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42章 百鬼夜行 文 / 蜀中布衣
余長寧雖然膽大,此時心頭也不由有些發懵,強顏打趣道:「擦,瞧著架勢,我們莫非真的走到地獄之門來了,畫眉,你害怕不?」
畫眉小臉上也瀰漫出了幾分懼色,剛要說話,突然山嶺深處隱隱約約地響著某種奇特的聲音,「撲呼——撲呼——」不是風聲,不是雷聲,更不是人聲,聲音倒像是直接從山腹中傳來,像是大山得了氣喘病。()
「公子,這……」見到如此架勢,畫眉嬌軀不可自禁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余長寧突然上前抓住了畫眉的小手,只覺她手心一片冰涼,溫言安慰道:「世間本無鬼怪,別怕,此事必有蹊蹺。」
畫眉恍然點點頭,表情卻是半信半疑,此刻,又是一陣尖聲長笑從山嶺中清晰傳來,恐怖之聲直鑽人心扉,余長寧與畫眉心頭都是一陣震顫。
尖笑之聲由遠至近,像是正朝著兩人所在之地而來,畫眉心裡雖是害怕,但為了余長寧的安危不得不強打精神,拉著他輕輕一躍登上山腰一塊凌空岩石,偷偷藏在上面俯身朝下望去。
笑聲愈來愈近,依稀可見幾個朦朧的影子正抬著一個大轎腳不點地的凌空飛行,直如那夜行之鬼飛快而過。
大笑之聲尚在耳畔清晰迴盪,突然周圍哭嚎大作,陰風四起,四周林木搖曳身姿,個個恍若都是來自地獄的鬼怪,
見狀,從不相信世間存在鬼怪的余長寧臉色驟然蒼白,剛要說話,突然鼻端聞到一股說不出的惡臭腥膻。
他愕然轉頭,一個青面獠牙,滿頭紅髮的惡鬼正將腦袋探在自己與畫眉的中間,「桀桀」的笑聲宛如巨雷轟頂一般震得余長寧心頭一陣狂跳。
「公子當心。」畫眉驚叫一句揮掌而出,護著余長寧便要退後。
誰料惡鬼避也不避便欺身上前,也不知他使了一個什麼樣的身法,竟一下竄到了余長寧的面前。
余長寧還未來得及躲避,胸口已被惡鬼抓住,用力向後一推便跌出凌空之石摔了下去。
「公子……」畫眉嚇得心膽俱裂,尖聲呼喊久久迴盪在了夜空,剛想緊隨余長寧跳下,不料惡鬼又是「桀桀」一笑攔住了她的去路。
凌空之石離地面大概有十餘丈,人從上面摔下墜地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余長寧心裡一聲「吾命休矣」還未落點,突然那幾個惡鬼抬著大轎驟然而來,竟神奇地將他捲入了陣中。
余長寧只覺鼻翼猛然問到一陣香味,腦袋驟然昏沉已是朦朧睡去,抬轎的幾名惡鬼也不停留,帶著他進入那紅濛濛一片的山嶺之中。
……
余長寧只覺自己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大夢中,有厲鬼長笑,有群魔亂舞,不知過了多久才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週身嚇得全是大汗,濕漉漉說不出的難受。
短暫地適應了漆黑的環境後,余長寧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之地乃是一個圍著鐵柵欄的小小山洞,除了一面鐵欄外,另三面皆是堅硬無比的山巖,沒有火把,沒有人聲,只有不知何處的水流正在淙淙流淌響動著。
「這,就是地獄?」想起昏迷之前那幾名厲鬼猙獰的面孔,余長寧不由深深疑惑了。
正在他疑惑愣怔當兒,一通輕輕的腳步突然走了進來,不消片刻便來到了他所在的鐵柵欄之外。
來人散發長袍,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一言不發地打開牢門後,這才陰惻惻地說道:「閣下跟我來。」
余長寧心裡雖咚咚亂跳個不停,但好奇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來人,愣怔了半響,終於忍不出問道:「你莫非便是地獄領路的牛頭馬面?」
來人重重地哼了一聲,也不答話,走入其中將余長寧推了出來,帶著他朝著外面走去。
不知曲曲折折繞了多久,余長寧只覺眼前又是一片朦朧紅色,搭眼一觀,原來已經走出了山洞,一座城堡般的建築物正貼著崖壁凌空建造,隱隱有聲響傳來。
余長寧佇步看了一圈,不無揶揄地笑道:「不用問,這座城堡便是閻王爺所在的陰曹地府,走吧,我倒要看看閻王如何宣判我今世的功過。」
那人也不搭話,領著余長寧便朝城堡而去。
漸行漸近,余長寧這才覺得身上說不出的燥熱,周邊的氣溫彷彿就如同夏季一般,正在暗暗琢磨之際,城堡大門已至,兩扇厚重的山石門上攜刻著鬼怪猙獰的面孔,凸著雙眼盯住來人卻是不放。
余長寧此時擔憂、害怕、好奇之心皆有,跟著那人進得城堡,卻是三步一名挺立武士,顯然戒備十分森嚴。
順著一道環繞的樓梯走了半響,余長寧約莫估計已經走到了城堡三四層的高度,領路之人這時突然推開了旁邊一扇厚重的木門,還未等余長寧說話,便將他推了進去。
木門內是一間十丈見方的屋子,四角皆有一盞冒著火苗的人高銅燈,余長寧站在廳中四顧一圈,這才發現正北方的三尺高台上立著一面遮擋視線的屏風,屏風後面正有一個朦朧的影子正肅然端坐。
見狀,余長寧遙遙對著屏風拱手道:「在下余長寧,參見閻王大人。」
屏風後一陣沉寂,突然銀鈴般的笑聲已是飄了出來,那朦朧影子笑不可遏地開口道:「我是閻王?」
余長寧正色道:「對,但在下萬般也沒料到原來森羅閻王竟是一妙齡女子,真是失敬失敬!」
「好,那本王問你,」屏風後的女子陡然沉聲道,「你姓甚名甚?來此地意欲何為啊?」
突然之間,余長寧竟覺得這女子的聲音有幾分熟悉,來不及細想,肅然答道:「在下名為陳寧,洛陽人士,今日醉酒誤闖進入閻王爺你的地盤,還望你寬宏大量饒恕我的罪過,放我回陽間如何?」
「哼,本王之前你還敢說假話?」女子的聲音陡然帶上了幾分寒意。
余長寧面不改色地笑嘻嘻道:「在下所言非虛,請閻王爺你明鑒。」
「好,那本王告訴你,你本名余長寧,長安人士,乃是天子帝婿,長樂公主駙馬,對否?」
聞言,余長寧陡然一陣大笑,笑得差點已經直不起腰來。
「你笑什麼?」女子寒聲一問,想必對於他如此舉動十分地惱怒。
余長寧電一般的目光盯在了屏風上面,似笑非笑地揶揄道:「秦清姑娘對本駙馬的名字記得如此清楚,想必一定是對我朝思暮想,刻苦銘心,我說得對嗎?」
屏風後的女子驟然一愣,又是一片銀鈴笑聲飛出,笑罷之後,女子站起身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傾國傾城,容貌絕艷,正是長安群芳樓的頭牌清倌人秦清。
秦清緩步悠悠地下得三尺台階,站在余長寧面前輕輕歎息道:「駙馬爺果然好耳力,光憑嗓音便識破了我的身份。」
余長寧玩世不恭地笑道:「是秦清姑娘你實在太漂亮,對於你這般美女,本駙馬可是一直記掛在心間,須臾不敢相忘了。哎,對了,群芳樓最近生意不行麼?連姑娘你也出門來此兼做閻王,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聽到言語中無不諷刺之意,秦清臉色驟然一冷,大袖一拂蹙眉道:「余駙馬光臨此等荒郊野嶺,想必不會是醉酒誤闖這麼簡單,說吧,究竟是為何事?」
「秦清姑娘目光如炬,在下自然不能隱瞞,呵呵,本駙馬前來五台山燒香拜佛,偶然聽到百鬼夜行的傳說,便好奇前來看看,沒想到竟遇見了秦清姑娘,真是太奇怪的。」
「哼,事到如今還想騙我?」秦清盈盈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黃絹,「我說的對嗎?欽差余長寧大人!」
余長寧這才發現她手中所持乃是李世民御賜的那道密旨,一摸自己懷中,果然已是空無一物,連蒙汗藥都被人收了去,不由訕訕笑道:「秦清姑娘實在太調皮了,曾我昏迷不醒竟偷摸我冰清玉潔的少男**,說出去讓本駙馬如何見人呢?」
「摸你只會弄髒了我的手,這些都是看守大牢的衛士搜出來的,說!李世民派你來此意欲何為?」
余長寧見她出言如此不遜,不由氣昂昂地嚷嚷道:「密旨上寫得清清楚楚,本駙馬來此是調查胡人反叛,秦清姑娘莫非不認識字麼?對了,我家瑤瑤現在何處?」
「哼,你將小師妹迷得神魂顛倒,為了你不惜容貌盡毀,師傅一見立即勃然大怒,已將她帶回了魔教總壇,若余駙馬早三天前來,說不定還能見她一面。」
余長寧聞言一呆:「什麼容貌盡毀,瑤瑤她究竟怎麼了?」
秦清也不回答,戲謔笑道:「余駙馬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不管你是否已經探明實情,那這輩子都休想離開,準備在此了此殘生吧!」
余長寧耳畔轟然一聲,強顏笑道:「在下好歹也是姑娘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會這麼絕情吧?」
「秦清便是如此絕情之人。」秦清驟然一陣冷笑,美目突然流轉出點點異芒,「不過救命之恩不能不報,這樣,我便給你安排一名可心的人物,保管余駙馬在地牢樂不思蜀。」
說罷,她沉聲下令道:「來人,將他押入地牢,關在最裡面的那間牢房。」
話音落點,立即有兩個赳赳大漢從左右帷幕中走出,未等余長寧反抗便將他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