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60章 燕兒居 文 / 蜀中布衣
將李郭文在驛館內安置妥當後,余長寧來到前院展了展身子,連日來的憂愁已是一掃而空。
蘇紫若猜到他是在打什麼鬼主意,淡淡道:「只有幾天時間,他行麼?」
余長寧苦笑搖頭,繼而又肅然開口道:「古諺有言: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經想到了最妥當的辦法,至於成不成,那就只得聽天由命了。」
聞言,蘇紫若不禁佩服余長寧的灑脫,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蹙眉問道:「若是失敗了怎麼辦?」
「失敗了?」余長寧愣了愣,這才笑道:「若是如此,汗王和淵蓋蘇文都不會放過我,自然是有多遠逃多遠,要不我們就此遁入山林,男耕女織作一對化外夫妻吧,我們還可以生上一大堆孩子,男的生得如我這般英偉不凡,女的如你這般漂亮動人,豈不妙哉?」
眼見這廝又將嚴肅的話題轉移到男女之事上面來,蘇紫若大感無奈,冷哼一聲便轉身去了。
……
翌日傍晚,余長寧在驛館宴請高句麗大對盧淵蓋蘇文。
作為高句麗炙手可熱的權臣,淵蓋蘇文的到來在驛館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不僅拔古鄙淵清建親自出迎,驛館的吏員們更是齊刷刷地一個不漏全都到齊恭候,與前幾日高堯王子來時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余長寧已在正廳備好了兩張長案,美酒佳餚都是驛館提供的,雖然比不上宮廷的珍饈美味,但吃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淵蓋蘇文極為健談,加之性格豪爽,一會兒聊起高句麗的風土人情,一會兒又談及昔日抵抗隋軍入侵的種種往事,與余長寧竟是說笑不斷。
乘著酒意,淵蓋蘇文振奮開口道:「李世民弒兄逼父奪得帝位後,對我高句麗一直是抱有敵意,若非西疆戰事綿連不斷,否者早就騰出手來派兵征伐我國,現在有真雲汗王與我結盟,無疑穩定了遼東形勢,也使大唐的優勢局面不復存在,我相信只要咱們兩國齊心協力,一定能夠使李世民投鼠忌器,不敢貿然出兵征伐。」
余長寧長笑點頭道:「大對盧此話不錯,所以汗王對外臣此行抱有極大的希望,希望我們突厥能夠與高句麗和親成功,同為姻親抵禦大唐。」
淵蓋蘇文捋鬚笑道:「我在宮廷內外頗有辦法,已經探明王上招選駙馬所出之題目,現在就告知國師,讓你能夠從容應對。」
余長寧正在為此事而發愁,聞言心裡不禁大喜,問道:「不知高句麗王出的是何等題目?」
「比賽分為兩場,一場武鬥,一場文鬥,武鬥不僅要考各位參賽者的弓馬箭術,更要測試刀劍拳腳,而文鬥則是詩詞歌賦,臨場應對,另外還要寫一篇文章,簡單地闡述遼東目前的形勢,分析未來的走向等等。」
余長寧默默地思忖了半響,輕歎出聲道:「文鬥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武鬥卻不是我的強項。」
淵蓋蘇文哈哈大笑道:「國師不通拳腳功夫,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放心,比賽當天我會想辦法助你一臂之力,雖不能奪得武鬥頭名,然而只要你在文鬥中拔得頭籌,獲勝應該不是難事。」
余長寧感激抱拳道:「那在下就多謝大對盧的關照了。」
淵蓋蘇文一陣爽朗大笑,連連搖手示意他不必客氣。
酒足飯飽之後,淵蓋蘇文起身告辭,余長寧殷情地將他送到了驛館門外方才轉身回來。
輕步進入正廳,余長寧站定開口道:「李大哥,你可以出來了。」
屏風後人影一閃,李郭文已是一臉正容地走了出來。
見他從容不迫的模樣,余長寧心頭一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如何?可記得他的聲音?」
李郭文微微一笑,用淵蓋蘇文的嗓音回答道:「國師放心,只要是我淵蓋蘇文出馬,一定沒有問題。」
余長寧擊掌笑道:「好,李大哥果然了得,那明晚之事就拜託你了,你一定要將我交你的台詞背熟。」
李郭文拱手點頭:「國師放心,小的知道了。」
……
平壤城東有一片酒綠燈紅的場所,每當到了夜幕降臨之時,高車駟馬穿梭其中,行人摩肩擦踵入內,激起了一片鶯鶯燕燕的喚客聲。
青樓乃是每個城市不可或缺之地,而且也具有特別悠久的歷史。
相傳春秋時期管仲在齊國為相,可惜齊國經濟並不昌盛,為了改變這種狀況,管仲置女閭七百,征其夜合之資,以充國用。這「女閭」不但是公家准許的窯子,而且是官辦的窯子,以至後來許多的青樓都把管仲奉為神明,為他設香火位,企求生意的興隆。
高句麗國小民疲,為了改變這一現狀,所以這片煙花場所暗地裡也是官家經營,這些娛樂聲色的女子除了來至高句麗外,更有許多來至周邊諸國,如百濟、如新羅、如東瀛、如契丹等等。
百濟新羅女子美麗可人,加之許多容貌靚麗,所以最受賓客們喜愛,而東瀛女子則柔若一團秋水,不僅體貼入微,給男人帶來皇帝般的溫柔伺候,在床榻之上更是任君為所欲為,不管什麼花樣都能接受並玩,而契丹女子則**得如一團熊熊烈火,使君感受到火辣的床榻風情。
留戀於這片煙花場所的男人們多為大唐商賈,他們白天採購妥當所需的貨物後,總會邀請合作的夥伴前來青樓買醉嬉戲,體驗一番異域女子的風情。
但就實而論,這些商賈雖然能夠一擲千金,然而他們光臨的場所卻是中低檔次,因為城內最豪華,最闊綽的青樓燕兒居,只對達官貴胄才會開放。
夕陽在平壤城東方散發著血紅的光芒,沉沉的暮靄籠罩了原野,城東已是熱鬧了起來。
一輛駟馬高車磷磷隆隆的碾過夯土長街,駛入了這片酒綠燈紅之中,對於街道兩邊老鴇子親切的留客聲,駕車車伕卻是置若罔聞,一抖馬韁馬車加速,只留下了一片揚起的煙塵,嗆得老鴇子們連聲咳嗽咒罵不已。
行得半響,馬車終於在一棟三層綠樓前停了下來。
門口迎客的侍女一瞧來車架勢,頓時知道車裡的主人身份一定尊貴無比,急忙掛上殷情的笑臉便迎了上來。
車簾一動,余長寧跳下了馬車,一把風流折扇當胸輕拂,已是四顧打量起這棟青樓。
當看見竟是一個如此英俊的少年郎,侍女雙目不由一亮,笑容也愈發真誠了起來:「歡迎公子前來燕兒居,樓上備有雅座,不知公子是吃酒還是喫茶?」
余長寧折扇一收,笑吟吟道:「本公子早已預約妥當了,樓上丙字號客座便是,請姑娘帶路便可。」
侍女盈盈一笑,輕柔一句「奴家為公子帶路」,說罷,搖曳著窈窕的身段在前面引路去了。
一樓大廳早就賓客四座,侍女帶著余長寧繞進迴廊走得一圈,這才順著樓梯登上二樓。
大廳內,一名俊俏的年輕公子正拿著酒杯呷著美酒,突見余長寧手腕不由一抖,臉色也是為之大變、
半響後,她暗暗嘀咕道:「奇怪,寧弟弟怎麼會在高句麗呢?」
這年輕公子正是秦清易釵而弁所扮,那日秦清苦勸瑤瑤卻沒有效果,無奈之下只得告辭離去,今日無事前來青樓閒逛,沒料到竟在這裡撞上了余長寧。
「這個傻弟弟,莫非是來此尋花問柳的?」
想到這個可能,秦清眼中危險的光芒一閃即逝,將杯中美酒吞入朱唇之中後,長身而起慢騰騰地朝著樓上而去。
一條狹長的甬道將二樓分割成左右兩廂包房,不時有嬉笑玩樂之聲傳來。
走到半響,余長寧突然停下腳步問道:「對了,你們這裡頭牌花魁叫什麼名字?」
侍女轉身笑答道:「花魁一月一選,這月乃是柳月兒小姐。」
余長寧大咧咧的開口道:「那好,就叫這柳月兒來陪本大爺喝酒。」
侍女謙謙一笑:「對不起,柳小姐今天在陪其他客人,請客人還是另選他人為妥。」
聞言,余長寧頓時大怒,高聲道:「什麼?區區青樓女子,本大爺讓她來陪酒她居然沒空?你可知道我是誰?我乃是突厥國師余長寧!即便是你們王上,對我也是禮遇有加,你們竟敢如此放肆!」
余長寧高亢的尾音還未落點,正在包房中與一個姐兒唇杯喝酒的曳莽心頭一驚,已是嗆得連連咳嗽了起來。
「余長寧,他來這裡幹什麼?」一旁的古人大兄放下了酒爵,頓時一臉凝重。
曳莽愣了愣,怒而拍案道:「這廝那日在王宮夜宴上如此羞辱本王子,此仇不報非君子,走,我們一道出去看看。」
言罷,曳莽與古人大兄出了包房,正好看見余長寧的背影在甬道盡頭一閃而沒,他倆對視一眼,急忙傾步上前悄悄地跟在後面。
感覺到了背後輕輕的腳步聲,余長寧嘴角溢出了一絲冷笑,打開一間包間大門便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