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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崛起之路 第一百二七章 世事一場大夢 文 / 半城柳色

    當仇萬山帶著兩百名錦衣衛和幾十名神機營鳥銃手,信心滿滿的來到百花山谷中的那片密林前時,迎接他們的,卻是密密麻麻的幾百具屍兵。

    這些屍兵或手持長刀長矛,或赤手空拳,大部分屍身還不完整,斷臂瘸腿者有之,心臟被掏空者有之,血腸在腹腔外懸掛者有之,更有甚者,只剩下左邊的半拉身子,用單手單腳在地上爬行,向著他們行來。

    屍兵穿著殘破的禁衛軍軍服,雖然大部分肉身殘缺,但只要是腦袋還算完整的,俱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朝他們撲來。

    這些鳥銃手和錦衣衛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嚇的渾身哆嗦,不敢上前。有幾名鳥銃手更是嚇到雙手一抖,鳥銃從手中滑落,然後暈了過去。

    「開炮!」莫重光見狀,發一聲喊,將身邊的炮手震醒。

    十幾名炮手陡然一驚,各自帶著兩名僕兵裝填彈藥,對準屍兵。

    在炮手裝填彈藥的時間裡,這些屍兵已然距離他們不足百米,距離太近,三門大炮便成了擺設。而在他們右側的兩百名錦衣衛,卻還是一副呆滯,傻傻的愣在那裡。

    「平射!」這種距離不可能再去測距瞄準,十幾門佛朗機炮調整炮口,點燃引線,平對著衝來的屍兵開炮。

    「轟」一枚枚鐵丸在屍兵群中炸開,卻只將幾名屍兵炸的更加血肉模糊,絲毫沒有影響到屍兵前進的速度。

    「砰」隊伍後方,終於有了鳥銃手反應過來,對著衝來的屍兵開了槍,被射中的那具屍兵右肩炸開一個血洞,右臂直接炸飛,卻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他們已經是死人,被控屍術所控,只要頭顱尚在,就不會失去行動能力。

    莫重光發出一聲厲嘯,靈氣鼓蕩,還在發呆的錦衣衛紛紛從震驚中醒來,看著前方的屍兵們,卻還是有些慌亂。

    「鍾子悅!居然想到利用屍體,你忘了我茅山道術的本旨了嗎?」

    莫重光身形一晃,閃電般衝進屍群,雙手符纂不停拍出,瞬間便有幾十具屍兵被制住,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還愣著幹什麼?上啊,砍了這些死人的腦袋。」仇萬山喝道。

    錦衣衛醒過神來,抽出腰間的繡春刀,叫喊著互相打氣,迎著屍兵衝了上去。

    轉瞬間,便有近半屍兵被莫重光符纂制服,呆立原地,等著錦衣衛的配刀將他們頭顱砍去,然後再次死亡。

    莫重光身形迅疾如風,在屍兵中不斷閃爍,手中符纂不斷拍出,若不是他上次見鍾子悅能控屍體,早有了準備,斷然不會隨身攜帶這麼多符纂。

    就在他伸手要拍向一名四肢健全的屍兵時,那名屍兵陡然抬頭,睜眼,然後便是一拳擊在他拍出的左臂上。

    「啊」猝不及防之下,莫重光整條左臂血肉橫飛,被假扮屍兵的鍾子悅一拳打爛。

    劇痛之下,莫重光身形疾退。

    這時,兩百錦衣衛已經衝到這些屍兵近前,舉刀便要砍下。

    卻突然見已經被貼上符纂的屍兵衝他們合身撲上,張嘴便咬,手中握有武器的屍兵也將長矛向著錦衣衛刺去。

    戰鬥,瞬間爆發。

    鍾子悅在屍群中看了一眼,接過一具屍兵手中的長矛,用手托起矛頭,嘴角沖仇萬山撇了撇。

    仇萬山剛剛接住只剩一條手臂的莫重光,陡然見鍾子悅持矛指向他,嚇的急忙調轉馬頭,躲在幾名鳥銃手身後。

    「呼」尖銳的破空之聲傳來,仇萬山心頭一顫,再也不顧身後這些人的死活,不敢回頭,縱馬落荒而逃。

    「噗」長矛穿透三名鳥銃手,將一匹戰馬釘死在地。

    這些神機營的鳥銃手早就接到命令,一見勢頭不對便可撤退,見仇萬山逃走,也催馬跟著向山下跑去,只苦了還在混戰的兩百名錦衣衛和炮車上的那十幾名炮手。

    待到遠遠看見京師的城門,幾十名鳥銃手才有人敢回頭看向來路,見沒人追來,才長出了一口氣,彷彿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

    這幾天的京師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當然是千名禁衛軍圍剿太子太傅一人,卻集體被殺,上千人沒有一人能夠存活。

    第二件事是朝廷緊急調兩百錦衣衛和幾十名鳥銃手,大小火炮十幾門,再度追剿時,卻被幾百名屍兵給打了回來,除了那幾十名見機不妙溜之大吉的神機營鳥銃手,兩百錦衣衛全部被殺,十幾門火炮被毀。

    內亂未平,外患未止。值此多事之秋,京城禁衛軍卻因為一人損失慘重,朝野震動,紛紛上書崇禎請求停止追剿,以免再添損傷。

    而京師百姓口口相傳中,卻給這位一身血衣的千人敵取了另外一個稱號:血衣修羅!

    然而,沒過幾天,他們便暫時忘了鍾子悅這號人物,因為,又有一件大事成了京城裡人們的新談資。

    兩日之後,闖賊高迎祥要在西市刑場東牌樓被處以磔刑!

    最近一次處以凌遲的,是六年前通敵賣國的袁崇煥,而這次高迎祥的磔刑所在,正是那處。這怎能不讓京城百姓唏噓,感歎,盼望,又莫名的興奮。

    就像是做了一場春夢。

    ---

    鍾子悅從夢中醒來,看著眼前陌生的房舍內簡單陳舊的擺設,想起先前之事,腦袋便有些昏。

    殺光那些人之後,自己將夢曦和白狐埋在草屋舊址,莫愁湖畔,然後便從崖間跳下。

    誰曾想居然沒有死成,卻莫名的來到了這裡。

    鍾子悅皺眉,便要起床,突然一陣劇痛傳來,感覺渾身骨頭盡數斷裂,五臟六腑全部錯位一般,身子又再度頹然倒下。

    「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接著門簾一挑,走進來一名老翁。

    「我看你年紀輕輕,定是為了什麼情情愛愛之事,學別人來尋短見。要不是老頭子我正好在山下砍柴,恐怕這時你已經去見閻王了。那麼高的崖也敢跳,沒死真算你命大,在這兒安心養著吧,可別再尋死了。」

    感受著身體的痛狀,想著離雪的背叛,朝廷的追殺,夢曦的死,鍾子悅沉默不語。

    如今修為盡廢,入魔之後連番死戰,生命力更是嚴重透支,以後就算不再動用這種手段,自己也已經活不過三十歲。

    連血海深仇都無力再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然而,那個山崖足有千米,從上面跳下,骨頭確實斷了幾十根,贓腑器官也被震的有些移位,可是,為什麼會沒有死!

    為什麼他還要活著受苦!

    鍾子悅盯著房樑上的一個蛛網看了許久,又緩緩閉上眼睛。

    家破人亡全村被燒,他不斷修行,讓自己變得強大,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殺了尉繚,為全村報仇。

    沒想到,最後竟還是落得一場空。

    就像做了一場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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