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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情或是深淵 上 文 / 九方天鑒

    日子在彈指間閃爍流逝,每一天都過得好像很安穩,可是心中沒有總有些許忐忑和焦躁。或許是因為看見那些有子淇影子的東西,我都會愣神很久。

    原本父君只是不願說子淇的事。後來我追問的多了,只要我提起子淇,父君立即會翻臉離開。而佩佩在知道我有一個很好玩的表哥之後很是興奮。她試圖請殘夢查查。可是殘夢似乎也知道什麼,並不正面回答,只說其實我的表哥不怎麼有意思。佩佩於是也不再堅持。

    再說到我的能力,倒是日益精進,蕭御景看在眼裡很是讚歎。不久,我決定對他下藥試試。

    我研製了好幾日,然而卻始終缺少機會下藥。終於……

    「蕭大人,今天的練習已經完成了。」我抬頭看向他。

    「嗯,你很不錯。我已經沒有什麼必要的東西可以指導你了,這些天你的任務完成的也很出乎我的意料。以後,你倒是可以自己研究藥物試試。」他含笑說道。

    我眼睛一亮:「大人,我前幾日無意間調試出一種藥物。聽聞大人沒有解不了的毒,那麼……大人可願意試試?」

    蕭御景一臉玩味,笑道:「呵,看來早你有準備。說吧,賭什麼?」

    「一個條件!」我早就打算好好用這個時機。

    「嗯……可以。」蕭御景眸色暗了暗。

    我信心滿滿地從腰間取出一個瓷瓶,小心地倒出一粒,兩指拈住示意蕭御景服下。

    「不會死人吧?」蕭御景雙眼笑得像月牙,「不過即使是毒藥,你給的,我也會吃下的。」

    「呃?你說什麼?」我寒毛頓立。

    「入口清香,你放薄荷做什麼?」蕭御景不答,含住藥,露出調笑的表情,「難道你還特意給我製作了我最喜歡的口味?」

    我一臉尷尬。這不是以前為了在你吃什麼好吃的東西時,方便下下去嘛……

    他不做追究,吞下藥丸,靜靜站著,等著體內產生反應:「你有找人試過藥嗎?」

    「沒有,你知道的,我對藥物有絕對的自信。」我自豪地笑望向他。

    「那如果我說,我已經解了這藥,你怎麼說?」蕭御景反笑看著我。

    「不可能的。絕對。」我不由得露出嘲笑。

    「好吧。」他眉毛一挑,忽然一臉掙扎,像是在很勉強地忍耐痛楚,「我好像,沒有辦法。沒有一點頭緒……呃……解藥呢?……」

    「你就要認輸嗎?」我笑了。

    蕭御景抿唇,眸深如海。

    我挑挑眉:「不著急,這藥沒有過多的傷害的。況且我的解藥大補。一個虧虛的身體絕對受不住,還會受到反噬。……別瞪我啊。所以,在我控制的時間服下,你的身體會由滿血到虧空,然後就會像重生一般地瞬間復原,並且對於練武之人還可以有助於突破關卡提升功力呢!所以……你應該感謝我。」

    蕭御景眉毛抖了抖:「你說吧……」

    「咳咳,告訴我,我表哥究竟怎麼了。」我還是有點擔心他不說,「不告訴我的話,你六個時辰就會功力大損,隨後全身痙攣,最後……你知道的。」這是唬人的。

    「何必呢……」蕭御景一臉痛苦,「哎……你去南月伊笑找他吧……」南月伊笑樓?

    雖然驚訝,但他沒有必要騙我的。我立刻轉身向南月伊笑出發。

    蕭御景默默注視我離去,卻突然低聲嘶吼,臉上痛苦地扭成了一團,身體搖搖欲墜。還是慕雲鍾及時從暗處出來扶住的他。據殘夢描述,那時蕭御景嘴裡還呢喃著:「明明解了啊……怎麼會真的中毒?難道是設置了幾層不同的毒?……早知道直接告訴她了……萬一木子淇現在不在那邊怎麼辦?……真……要幾……個時辰熬下來嗎……」

    殘夢評論,哪個老師看上了我簡直是三生罪孽。嗯,似乎有理。聽後的我對於某人的輕視表示活該。呃,此為後話。

    我小步跑了很遠,才發現我這身打扮根本進不去那地方,剛好路過子淇的院落,急急衝進去,匆忙扯了套行頭換好,隨後邁開大步跑啊跑。小表哥,別慌,我就來了!

    有些零亂地到了南月伊笑的門口,鴇母表示從沒有見過這麼急著上青樓的人,還欲以衣裳不整罪將我轟走,被我以白眼和白銀摒退。進門時,還聽見鴇媽媽顫抖著嘀咕:「來搗亂的吧……」

    呵,搗亂又如何?你不是沒攔住嗎?等等……我怎麼找?一間間翻過去?那還不累癱……

    於是,我回頭瞇眼看向鴇鴇:「你!過來,小爺問話!」說著掏出一錠金子。

    鴇鴇睜大眼睛,衝過來急急握住金子:「好!大爺您說!問什麼我都回答!」

    真沒原則!是裝的麼?我有點佩服小驚絕的手下,緩聲開口道:「最近有沒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公子長期留在這裡?」

    「爺說笑吶!我們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活得朝生暮死的人了。要不,您說說,那位公子有什麼特徵?」鴇鴇一臉討好地問道。

    「唔,比我高一寸,眼睛很亮,唇很飽滿……哦,對了,左臉有一粒紅痣,在眉角的。」

    鴇鴇很是用心地想了想,然後表情就有些錯雜了。

    「想到了就快告訴我吶!」我急了。

    「有,有一位似乎完全符合您的標準。但是……那位公子不在這花樓,在香樓。」

    什麼和什麼?我沒有明白,困惑地看著鴇鴇。

    「呃……就是。」鴇鴇眼睛一轉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爺不知道。這南月伊笑樓其實呢,有兩座樓,一座花樓,住的是姑娘。一座香樓,住的是公子……」說完,鴇鴇兩隻閃亮亮的眼睛巴巴盯著我還眨呀眨。

    我鎖眉,低聲說道:「你的意思是……我說的那位公子……好男色?」

    鴇鴇猛地點頭。我沉默了一會兒,拍拍她的肩膀:「麻煩你帶我見他。」

    鴇鴇歎了口氣,表情有些憐惜,緩緩領我走向花樓深處:「爺啊,您要知道。其實呢,每個人喜歡的是男是女那都是愛啊。您也別另眼看您的朋友。也沒有什麼錯啊……而且,您說的那位公子還沒有動過任何人,只是,哎,天天借酒消愁呢。也怪是可憐的……」

    她見我一直沒有吭聲,便覺得沒趣,閉上了嘴。

    花樓盡頭是一座花園,長廊盡頭繞進另一座院子。院中竹林深處便是一座清雅小樓。笙簫滿院,卻略顯慼慼。

    「這裡的客人不多,最近也就那位公子在。不瞞您說,這些個公子,基本都是調教出來直接送給大戶人家的。」鴇鴇一臉惆悵,竟然真的有同情流露,「想想誰會願意就此陷入風塵胭脂債中呢?」

    登上二層,鴇鴇幫我推開一扇門:「爺,您就自己進去吧。媽媽我就在花樓等您出來。」

    我還是沒說話,點點頭,抬步入內。

    不似花樓滿是膩死人的芳香,這裡瀰漫是較淡的冷香。房間沒有誇張的裝飾,卻也不會讓人感到生硬。笙簫就是自這間屋子傳出的,我緩步走向內間。

    淡青色的紗帳設在四側,隨風飄動。幾個眉目溫柔漂亮的瘦弱男子,或坐或立,默默地彈奏樂曲。見我進來,不由得停下動作,表情有些迷茫。

    滿地的酒罐,我擔憂地看向榻上的人。瘦了好多,好多。他面朝裡側,可難以撐住衣服的身子足以告訴人他的憔悴。木子淇,你就這般糟蹋自己麼?

    我不由得哽咽,揮手屏退公子們,輕聲的上前,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喚了一聲:「表哥?」

    榻上的人一動不動,披散的頭髮幾乎垂到地上。我又靠近了一點。

    強忍住淚水:「子淇,我們回家可好?」

    朦朧中,榻上的身子顫了顫,我上榻,俯身輕輕摟住子淇:「表哥啊,我好想你。回家好不好……你知道麼?前些日子呢可是出了好多的事,我好害怕,你卻都不在我身邊……」

    「後來我問他們,你在哪裡,他們都不告訴我……我總是在想你。你卻好像一點也不向我麼?」淚水落了一滴在子淇的頸間,「你怎麼可以一聲不吭就離開。我好擔心……好擔心……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的,但怎麼忍心不告而別?」

    我抬起頭,看見子淇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慢慢承不住淚滴,嘴角滿是苦澀。

    「你不懂的。你什麼都不知道……」子淇的聲音沙啞得可怕。

    他沒有轉身,睜開眼睛,任淚水流下。

    「我不懂麼?可你都不跟我說,我怎麼能懂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什麼嘲笑,什麼輕視,什麼侮辱,我們都可以一起扛,一起度過!你在擔心什麼?哪怕我幫不到忙,可是總比你就這麼悶在心裡不說的好啊。」我緊緊抱住他,「不要一個人躲著。我現在,比以前厲害很多了!你要相信你的表妹啊……你不是最疼我了嗎……子淇……回家好不好……好想聽你吹笛子呢。」說著說著,氣息不再能平復,弓身微微啜泣。

    「你不懂,你不懂……」他沒有回答,只是反覆說著這句。

    我苦笑,環住榻上的人:「回家呀……你就算再面臨絕境,你還有家人吶!」

    「你不懂!」子淇驀然坐起身。我毫無防備地被推開,整個人猛地坐到地上,耳根都被震麻了。

    我抬頭訝然地看著子淇。

    「渡得過麼?你可知道我喜歡的人是司空驚絕!」他嘶啞低吼道。漲紅的臉上滿是淚痕,雙眼除了悲愴便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子淇嘴角拉扯出一絲苦笑,眼睛深深地看著我:「而司空驚絕喜歡的,不是你嗎?我懂的。愛是什麼感覺。一直不懂的,是你!你從來不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不是親人朋友的愛的感覺……是你不懂啊……我的好妹妹。你知道這種感覺嗎?」

    我感到一陣陣恐懼和無力,在子淇的目光下,我不由得低下頭。最不明白的是我嗎?心裡一陣苦澀,從耳根開始頭變得很疼很疼,眼前便突然一暗,暈眩的感覺攀上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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