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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九八章 母愛如山 文 / 蜀中布衣

    一聲喟歎之後,甄雲突然正色吩咐道:「穩婆,你放心大膽替本王接生便可,即便出現了差錯,本王也不會怪你,但是你務必記住一點,若在本王與孩子之間只能保住一人,你一定要保住孩子。穩婆心頭一陣感奮,不由對甄雲所表現出來的偉大母愛大是敬佩,立即點頭叫好。

    芷雲聞言,卻是急聲勸阻道:「汗王不可,突厥汗國不能沒有你啊!」

    甄雲虛弱笑道:「芷雲將軍,所有殺戮罪孽皆是因為本王的關係,孩子始終是無辜的,若讓他還沒出生就夭折於此,本王情何以堪?所以不管如何,本王首先都要保住孩子的性命,你不用勸我了,這是一個母親的天性,以後當你成為母親的那一天,你便會理解本王今日的決定,若本王不幸崩於此地,你……你替我好好地撫養孩子長大,甄雲感激不盡。」

    芷雲聽得悲從中來,緊緊地握住甄雲的手放聲大哭,大滴的淚水斷線似的掉到腳下。

    穩婆拭了拭眼角的淚水,肅然開口道:「汗王,老奴一定拼勁全力保住你和孩子的性命,請你一定照著我的吩咐去做,你人這麼好,老奴相信老天爺一定不忍心讓你崩逝於此。」

    甄雲勉力笑著點了點頭,巨大的疼痛使得她纖手緊緊地抓扯住了床單,似乎想要拼勁最後一份力氣。

    然而不管她再怎麼努力,被臍帶所纏繞的嬰孩再也無法從產門中出來一點,形勢岌岌可危。

    眼見汗王拼勁全力神智業已陷入了昏迷,穩婆哭喪著臉道:「將軍,汗王……她快要不行了,只怕最後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聞言,芷雲的心猶如刀割斧跺般疼痛,貝齒咬得紅唇已經冒出血來,正欲俯身繼續鼓勵汗王,不料甄雲卻陡然睜開了眼睛,氣若游絲地開口道:「芷……芷雲,本王想……想見余長寧……思其那可有將……將他抓回來?」

    芷雲知道甄雲的心事,猛然點頭道:「屬下這就前去山谷前看看,一定會將余長寧帶回來,汗王你等我。」言罷急聲吩咐了穩婆幾句,飛一般地出帳去了。

    ……

    眼見已方騎兵遭遇唐軍火牛陣以至於大敗而歸,玀迦釗的臉膛上瀰漫著濃濃的怒意,收攏殘兵怒聲道:「本可汗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了,給我繼續進攻,今日一定要攻破唐軍之陣,將他們通通殺死以報血海深仇。」

    話音落點,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的鐵勒騎兵舉起武器一片嗷嗷大叫,便要繼續入谷攻陣。

    正在此刻,一騎遠遠飛馳而至,清朗的女聲已是響徹開來:「鐵勒可汗稍等。」

    「芷雲將軍?」玀迦釗疑惑地瞪了瞪眼睛,待到她弛近身旁方才問道:「莫非是汗王有什麼新的命令不成?」

    芷雲一勒馬韁陡然勒馬,雄峻的戰馬前蹄騰空人立而起之際,她已是翻下馬背急聲問道:「目前可有攻破唐軍陣容。」

    聽她問及此事,玀迦釗臉色更顯陰沉,冷哼一聲道:「唐軍狡猾多端,剛才本可汗不慎中了他們的詭計小敗了一場,不過沒關係,請將軍回稟汗王,今天我一定會攻下唐軍軍營,將唐將的頭顱送給汗王過目。」

    芷雲不便對他言及汗王難產思念余長寧的事,沉聲開口道:「可汗,汗王有令暫緩進攻,本將要前去唐軍陣營見他們的主帥。」

    「什麼,暫緩進攻?」玀迦釗驚疑不定地瞪大了眼睛愣怔半響,氣急敗壞地開口道:「馬上就要攻破他們的陣型,為何還要暫緩進攻?本可汗真是無法理解!」

    芷雲冷冷道:「此乃汗王的命令,請可汗遵守便是,用不著如此憤憤不平。」

    話音落點,玀迦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氣憤難耐之下,粗大的手掌將手中的彎刀刀柄握得是隱隱作響。

    半響之後,他這才長吁一聲平復心境,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道:「既然是汗王的命令,本可汗領命便是。」

    芷雲點了點頭,翻上馬背出言吩咐道:「思其那統領,你立即隨我進谷去見唐軍統帥余長寧,本將有要事和他商量。」

    思其那領命點頭,策馬跟隨芷雲旋風一般朝著山谷內捲去。

    山谷內,經過鐵勒騎兵的攻擊和火牛陣的衝擊肆掠,原本整肅壯觀的車城圓陣已是不復存在,牛車車斷軸折支離破碎,帳篷層層疊疊散落一地,倖存的唐軍將士和民夫們手持武器守在一片狼藉之中,泛著血絲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谷口,等待著鐵勒人又一次進攻。

    如今失去車城圓陣的唐軍已是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刻,只要突厥大軍再發動一次攻勢,必定能夠攻破中央的司令大陣,屆時大家都是難逃一死。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一時間每個人的心裡都大覺沉重難耐。

    余長寧絲毫沒有用火牛陣得勝後的喜悅,他環顧堆碼在山谷最裡層的糧食,悵然一歎道:「可惜到了最後,我們依舊沒能夠為大唐守住軍糧,朝廷身在漠南的十五萬大軍岌岌可危啊!」

    杜禹英神色有些疲憊,咬了咬紅唇深有同感地點頭道:「是啊!即便拼盡了所有的力量,也阻擋不了突厥人強烈的攻勢,燒燬這批軍糧後突厥大軍再順勢攻下勝州黃河碼頭,我軍必定有去無歸。」

    話音落點,眾人皆是一陣默然。

    沉默半響,余長寧對著謝千仇和焦森林兩人開口道:」兩位跟隨我余長寧方才月餘,沒想到現在竟落入了如此困局,守在這裡唯有等死,實在對不起你們。」

    焦森林與謝千仇對視了一眼,方才開口道:「駙馬爺千萬不要如此作想,以前森林不過是一遊戲世間的品花大盜,從來不懂得民主大義是何,這次跟隨駙馬爺前來漠南督運軍糧,這才懂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能夠為國盡忠撒下熱血,也算了無遺憾。」

    謝千仇點頭道:「不錯,拋開民族大義不說,駙馬爺對我有相助之恩,能夠為大唐盡忠,為駙馬爺效力,正是千仇的願望。」

    見他二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余長寧大覺感概,歎息出聲道:「長策已盡,現在咱們就只得拚死一擊,黃泉路上有諸位陪伴,應該也不會寂寞。」

    太陽越過東山照入了谷口之內,也照在了橫七豎八的屍體身上,陽反射著晶晶閃爍的絳紅色光芒,刺人眼目,攝人心魄。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陡然從谷外掠來,清脆急促響個不停,猶如鼓槌一般重重敲擊在了唐軍將士們的心頭。

    心知鐵勒騎兵又是攻來,僅存的唐軍將士紛紛捏緊了手中的武器,目光如同困獸猶斗的狼群一般盯著谷口,等待鐵勒騎兵出現攻殺。

    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眨眼之間,兩騎衝出山道已是飛入了山谷之內。

    唐軍們定眼一看,來騎為首乃一名英姿颯爽的突厥女將軍,後面跟著一個長髮披散虯髯滿面的突厥將領,只有單單兩人。

    雖則如此,唐軍騎兵依舊心弦緊繃揚起手中馬刀準備衝殺而去,不料那女將軍勒韁止馬,厲聲開口道:「突厥大將芷雲欲見貴軍主帥余長寧,勞煩各位前去通傳。」

    正欲上前的唐軍騎士聞言面面相覷正在猶豫之際,柴秀雲已是打馬而出亢聲問道:「不知將軍見余大人所謂何事?」

    芷雲眼見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大唐女將,不由微覺錯愕,撫胸行禮道:「本將有要事請見余長寧,至於是何要事,須得見到余長寧之後方能道來。」

    柴秀雲蹙著眉頭看了她半響,這才轉身吩咐身旁的騎兵道:「你快前去向余大人通稟突厥將軍芷雲求見的消息。」

    那騎士點點頭,撥轉馬頭向著中軍司令台馳去。

    余長寧早就注意到了谷口的異樣,正在疑惑不定當兒,騎兵已是策馬飛至翻下馬背稟告道:「啟稟余大人,突厥將軍芷雲在谷口求見。」

    余長寧聞言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說誰?芷雲?」

    騎兵點頭應答道:「對。」

    見余長寧愣怔沉默,杜禹英蹙眉問道:「余大人,這芷雲是何人?」

    余長寧歎息一聲回答道:「她乃甄雲麾下大將,深受甄雲的器重,現在前來見我真不知所謂何事。」

    杜禹英沉吟了一下,猜測道:「莫非她是來勸降的?」

    「大概是吧。」余長寧嘴角溢出了一絲苦笑,陡然正色道,「不管如何,我們還是應該見見她,聽她說些什麼,不知杜副使意下如何?」

    「好,就依照大人的意思。」杜禹英同意點頭。

    片刻之後,芷雲和思其那在柴秀雲的陪同下策馬來到了中軍司令台前,余長寧早就站在中間的空地上等候,以前他與芷雲常伴汗王之側,關係還算良好,此際再見各為其主,心裡不由生出了一陣感概。

    望著她翻下了馬背,余長寧淡淡開口問道:「不知芷雲將軍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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