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節 斗蛇女 下 文 / 如斯劍客

    蛇女的胳膊被楊開心生生地撕了下來。看到這血腥的一幕，在場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驚叫，膽小的人早都別過臉去——楊開心其實並不想這麼殘忍，小天只是讓他制服對方，最多打暈，給個教訓就得了。畢竟，雙方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都是豹巖這個小人搞的鬼。而且剛才和豹二打的時候，那個巨石明顯手下留情，就等著楊開心喊停呢——巨石也算寬厚之人，只找楊開心的麻煩，不牽涉他人。

    可惜形勢的變化出乎了預料，這個蛇女比巨石可是惡毒多了，不僅早上殺死了無辜的乞丐，而且剛才居然是先用毒牙咬再用胳膊勒，楊開心再不出手就要折在這兒了。

    此時場上眾人議論紛紛。

    「他不是拉不開蛇女的胳膊嗎？」

    「對呀，蛇女光滑得像泥鰍，怎麼可能抓得住？」

    「他又不是貓，怎麼可能抓得住蛇女油滑的胳膊？」

    「咦？看他的手，不不不，看他的爪子」。

    「他的手怎麼了？」

    眾人仔細一看，才發現楊開心的指甲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寸長，帶倒鉤，尖利得像貓的爪子。這些指甲根根堅固無比，就像彎曲的鋼釬，尖端更是鋒利得讓人不寒而慄。現在，這些鋼釬深深刺入了蛇女的皮肉，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

    「擬物數盤？貓？」有見多識廣的人道出了真相。

    「沒那麼高級啦，只是貓爪而已」，有人更正到。

    「但他用的不是增強型的數盤嗎？怎麼會變成擬物型的？」

    「不知道，也許是具有兩類能力的數盤吧？」

    「怎麼可能，傳說中才有融合兩類能力的數盤，而且擬物和增強天差萬別，理論上不可能融合成功。」

    「……」

    楊開心不管這些議論，獰笑著反身一把抓住蛇女。他大吼一聲雙手做勢要把蛇女的另一隻胳膊也撕下來——這才是小天讓他做的：嚇唬。

    楊開心剛演了一下，蛇女就嚇得再次慘呼起來：「不要！不要啊！！」

    「認輸！」紅髮少年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他的聲音大得讓眾人耳朵嗡嗡直響：「我們認輸，留下蛇女的命，這是蛇毒的解藥」。說完他將一片解藥扔向楊開心——他現在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直接交出籌碼才是上策。

    「謝啦」，楊開心接過數盤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說著，他吃力地坐下，服下解藥。巨石也是兩步趕過來，為蛇女收拾殘局。

    蛇女剛剛經歷過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還沒回過神來，她兩眼無神瞳孔渙散，胡亂地掙扎著，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胳膊，我的胳膊……」——她殺人無數，自以為冷酷無情，但輪到自己被人暴虐時同樣弱小無助，她甚至不敢看另一隻胳膊是否已經也被撕掉了。她現在深深體會了那些被自己虐殺的人是如何的驚恐。

    巨石眼神複雜地瞪了楊開心一眼，抱著蛇女退了下去。他邊走邊對蛇女溫柔地說：「別怕別怕，只斷了一隻胳膊，明天就能長好，和以前一樣」——蛇女不殺楊開心吧，自己三人無法交待；殺又殺不死，還被對方傷了。算自己咎由自取吧，夥伴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又不甘心。

    「楊開心，你厲害」，紅髮少年表情複雜，其實他的內心和表情一樣複雜，他明白：對方也是無奈之舉，這已經算手下留情了，並沒有殺死蛇女。如果換一個場合，這種光明磊落之人是否可做朋友呢？

    想歸想，畢竟自己的同伴被傷，紅髮少年還是得維護自己人，他強做淡漠地說：「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楊開心看了小天一眼。小天微笑著說：「可以回答，但你要答應不再找我們決鬥呢」。小天露出了四顆尖牙笑著，說不出的狡猾：「包括其他警察，停止再找我們麻煩」。

    紅髮少年一愣，他沒想到連自己警察的身份都被猜到，他略帶尷尬地說：「我們不會找其他人再來挑戰了，但是，最後一場必須要打，就是明天我和楊開心的那場決鬥。因為，我已經答應了一個人」。說到「一個人」，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敬畏……

    「同意」，小天似乎早料到對方要討價還價，想也沒想就一副大方的樣子答應了：「問吧」。他知道紅髮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這種誠信重諾的性格倒是頗讓他欣賞——不過雙方立場不同，陰謀算計一下還是必須要的。

    聽到到小天答應得如此痛快，紅髮少年感覺到被愚弄了——他還從來沒被人如此戲耍過。他竭力穩住心神，轉身對楊開心說：「你沒有用增強爆發力的數盤？你用的是擬物類的貓爪數盤？」

    「對頭」

    「那為什麼你的爆發力比十幾天要強了很多？」

    「鍛煉唄」

    「鍛煉？」紅髮少年琢磨著這句話：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十幾天內強了這麼多？難道是那個金天指導的？這…也太可怕了——他想問個清楚：「怎麼鍛煉的？」

    「積極主動，集中精力，不屈不撓」楊開心咧嘴笑了。「噫——」眾人紛紛喝起了倒彩，但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那是對朋友的實力感到自豪的笑容。

    紅髮少年無奈了，對方明顯不想說真話，他只好改問別的：「我們不知道你初始的爆發力已經大增，所以你利用這一點讓我們誤會，以為你是用了增強爆發力的數盤。」

    「對頭」

    「其實你的殺招是貓爪？」

    「對頭」

    「你是怎麼隱藏貓爪的？數盤一旦起效，我們就應該發現你的貓爪，但為什麼戰鬥開始時我沒看到？」

    「你忘了貓的爪子平時可以藏起來，用的時候才會露出來嘛」楊開心一本正經。

    「不可能」，紅髮少年搖搖頭：「你的優勢不是爪子，貓爪數盤和你的身體無法融合得那麼完美」

    「好吧」，楊開心攤攤手，打算坦白：「開戰時我假裝數盤起效了，其實還沒有」——他戲弄人的樣子真有幾分像小天。眾人搖頭歎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多有前途的一個有為青年，就跟著金天這麼墮落了。

    聽完此話紅髮少年懊惱不已，他確實沒精確計算數盤的起效時間——一般人都是起效再戰鬥，誰會冒險把起效時間安排在戰鬥中呀。沒想到差這一點算計，就招致滿盤皆輸。如果他精確計算了，就會懷疑楊開心，即使還是貓爪，蛇女也可以不貼身，而是用手鞭攻擊——這樣遲早可以磨死他。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

    紅髮少年不甘心地問：「萬一蛇女一開始就用毒牙呢？你的貓爪還沒起效就會被毒死了」。

    「賭運氣咯，要取勝哪能都靠算計呀」，楊開心擺擺手：「冒險也是必須的。再說……蛇女開始總得試探一下我，看看我和豹巖說的能力是否一致，是否真用了爆發力數盤。另外，她還得等你的指示嘛」。

    這哪裡是冒險——紅髮少年恨恨地想：步步算計，步步精確，環環相扣，機關算盡。這小子真的只有十四歲？——他看了一眼小天心想：明明是個千年老怪物嘛。

    紅髮少年不傻，他知道這些都是小天的策略。

    「果然是三百歲的老江湖才能想得如此周到」，豹哥和他的三個兄弟深深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對小天的身份更加確信無疑。

    紅髮少年仍然不死心，但聲音已經沒那麼大了：「但你是怎麼想到要用貓爪對付蛇女的？你們並不知道她的優勢能力，連名字也是戰鬥前告訴你的，你怎麼可能事先安排好？」。

    「哦」，楊開心又咧嘴笑了——這個動作讓紅髮少年不爽極了。楊開心說：「豹二和巨石戰鬥的時候，我的一個兄弟就發現了老王的屍體，他很擅長科學分析，從傷口，味道和蛇女留下的粘液，他斷定兇手是個身體柔軟堅韌的女人，具有蛇或者泥鰍的特性」。說到這裡，小天身邊的張鵬華挺了挺胸。

    「不僅如此」，楊開心繼續說：「我還有個兄弟…咳咳…是大哥，他擅長人脈和信息，他很快就查出了哪個女警察有類似的能力，她常用的數盤是什麼」。說到這，豹三挺了挺胸。楊開心繼續說：「但他沒查出來居然還有毒牙這種能力，這想必是蛇女新開發的能力……這差一點要了我的命」。說到這兒，豹三挺起的胸膛迅速蔫了下去。

    「不錯」，紅髮少年落寞地說：「蛇女本來是楊開心的剋星，我們又專門花大價錢暗暗增加了毒牙能力。本以為萬無一失…沒想到…沒想到啊…決鬥光有力氣是不夠的，我們敗在了分析，信息，計算能力上啊」

    「還有兄弟」，小天和楊開心齊聲暗道，但他們也明白，這些取巧之術在數士的絕對力量面前毫無用處，對付同等級的人還湊合。

    小天此時在想另一件事：「這一切其實都是狗神的策劃，就連使用這張貓爪數盤也是狗神想到的——以前豹幫貢獻的數盤中，這張並不起眼。如果沒有他，如果他過段時間真走了，那自己怎麼辦？……還真有點捨不得他啊……」。他對狗神的感覺，從無所不能的神到牛皮吹上天的人，從可能利用他的壞人到意圖不明的好人，從循循善誘的老師到現在亦師亦友亦父——有一種牢不可破的感情在慢慢滋生。

    「如果我猜的不錯」，紅髮少年緩緩道：「你們應該已經打聽出了我的身份和能力了吧」——他這話是對小天說的。

    小天點頭道：「你的外號是紅髮。聰明過人，爆發膩強，擅長聲波，遠近皆可，文武全才。是本市三十年耐首個17歲就當上千戶警的少年天才。巨石和蛇女是你的得膩手下」。——他的發音依然經常不准，但字字璣珠，大家都在靜靜聽著，沒人想到要笑。不遠處的豹三正要挺挺胸，但他發覺週遭都是一片白眼——他馬上瀉了氣訕笑著，假裝看向遠方。

    「那麼」，紅髮少年高深莫測地說：「你猜明天我會用哪種數盤呢？聲波還是爆發力」

    「也許兩個都會用吧」，小天同樣高深莫測。兩人開始打起了啞迷。

    「真有兩種能力的數盤？」

    「也許吧」

    「不可能吧？這樣的數盤稀少，而能融合兩種能力的人更少」

    「說不定你就是呢」

    「你說我是我就是吧……那，我就用它了？」

    「用吧用吧」

    「有信心贏嗎？」

    「一點都沒有」

    「真沒有？我看不像啊」

    「唉，那就算有吧」

    「呵呵，明天戰場見吧，希望你能給我驚喜」。

    「一定一定」

    「再見再見」

    「不送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