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57章 第四六ま章 斷然決定 文 / 蜀中布衣
陳若瑤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卻不知是因為陳家老族長深知以前賓朋樓與賓滿樓齷蹉不斷,害怕以後還會出現同樣的事情而得罪余家,得罪駙馬,所以才會下了如此決定。
正在陳若瑤心神恍惚間,一個蒼老的身影從樓上走了下來,邊走邊搖著白頭喟歎,滿臉的無奈之色。
見狀,陳若瑤嬌軀不由為之一震,疾步上前急聲道:「王掌櫃,為何陳家會將賓朋樓賣掉?」
這老者正是以前賓朋樓的掌櫃,眼見白衣似雪的陳若瑤突然出現,老眼中頓時綻放出了驚喜的光芒,哽咽唏噓道:「掌事,你回來真是太好了,老朽還在想辦法到處找你哩。」
見到王掌櫃滿是傷感的老臉,陳若瑤心頭彷彿被針紮了般難受,不能理解地問道:「掌櫃,賓朋樓的生意最近還算不錯,為何陳家會作出如此決定?你可知道緣由?」
王掌櫃搖頭白花花的頭顱感歎道:「唉,這是新來的掌事傳達的陳家的決定,說起來老朽也不清楚其中緣由。酒肆的夥計、廚師在賓朋樓內工作了多年,一時間全都沒了工作,大家心裡都是特別難過,陳掌事,老朽在這裡求求你,能否請新來的陳掌事網開一面,給大家尋個活計如何?」
酒肆內的夥計們聽聞陳若瑤回來,全都自發地來到大廳中默默地看著她,哀求、懇切、傷感之色溢於言表,在每個人臉膛上流淌著。
霎那間,陳若瑤只覺一股怒火陡然從心田中升起,嬌軀也是微微顫抖著,勁量平復嗓音道:「難道陳家就這麼拋棄你們撒手不管?」
一名廚師模樣的夥計點了點頭,輕聲道:「掌事,我們在賓朋樓已經多年,早已對酒肆產生了感情,東家如此決定我們並沒有怨言,只希望在賣出酒肆的時候,能夠給新東家說上一聲,留下我們這些老人繼續使用。」
陳若瑤默默點頭,正欲出言,余長寧卻拉了她一把小聲道:「既然你已經離開陳家,就不要去管這檔閒事了。」
陳若瑤思忖半響,俏臉露出了傷感之色:「余郎,這些夥計們跟隨我多年,皆是任勞任怨,盡心盡責,今日此等局面,與我那日堅持要辭去掌事之職必定有著關聯,所以我也有責任,我豈能看到他們被酒肆趕出去?」
余長寧輕輕一歎,繼而又淡淡笑道:「為商有大義,只要你喜歡,我也不勸你了,去做吧。」
陳若瑤用力地點點頭,突然轉身正色問道:「王掌櫃,陳家關內道新任的掌事是誰?」
王掌櫃聞言精神陡然一陣,一直佝僂著的腰桿也突然挺了起來:「掌事,他名為陳志,不知你是否認識?」
陳若瑤微微蹙起了柳眉,又是沉聲詢問:「陳掌事現在何處?」
「正在三樓休息,掌事你上去便能看到他。」
陳若瑤輕輕頷首,提著長裙正欲登梯而上,余長寧也快步上前微笑道:「我陪你去吧,反正呆在下面也是無聊。」
陳小姐心知他不放心自己,頓時溫柔點點頭:「那好,我們走吧。」
登上三樓,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長案前撥打算盤,還算好看的眉頭卻是緊緊皺起,顯然正在無比煩惱之中。
聽到腳步聲響,男子恍然抬頭,頜下漂亮的長鬚輕拂間已是驚聲開口道:「咦,若瑤,你怎麼在長安?」
陳小姐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盈盈一禮道:「族叔升任關內道掌事,若瑤在此祝賀。」
中年男子尷尬地一笑,急忙起身指著旁邊的桌案道:「來,快坐。咦,這位公子是?」
余長寧微笑開口道:「在下余長寧,乃是對面賓滿樓的少東,此次陪陳姑娘一併前來看看。」
「哦,原來閣下便是余駙馬,小商陳志有禮。」中年男子陡然正色,急忙拱手一個長躬,態度無比地謙卑。
余長寧滿不在乎地搖了搖手,撩開衣袍坐了下來。
陳若瑤面帶緬懷地環顧了一周,幽幽歎息道:「族叔,為何家族要將賓朋樓賣掉?可是有什麼原因?」
陳志喟然一聲歎息道:「前些日族老們讓我當這關內道的掌事,給我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盡快出售長安賓朋樓,原因據說是因為賓朋樓生意不是太好。所以才會作出如此決定。」
陳若瑤愣了愣,俏臉憤激得有些漲紅:「什麼生意不太好,這段時間酒肆明明已經有很大的起色,而且還得到了長安酒肆行業的會長一職,難道族老們竟連這些都看不到?」
「若瑤,你我都是陳家的人,族老會的規矩不說你也應該知道,身為掌事,是沒資格質疑族老會作出的決定。」
「哼,什麼決定如此了不起,難道光憑區區幾句話,就置酒肆、夥計、食客們於不故,這樣經商還有任何信義可講?」
陳志面露難色道:「我已經發了遣散費給夥計們,按道理來講銀子也算所給不薄,可他們還是賴在酒肆裡不走……」
陳若瑤一臉正色地打斷了陳天的話道:「族叔,人除了錢財之外,還有情義可講,夥計們已在酒肆呆了多年,我不敢保證他們對陳家感恩戴德,但對於賓朋樓,他們卻有很深厚的感情。廚房裡打雜的阿七,從小體弱多病,常年離不開藥罐子,自從到了酒肆工作後,大家對他都是特別關心,庖廚們利用食客吃剩下的補品替他改善伙食,現在他的病情已經大為好轉,視酒肆為他的福地,夥計們為他的親人。」
「還有掌櫃王叔,他家中經營茶鋪,本有一份很悠閒的工作,是我三顧茅廬將他請來我們酒肆擔當掌櫃,他當掌櫃以來,體恤夥計,善待僕役,對於食客們任何時候都是一張笑臉,雖到現在只有短短的三個月,但剛才我見他的樣子,卻對出售酒肆難過不已,他已經將這裡當成了第二個家。」
「還有那幾個店小二,每日都會在酒肆忙碌到深夜才回去,他們不辭辛勞兢兢業業,除了掙取一份養家餬口的薪水,而且存了一份對酒肆的深深感情,這些,你們陳家難道都視而不見?」
面對陳若瑤這番猶若江河直下的責問,陳志滿是皺紋的額頭冒出了涔涔汗珠,呆呆地思忖良久,搖頭苦笑道:「沒想到你人已經離開了,知道酒肆有事依舊義無反顧地前來幫助,若瑤呵,族叔我真的應該好好向你學學。」
陳若瑤搖了搖頭,陡然又肅然道:「只要陳家能合理安排酒肆的夥計,若瑤一定謝謝族叔的大恩。」
陳志又是一歎道:「其實說實話,我何嘗沒有這方面的考慮,所以給夥計們的遣散銀兩也算大方,不過他們想要繼續留在酒肆的要求我卻不能做主,應為我也不能保證買下賓朋樓的人要那它來幹什麼,總之一句話,愛莫能助也!」
陳若瑤聞言大是失望,也深知自己這等要求似乎有些強忍所難,正在此時,一直默默不語的余長寧突然開口道:「敢問陳掌事,賓朋樓出價幾多?」
陳志捋鬚回答道:「一萬五千兩,且不還價。」
余長寧擲地有聲地亢聲道:「那好,我們買下了。」
此言一出,頓時將陳若瑤與陳天驚得目瞪口呆。
望著余長寧堅定的臉龐,陳若瑤慌亂搖手道:「余公子,你你,胡說什麼,為何要無故買下賓朋樓?」
余長寧望著她笑道:「價格合適,地段也不錯,用來開酒肆剛剛好,為何不能買下?」
陳若瑤有些生氣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會如此胡鬧?這麼大的事情哪有片刻便決定下來的?你至少要與你的姨娘商量一下。」
余長寧搖頭道:「不用,反正我又不打算用余家的錢。」
「你,你是想……」陳若瑤突然想起了他放在自己這裡的兩萬兩銀票,頓時醒悟了過來。
余長寧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對那陳志道:「陳掌事,麻煩你立據吧,我們待會便將銀子拿給你。」
陳志剛才本就在為尋找買家一事焦頭爛額,聞言頓時大喜過望,起身驚喜道:「余駙馬,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難道本駙馬還會騙你不成。」
「好好好,小人馬上將買賣契約拿來。」
言罷,陳天急忙回身長案取來幾張寫滿大字的宣紙,畢恭畢敬地遞給了余長寧。
余長寧接過契約一番瀏覽,毫不猶豫地提起筆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提給陳若瑤道:「來,將你的名字也寫上,咱們共同出資。」
陳若瑤呆呆地看著他,依舊覺得如同在大夢中,簡直不敢相信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便花了一萬五千兩銀子,且下定決心的時間不過盞茶,的確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當聽見余長寧要自己也簽上名字後,陳若瑤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將這酒肆買下來送給自己,一時間芳心頓時一陣感動,珍珠般的眼淚也是奪眶而出。
簽上自己的名字後,陳若瑤與余長寧下樓前去取錢,剛剛走到樓梯上,她紅著美目道:「余郎,謝謝你對我如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