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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06章 脫逃 文 / 蜀中布衣

    文成公主畢竟乃將門之女,經過剛才的慌亂後現在已是冷靜了下來,正色點頭道:「好,就有勞柴將軍。」

    柴秀雲點點頭,望著余長寧道:「你與公主殿下共騎而行,我們在前面為你們開路。」

    余長寧鄭重點了點頭,再看四周的唐軍騎兵,人人都是一臉決然。

    余長寧與柴秀雲一行護著文成公主來到谷口,那支凶悍無比的突厥騎兵已是殺入了谷中,眼見有人想要突圍而出,立即揮舞著手中彎刀迎了上來。

    彎刀映著月光讓人心生膽顫,余長寧只覺一股涼意從心裡冒起蔓延全身,真想立即撥轉馬頭轉身逃命。

    「跟著我!」柴秀雲對著余長寧與文成公主輕輕一句,長劍向天一指高喝道:「殺」

    話音落點,高亢的尾音尚在山谷中迴盪,護衛公主突圍的百名唐軍騎兵已是飛馬而出,夷然無懼地殺入敵騎之中。

    時才在山谷狙擊突厥騎兵的四百名騎兵只剩下了不足百人,李道宗早就渾身浴血,刀傷處處,當他眼見柴秀雲與余長寧正護衛著文成公主突圍時,急忙收攏百餘殘部,也是揮刀衝了過去。

    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利箭呼嘯飛掠,沉悶的殺聲與短促的嘶吼響徹山谷,恍若來自地獄的鬼哭神嚎,直使山河顫抖!

    余長寧與文成公主被眾騎士圍在中間,人影閃動雖然看不見前面兇惡的突厥騎兵,但不時掠過耳畔的慘叫以及飛濺而起的鮮血,無疑不是在宣告前面戰鬥的激烈。

    文成公主俏臉發白,腦海中頭暈目眩,若不是依靠在余長寧的懷裡,必定會栽下馬背。

    而另一邊的李道宗也是提著長槍瘋狂廝殺,根根長髮散亂飛舞,猙獰的面孔,帶血的長槍,低沉的嚎叫,英勇得恍若長阪坡前七進七出勇猛無敵的常山趙子龍。

    蒼狼衛此刻也承擔著不小的壓力,大唐騎兵雖然死傷甚重,但卻依舊沒有一人臨陣脫逃,反而如瘋子一般不要命地繼續進攻,前面的人死了後面的人立即補上,有人全身浴血、有人刀傷處處,更有人重傷支撐,拚命地將手中武器向著蒼狼衛揮去,大有死戰不休的意味。

    「困狼欲走,猛虎不可敵啊!」蒼狼衛統領耶律寧輕歎一句,突然下令道:「先放他們走。」

    蒼狼衛騎馬們聞言領命,奮力拚殺的唐軍頓覺壓力大減,已是颶風一般捲到了谷口。

    一個「先」字道破了耶律寧話中的玄,耶律寧冷冷笑道:「現在困狼變作落水狗,兒郎們,咱們痛打之!」一言罷了,已是策動馬匹當先飛出。

    谷口一開,突圍已是成功,唐軍騎兵便沒有了剛才困獸猶斗的兇猛,眼見逃出生天,自然人人爭先而逃,生怕被突厥騎兵追了上來。

    於是,一場血腥的屠殺又在山道中展開了。

    這條山道狹窄難行,馬蹄下面也是磕磕絆絆,唐軍騎兵們即便騎術再精湛,也比不上這些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突厥人,自然跑不過他們,猶如一條被猛虎追著尾巴而逃的長蛇般,一點一點逐漸被蠶食。

    李道宗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扯開喉嚨高聲道:「柴將軍,余駙馬,你們保護文成公主離開,本王替你們擋一會兒。

    柴秀雲急忙勸諫道:「王爺身份尊貴,乃和親主使,豈能有半點損傷?還是讓秀雲前去便可。」

    李道宗慘然一笑道:「戰陣之上沒有大唐任城王,只有老卒李道宗,你們護衛好公主,老朽去也!」言罷撥轉馬頭收攏逃兵,竟要拚死與突厥騎兵一戰。

    「爹爹……」文成公主一聲悲呼,便要跳下馬背隨李道宗而去。

    「公主不可!」余長寧急忙抱住了她,也不顧文成公主的拚死掙扎將她緊緊摟在了懷中。

    柴秀雲早已淚流滿面,上前正色道:「公主,目前當以大局為重,若你被俘被害,我們死一萬次都不夠。」

    漸漸地,文成公主終於不再掙扎,彷彿被抽乾了所有力氣靠在余長寧肩膀上大哭起來。

    余長寧默默地看著大哭不止的文成公主,身子微微顫抖,兩眼熱淚也是驟然泉湧湧出,在臉膛上奔湧而下,心裡第一次對古板威嚴的李道宗產生了無比敬重的感覺。

    柴秀雲心知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咬了咬銀牙揮手道:「我們的生乃是王爺用生命換來的,走吧!不要讓他白白犧牲!」

    余長寧悵然一歎,抹掉臉上的淚水對著柴秀雲正色點頭,策動馬匹沿著山道飛奔而去。

    ……

    李道宗收攏數十名騎兵拚死阻擋著突厥騎兵前進的步伐,然而不到盞茶時間,唐軍騎士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道中,眼前便是那只來歷不明的突厥騎兵。

    雖然孤騎對敵,但李道宗依舊是夷然無懼,抬起長槍指著敵騎厲聲喝斥道:爾等何人,竟敢偷襲我大唐和親使團,難道不怕天可汗赫赫威名?!」

    面對李道宗的厲聲指責,突厥騎士卻是沉寂得猶如高山之石,冷冰冰地看著他竟沒有一人開口。

    耶律寧眼前是一個消瘦的老人,他渾身血污,雙目怒瞪,嘴角隱隱抽搐,但他臉上根本沒有一絲害怕之色,彷彿一道不可逾越的長城般擋在前面。

    耶律寧記得時才搏殺的時候,除了那位美麗動人的女將軍外,便是這位老者在指揮唐軍,他一定是和親使臣的重要人物。

    大唐有壯士,手提梨花槍,以一敵百人不怯,豪氣貫胸心如鐵。李道宗身上有著大唐軍人特有的傲氣,手中長槍橫掃一圈,傲然亢聲道:「不管爾等乃是何人,即便今日殺了我李道宗,待我天朝王師復仇之際,必定滅爾全族,雞犬不留!」

    「李道宗,和親主使?」耶律寧心頭暗暗一句,頓時想到了用他來執行可汗的計劃必定是恰到好處,便策馬上前冷笑道:「原來閣下便是大唐任城王,乙毗咄陸可汗讓本將向王爺問好!」

    「乙毗咄陸可汗?」李道宗雙目瞳孔一收,淡淡道:「原來爾等竟是西突厥之人。」

    「不錯。」耶律寧頷首沉聲道:「王爺乃將死之人,本將也不怕對你說實話,對於大唐與吐蕃這次和親,可汗十分的不高興,所以特令本將率軍前來阻止破壞。」

    李道宗暗暗忖度:在中原西疆,也只有西突厥和吐蕃能夠與大唐對壘一戰,如今大唐與吐蕃結為姻親,西突厥自然害怕兩國聯手對抗自己,所以才惱羞成怒地前來破壞。

    李道宗想通了一切,倒也落下了心頭疑惑的重石,他有心拖延時間讓文成公主盡快跳脫,所以又冷聲道:「你西突厥好歹也是兵甲強盛,稱霸一方,沒想到暗地裡竟是如此齷蹉,使出此等卑鄙之計。」

    耶律寧冷笑道:「王爺,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做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現在你孤身一人立於我軍陣前而不懼,倒也稱得上是英雄了得,本將雖然敬重英雄,但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自然不能活著離開,得罪了。」言罷馬刀一舉,已是策馬攻來。

    李道宗心裡暗暗一歎,並非是在歎息自己的結局,而是為沒能夠拖多少時間而遺憾,眼見那突厥武將已是攻來,他忙揮動長槍迎了上去。

    刀來槍往兩人廝殺不休,混戰了一夜的李道宗身體力竭透支,一不小心手中長槍便被耶律寧擊飛落在了三丈遠的地方。

    「馬革裹屍,也算了無遺憾,但願雪雁他們能夠平安脫逃。」暗暗嘀咕了一聲,李道宗閉目等死。

    閃亮的彎刀帶著淒厲的風聲斜劈而下,重重地砍在了李道宗的胸口,鮮血四濺間,李道宗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落下馬背,滾了圈便不動了。

    望著李道宗的屍身,耶律寧露出了一個莫測的笑意,對著身後騎士一聲喝令,馬隊消失在了幽長的山道內。

    ……

    初春的太陽爬上了廣袤的山塬,整個大地沐浴在一片混沌的霞光之中,連綿起伏的群山遙遙相望仿若連為了一體,林木蒼茫,曲折迴環,道路險阻,人行其內恍若一隻小小的螻蟻。

    一片向陽的山坡上,一男兩女正在艱難前行。

    昨夜遭到了不明敵騎的夜襲,和親隊伍損失慘重,在護衛騎士的拚死保護下,余長寧與柴秀雲帶著文成公主順利突圍,走到最後,竟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眼見山道如此難行,余長寧深怕那些兇惡如虎的突厥騎士追來,便建議棄馬登山,進入這千里荒莽的大山之內。

    此舉立即得到了柴秀雲的贊同,她咬牙忍著傷痛扶著文成公主上山,一步一淺地跟在了余長寧的身後。

    余長寧手拿李道宗給他的長劍撥打齊腰深的衰草探路,還不時轉頭提醒兩女注意腳下凹凸不平的山石溝壑。

    當見到父王為了保護自己順利脫困而阻擋敵騎後,文成公主彷彿被人抽掉了魂魄一般渾渾噩噩,良久一句話未說,眼神癡癡呆呆,雙目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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