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長樂公主 文 / 蜀中布衣
進了決賽場地，比起前次，這裡已是大大地變了樣。
三面呈馬蹄形排列的看台，將寬闊的比賽場地圍在了中間，廣場北面尊位卻是一個紅木搭建的高台，上面旗旛飛揚，軍士林立，六張長案平列一排整齊地擺在上面，若沒猜錯，便是評委們就坐之處。
余長寧目光一通巡睃，問道：「不是有八個評委嗎？為何只得六張座案。」
蕭銳歎息回答道：「高台上只座六人，另兩位評委因身份尊貴，便安排在高台後面的閣樓內就坐。」
余長寧點了點頭，沉聲道：「沒想到竟突然出現了這等變故，我簡直沒有一點把握能夠取勝。」
蕭銳拍了拍他的肩頭，正色道：「只要努力便是，輸了也沒關係，我見你大哥傷了手，今天莫非是你上場。」
「對，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蕭銳無奈一笑，低聲道：「這裡大庭廣眾，人多嘴雜，我也不能和你走得太近，好好加油。」
余長寧輕輕頷首，心頭卻是更沒把握了。
高台後面的那座三層閣樓內，唐太宗李世民正在悠然品茶。
他正值四十出頭，頭戴一頂鑲金白玉冠，身著一件極是普通的綠色錦袍，黑裡透紅的臉龐掛著幾綹細柔髮黃的短鬚，說不上英俊，卻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溝壑縱橫的皺紋隱隱現出曾經有過的飛揚風華和豪氣干雲。
此刻，殿中監陳志正在旁邊拱手稟告道：「陛下，此次決賽共有來至全國各地的八名選手參加，其中長安有兩名，分別是賓滿樓的余長致與賓朋樓的榮貴。」
聞言，李世民放下了手中茶盞，隔著窗前的細紗望向場內，饒有興趣地問道：「這賓滿樓，是否就是做黃金鴨的那家老店？」
陳志恭敬回答道：「陛下說得不錯。」
李世民輕輕頷首，沉默半響竟是面露緬懷之色，淡淡說道：「記得父皇健在時，最喜歡吃的便是賓滿樓的黃金鴨，那時候我還是秦王，而太子建成與齊王元吉也在，坐在一起時也是樂融融的，唉，不知不覺已過去將近二十年了。」
陳志聽到太宗莫名提到李建成與李元吉，不由心頭大駭，只能沉默不語不回答。
唐太宗顯然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大手把玩著桌上的茶蓋，神色凝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父皇！」
驀然間，清脆悅耳的女聲伴著一陣咚咚腳步突然響起。李世民雖未回頭，卻已知道來人是誰，不由展顏笑道：「麗質，你可來晚了。」
香風撲鼻，淺笑聲聲，一個容顏絕代的宮裝女子已快步走到了李世民面前，欠身便是盈盈一禮，朗聲開口道：「長樂參見父皇，願父皇福壽康寧。」
一旁的陳志也是躬身拱手道：「下官陳志，參見長樂公主。」
李世民大笑起身，說道：「父皇不需要福壽康寧，只要國泰民安便可。」
絕色女子嫣然一笑，回答道：「父皇先要福壽康寧，咱們大唐才能國泰民安，千秋萬代。」
「哈哈，你這鬼靈精真懂得惹朕開心。」李世民淡淡一笑，模樣好不歡悅。
長樂公主笑道：「今天一聽到父皇令兒臣來擔任這次廚藝大賽的評委，我便歡喜得很，乘著這次出宮的機會，就去了城西觀音廟為我大唐國運及父皇的龍體祈福，所以來晚了。」
李世民本來也是信佛之人，聽女兒有心去觀音廟祈福，不由撚鬚笑道：「凡事心誠則靈，皇兒能有此等心意，父皇自然高興。」
長樂公主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上前挽著太宗的手笑道：「父皇，剛才我來的路上，聽一群小兒在唱一首歌曲，旋律很是喜慶優美，咦，婉平，那首歌怎麼唱來著？」
一個身著宮女服飾的女子走了過來，臉上盪開了兩個酒窩，笑道：「公主，歌是這樣唱的：大唐富，大唐強，大唐百姓樂安康；家中有錢亦有糧，多謝咱們好皇上；好皇上，萬萬歲，經略四方括邊疆，四夷嚇得心惶惶。」
歌聲方落，李世民驀然一怔，卻又突然縱聲大笑，顯然被歌曲的內容逗樂了。
垂手而立的陳志不由微微汗顏，暗道：怪不得長樂公主如此討陛下的歡喜，光是這拍馬屁的水準，便是首屈一指了。
李世民笑罷，對著長樂公主招手道：「來，麗質，到這邊挨著父皇坐，咱們多日未見，好好聊聊。」
李麗質乖巧地應了一聲，坐到了李世民的下首，絕色的容顏蕩漾著純真的笑意，輕言細語間兩父女竟是說笑不斷。
正在此時，剛才那名叫婉平的宮女輕步走了過來，湊近長樂公主的耳畔輕輕地說了幾句，長樂公主立即是臉色一變，轉頭對著太宗笑道：「父皇，兒臣突然有些事情，想暫時離開一會兒。」
李世民笑著揮手道：「無妨無妨，有事忙你的去，父皇有陳愛卿陪著。」
長樂公主頷首一笑，起身帶著婉平出了屋子，剛走到樓梯口，她臉色突然一沉，問道：「當真是他，你確定沒看錯？」
婉平正色點頭，悄聲道：「公主，的確是元宵節時冒犯你的人，他就在下面。」
聞言，長樂公主俏臉生寒，咬牙切齒地憤憤道：「這個刁民不僅害得本宮許願紅綾落空，而且還口出惡言咒罵本宮，最後還敢對我動手動腳，回到宮中我整整氣了三天三夜，不行，這次一定不能讓他跑了，走，婉平，我們下去教訓他！」說罷，提起長裙便要下樓。
「哎，公主，不要急。」婉平見狀不由大驚失色，急忙拉住了長樂公主，「陛下可在這裡看著，咱們怎能下去與人打架？」
李麗質聞言不由洩氣，娥眉之間怒氣卻是更盛：「這個刁民如此可惡，抓起來凌遲處死也不為過，總不能就如此算了。」
婉平嫣然一笑，低聲道：「公主，我看不如這樣，你讓蕭駙馬打聽一下那個刁民的來歷，咱們找個好時機再去報仇，如何？」
「對，好主意。」長樂公主美目驟然亮了，拉著宮女的手輕笑道：「婉平，你真是我的好姐妹，不管怎樣都會幫我想辦法。」
婉平笑歎出聲道：「公主，我倆從小一起長大，我不幫你幫誰？咱們先在此稍安勿躁，君子報仇，自當十年不晚。」
李麗質聞言點頭，冷聲道：「我先到窗戶前偷偷去看一下那個刁民，看他是否還如以前那般可惡。」
廣場上的余長寧卻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瞄上了，此時他正在詳細檢查福伯送來的今天烹飪的食材，再確定東西沒有任何遺漏時，終於是長吁了一聲。
羅凝細心地將食材全部裝入了菜筐內，轉頭對余長寧正色道：「決賽就快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余長寧一望周邊圍滿的家丁丫鬟，用力點頭道：「大家放心，少爺我今天一定會努力加油，不成功便成人！」
眾人一聽他竟有如此大的決心，一時間皆是心頭振奮，紛紛為他出言助威，卻不知此成人非彼成仁。
深深地呼氣穩定心神，余長寧收斂了笑容，臉膛上竟是說不出的認真嚴肅，與羅凝抬起菜筐便進入比賽場地，來到事先安排好的灶台前站定了。
閣樓窗戶前，長樂公主盯著余長寧恨恨冷聲道：「尖嘴猴腮，滿臉嬉笑，紈褲浮誇，一看便不是好東西！」
婉平聞言點頭，細聲道：「不過他旁邊那位小姐生得可真美，也不知道是他什麼人。」
長樂公主又凝目看了一會兒，出言糾正道：「什麼小姐，那女子已是髮髻高盤，週身婦人打扮，多半是他的妻子。」
「妻子？」婉平驚奇地吐了吐香舌，笑道：「真是一朵美麗的鮮花被笨牛啃了，可惜可惜。」
李麗質冷笑道：「瞧他們這樣子，應該是參加決賽的選手，哼哼，正好今天遇上本宮是評委，就先小小地收拾他一下，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