一聲就低頭從邊上走了過去。
「嘿，這傢伙還挺狂的啊？可惜還是個沒膽子的貨，明明知道他師傅的死和將軍府脫不了關係，居然見了我們也只是低頭跑！」方伯始難得多說了句話，這次倒是沒有半點的名士風範了。和平安待的久了，這傢伙終究還是多了幾分市井氣。
平安倒是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人家這是能忍！我估計如今他正和伊緒神宮那些傢伙算計著這麼對付我們呢？我倒是好奇，這傢伙從後門來，莫不是去看山上那位去了？這麼說來，這山上的人確實不是普通人啊？是這賀茂保憲自己的意思，還是伊緒神宮的意思？」
方伯始也是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道：「要是後者，那這事情可就有意思了？看來我得抓緊時間把他給除了！」賀茂保憲出現只是個小插曲，平安兩人還是繼續往後山走。
這下鴉神社在一座小山的山腰，這後山其實本就沒多高，這建余國裡少有高山，平安平時看見的山，與神州的比起來，不過是些小土包而已。順著青石階走了半柱香的功夫。兩人就到了目的地。
在這後山的矮松林裡，有座竹子搭的二層小閣樓，在這京都城中，倒是少有能看到這樣清靜精緻的地方。平安都由暗讚了一聲。這竹樓前，有一片菜地，一個穿著粗麻衣的矮小少年正在給蔬菜澆水。
見了有人過來，這少年人連忙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有些惶恐的對著平安他們行了個禮，卻並沒有說話。平安這才看見了這年輕人的樣子，這人大概十四、五歲年紀。身材如一般建餘人般矮小，長得倒是頗有幾分清秀，只是眼圈卻是詭異的紅色，顯得有幾分詭異。
紅色的眼圈？看來這就是建余國主一脈的特點了！平安想起了目生雙瞳的烏余國王室，不由心裡想到。
平安心裡閃過了念頭，嘴上卻道：
「快請免禮！這位殿下，我們是下鴉神社新任的神主。前些日子老神主不幸去世，由我們接任。這幾天才搞明白情況，知道這後山還有一位殿下客居，這才特別來拜訪。」
平安這話一出，這少年人卻連連擺手，慌張的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殿下！我是犯錯了被罰來這裡的！我真不是殿下，你、你別這樣叫我！被別人知道我會受罰的！」這少年似乎驚慌的很，聲音裡都帶上了幾分哭腔。
平安也愣了愣，他倒是想到了這少年人被罰來此，地位不會這麼高。卻沒想到居然是個如此懦弱的少年人。
這個事情還真古怪了？如此弱懦的少年，居然被人這樣重視？難道是那老神主和那個王女的孽種不成？平安自然能感覺到這少年說的是實話，他的慌張也絕不是偽裝。就是因為如此，倒是讓他心裡生出了不太好的揣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