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1節 我的地盤 上 文 / 如斯劍客

    「明白，先掛了」，小天對著電話輕聲說。他用袖子仔細擦了擦話筒，再小心翼翼放回原處——就好像這個外觀普通的固定電話是個寶貝。

    電話是不是寶貝，跟它所處的位置有關。如果這個電話是放在宿舍樓裡的，那它肯定是個普通的電話；如果把它放在五號實驗室，那它的身份就漲了，只有精英弟子才能使用它；如果把它放在於長老的辦公室，那高貴如精英弟子也不敢碰它。

    如果這個電話是在院長的辦公室，那它就真的是個寶貝了！

    小天現在就在院長的辦公室，所以他得小心翼翼地把這個電話當寶貝一樣供著。

    銀都學院的院長，學院裡權力最大的人，管理著近二十萬學生。不僅如此，他還是四星數士，本郡第一高手！——什麼十大世家的家主，什麼六大門派的首領，見了院長就跟見了親爹一樣！

    小天既不是家主也不是首領，他甚至連世家或門派的高層都不是——他只是十大世家中勢力倒數的某一家的支脈的外姓族人。換句話說，在院長面前，他的地位和蒼蠅區別不大。

    院長就在坐在小天面前。他仙風道骨慈眉善目，一蓬長長的白鬍子橫臥膝上，正在閉目養神。事實上，自從小天進了辦公室到現在，院長就一直沒睜開過眼睛——猛一看以為睡著了。

    小天知道，院長沒有睡著，他只是在等待另外兩個人的表態。其中一個是衣著邋遢的禿頂老頭，他的臉上有一顆超大的酒糟鼻子，正笑瞇瞇地看著小天——他就是傳統數師分院的院長。還有一個是於長老，髮髻高束一身青衣秀美異常的於長老。

    平時的於長老應該是面色沉靜古井無波，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但今天。她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快。看到小天終於打完了電話，於長老忍不住生氣道：「太放肆了！怎麼管教你那幫兄弟的？鄒立順居然把電話打到院長辦公室來了！」

    小天連忙辯解道：「情況緊急。」

    「還敢狡辯！」於長老一拍桌子。

    小天不敢說話了，只是偷偷瞟了一眼酒糟鼻子分院長。

    分院長連忙為小天求情道：「阿健別急，讓小天把話說完。看看是不是真有什麼緊急情況。」

    分院長發話，於長老當然得賣個面子，她餘怒未消地瞪了小天一眼。

    「是這樣的。」小天暗地偷笑但表情萬分嚴肅道：「蔓蔓和人比武時，有兩名數士突然冒出來刺殺她。」

    「有這種事？」於長老這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擔心楊蔓安危，急忙問：「蔓蔓現在怎樣？無恙吧？」

    「她好得很」，小天笑道：「兩名刺客被阿九同時秒殺了！」

    「無恙就好」，於長老這才鬆了一口氣。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連忙再問：「你剛才說阿九同時秒殺了兩名數士——它怎麼變這麼厲害了？」

    「阿九晉陞了」，小天笑道：「它現在是帝羅虎數士獸了。」

    「這麼說…」於長老驚喜萬分，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也晉陞中級了？」只有將人類晉陞為數士才能算正式數師，小天現在仍然是准數師，只是從低級升為中級而已。當然，中級也是很了不起的，同齡的同學中還沒有誰能在這個年紀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績。況且小天從初級到中級只用了不到三個月，這在銀都學院的歷史上絕無僅有！——於長老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靜。

    「帝羅虎？！」酒糟鼻子分院長眼睛一亮，一副驚訝萬分的樣子。白鬍子院長的白鬍子微微一抖，但瞬間恢復平靜，依舊在閉目養神。

    看到於長老略有失態，小天連忙撲過來抱住於長老的大腿狂拍馬屁道：「這都是恩師教導有方，沒有您，就沒有我金天的今天！啊，親愛的於長老！你看人們尖叫著紛紛倒地，他們頭臉朝下手抓泥塵。」

    「去去去，滾回去坐好！」於長老完全免疫，她擺擺手把小天轟一邊去了。她可知道小天的馬屁經都是硬背下來的，沒一點兒誠意。雖然話裡嫌棄，但於長老臉上按捺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小天眼珠一轉，小心翼翼地問於長老：「您看，我都晉陞中級了，也是有身份的人了，那我剛才提的小小要求。」原來，小天之前提過一個要求：想要一塊地盤，也就是獨立的院落。對於這個要求，白鬍子院長讓於長老和酒糟鼻子分院長商量決定，分院長認為可以考慮，但於長老則認為太過分了，堅決不能答應。

    銀都學院地域廣大，院落別墅眾多。一般來說，地盤分這麼幾種：第一種，每個專業都有幾座院落，有些大的專業還有上百座。第二種，糾察隊、巡邏隊等公共服務組織也有自己的地盤。第三種，大型學生會可以有自己的地盤。第四種，院長、分院長、長老每人都有自己的府邸。第五種，高級學區的學生，或身在低級學區但成績特別優秀的學生也會有自己的別墅，比如每個專業的前三名。

    楊會現在從中型組織跌回到小型組織，級別差得太遠，顯然不可能有地盤。但小天自己的級別是勉強夠的，因為他是傳統數師分院的天才學生、精英弟子、低級准數師！

    勉強夠，也就是說還不夠。橫向比，小天之前是低級准數師，在同齡人中是沒有對手的；但如果拉長年齡段縱向一比，排在他前面的人還真不少，他估計只能排到三十名以後去了——在鄒立順打電話前，大家都以為小天只是低級准數師，他前面還有三名高級准數士和近三十名中級准數師。這樣的名次，難怪於長老堅決不答應。

    但現在不同了，小天晉陞中級准數士了，加上他年齡小潛力大進步神速，絕對可以算是高級之下的第一人——也就是第四名。

    於長老遲疑了，略一思索，她搖搖頭道：「按成績來說，你是能排到第四名。但離前三尚有一線之隔，我實在愛莫能助……」

    小天顯得大失所望，轉頭眼巴巴望著酒糟鼻子分院長。

    酒糟鼻子分院長不同意於長老的意見，他不以為然道：「怎麼不行？小天進步之快、潛力之大，我這輩子都沒見過。綜合實力絕對夠前三的！我同意他的要求！」

    「這。」畢竟是自己領導，於長老無奈點頭道：「您的說法也有道理，我勉強同意，但不知道院長他老人家。」說著，於長老看向了白鬍子院長。

    「夠了！」院長面色不悅地睜開眼睛，他看看於長老又看看酒糟鼻子，怒其不爭道：「你們兩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打算把我當瞎子嗎？」

    於長老和分院長對視一眼，尷尬之極——被拆穿了。確實，他倆都是小天拉來敲邊鼓的。他們判斷院長恐怕不會那麼痛快就答應小天的要求，因此上演了一出折子戲。當然，他們沒料到這麼快就被院長戳穿了。

    「阿健吶」，院長指指於長老，搖搖頭道：「小天晉陞中級，你又不是第一次聽到，居然還能裝得那麼像。真是為難你了。」

    於長老臉色緋紅，低下頭來。於長老的先生是張長老，在虎耀谷的時候他就知道小天晉陞中級了，於長老隨後自然也就知道了。

    「還有你，老三」，院長指指酒糟鼻子分院長，搖搖頭道：「阿九能晉陞數士獸，還不都是你指點的。居然跟我這兒裝糊塗！」

    分院長呵呵一笑，舉手投降道：「老大就是老大，什麼都瞞不了你啊」。沒錯，關於帝羅虎的資料和升級路徑，都是分院長指點小天的。甚至拿撼地虎和鐵山貓做試驗這事，也是經驗豐富的分院長提供的建議。

    小天張大了嘴巴看著白鬍子院長，半天才結結巴巴擠出一句：「您您您，您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還有你小子！」院長又指指小天道：「失蹤前把我的鬍子偷去當弩弦用，回來後假裝解散楊會，還讓楊蔓扮豬吃虎滅了萬俟侯，你是要連根除掉北斗會吧。」

    小天嚇得冷汗直流，心裡驚道：果然是本郡第一高手，果然高深莫測！這些事我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院長他老人家摸得一清二楚…這不光要廣佈眼線收集信息，這還要有極強的邏輯思維能力，如此才能透過表面直達核心。四星數士…都是這麼聰明嗎？！不知道山貓爺爺、鍾龍、老爺子的事他知道不知道呢。還有北斗會和老爺子的關係，不知道院長知道不知道呢？

    想到這裡，小天連忙道：「院長大人，北斗會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有個副會長叫司馬俊傑，在毒瘴沼澤對蔓蔓動手動腳的，還有司馬俊傑的爹，更是個壞傢伙，差點把我們仨一鍋端了。」

    「什麼？你遇到老四了？！」白鬍子院長臉色變了。另一邊的分院長，他的紅鼻子也瞬間變白了。

    「老四？什麼老四？」小天茫然不解。

    白鬍子院長歎口氣，聲音忽然低沉了下來：「司馬俊傑的爹，名叫司馬難追。當年和我，還有你們分院長，一共兄弟姐妹十三個，號稱銀都十三峰。我是老大，一線天；你們分院長是老三，三百杯；老四就是司馬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