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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青門引 第八十三章 ?斬蛇人,今何在 四... 文 / 盜泉子

    星界之門營運方的服務永遠是這般靠不住,權限不足,什麼事都處理不得。

    所謂因果律觀測,也就是通過冒險者個人在某個時空的存在為基點,從而窺視冒險者所聯繫的因果律線條。

    聽上去是個無比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服務,然而一到現實應用中,這個技術的雞肋之處就立刻全暴露出來了。

    既然是以冒險者為觀測基點,冒險者在因果律線條中所處的位置就分外關鍵起來。佛家對於因果之說,有個著名的定律,叫做「聖者畏因,凡夫畏果」,因果律追溯上,也貫徹著這條似是而非的定律,以冒險者作為基點的觀測中,以冒險者的行動為果,去反向追溯冒險者一系列行動的因,毫無技術上的難題。

    但是反過來,以冒險者為因,去觀測因冒險者而成就的果,難度就要高出不少。

    如果單是這樣,還可以通過支付通用點券,用燒錢的方式不計代價地觀測。

    然而,如果冒險者要觀測的因果律中,有冒險者自身所處境遇所難以接觸的存在,那麼因果律追溯就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擾。

    舉個例子吧,某位活動在明中葉的冒險者李虛江,他作為蘇州府雜流官的時候,試圖通過因果律追溯自己上峰的活動,那麼就算他把自己全部點券都燒乾淨了,也只能獲取巡撫知州等人的有限活動,對於京城內閣的情報就只得隻言片語。

    原因無它,蘇州府的雜流官吏,能量再大,在官場中,也只是處於基層地位,高層和基層之間,因果律聯繫就太過脆弱。與其花這樣大代價進行因果律追溯,還不如去買個家用小型間諜機器人什麼的更方便些。

    同樣的,魏野要是動用因果律追溯去調查自己要去鎮壓收服的那些未成氣候的妖精鬼怪底細,那保證也是一查一個准。但是要想對什麼威靈昭然的山川地祇,名列仙籍的福地仙家也進行調查。對不起,作為觀測基點的魏三郎自己也不過是個略通道術的方士而已,位格與仙家、大神,都差得太遠,被屏蔽掉了也很理所當然不是麼?

    自然,星界之門有關部門真要想查,那自然有的是法子,可這種權限,就不是魏野一個普通冒險者現下能接觸的了。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

    張說這封書信上確實關係著一份貨真價值的仙家情報。

    至於張說能以占算之道推演出一二,魏野動用星界之門的高端上檔次技術,也只獲得一個模糊確認……

    誰叫你的冒險者等級太低,權限不夠?

    搖了搖頭,魏野還是將竹簡式終端收回袖囊內,掉頭而去。

    洛陽都下這出大戲尚未演完,什麼事都待塵埃落定時再說。

    ……

    ………

    就在一個不起眼的侍中寺書吏正在考慮些飄渺玄遠之事的當口,在號稱三公之一的司空署中,那些對飄渺玄遠之事毫無興趣的人,就這麼在一處昏暗的偏廳內相對默然。

    這地方本來就采光不良,很有點是司空署收藏諸般圖紙的倉庫改成的嫌疑,到了這快要入夜時分,只憑著幾上青瓷臥羊燭插上一點如豆火光,就更覺得莫名陰暗。這一點微弱光源,照在幾個人的臉上,便更不見好,只見一片片的陰沉晦氣臉色。

    坐在主位上的人物,也算是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三綹美髯梳理得整整齊齊,根根透風,望之儼然一派國家重臣氣派。此刻,卻是愁眉苦臉,也不說話,就將目光放在那燭火之上,一個勁兒地發愣。

    他右首客位上,卻是坐了一個面團團似蒸餅樣的內監,一派笑呵呵的和藹模樣,就這麼端坐一旁。他的對面,卻是位滿臉忌刻之色的半老宦官,青玉帶鉤、黑錦大綬,正是如今暫時署理詔獄事宜的鉤盾令周斌。

    在場這位生得一副好皮囊的仁兄,就是剛剛出了意外而不祿的太中大夫張喜的胞兄,如今官居三公之一的司空張濟。胞弟在張讓居停處意外身亡,而且還是個被妖魚擠破大門,活生生被門板砸下,妖魚群踩踏而死的丟臉死法,就已經很傷他這位兄長的心了。

    以他司空地位,想在朝臣中尋一個書道、文字都有名望的名士,作一篇可傳後世的墓誌銘,誰料想那些於此道上有些名望的角色,面對張府來人的厚辭請托,一個個都是推托了再推托。幾個死硬的清流,更是梗著脖子捎話回來:「士君子死則死矣,死於王事,死於孝義,皆百代而有可稱者。未知太中大夫張公,死於宦者門首,為妖魚所斃,公欲我輩,從何處下筆也?」

    面對這樣落井下石之輩,張司空也只能咬著牙記了黑賬,預備日後仰仗十常侍再興大獄的時候,一併拉了清單。至於到時候是殺全家還是掛路燈,就看張大司空的心情如何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自從劉宏陛下開了賣官惡例,連三公都是價高者得,要麼就如張濟張喜兄弟這樣阿附閹黨而得位。士林鄙薄捐班,這是千年來的傳統,至清末那種混蛋官場都不例外,張濟空掛了個司空名義,這官場上的號召力,反而不如從前時候。這也是十常侍的老問題,雖然阿附他們的閹黨輩不少,中樞裡多有安插角色,卻礙於劉宏的平衡手段,多少總有些掣肘之感。

    張濟心中還在暗恨那些清流,冷不防地耳畔就響起了周斌的尖利嗓音,中間還夾著一股子詔獄裡帶出來的濕冷氣息:

    「張司空,我與藍大監都是奉了張常侍意思,來與你通氣的。太中大夫因公故去,誠然令人痛心,然而令弟這遺策,卻是分外高妙。張常侍說了,此時風向有些不對,那一夥黨錮獄遺下的餘孽,都有跳出來的意思。務必要通過此策,將他們的氣焰狠狠打壓一番,叫他們認清大勢,則這廟堂之上,你我還有五十年的太平尊榮可享!」

    按照張濟三公身份,在漢家文官體系之中,已經是貴盛已極的高位,放在幾十年前,不要說是區區六百石的鉤盾令,就是中常侍、大長秋這類內官中的領袖人物,也絕不敢在他面前如此跋扈!可張濟這個司空,基本就是靠抱張讓大腿混來的,對於周斌這樣一介尋常內官的訓斥,也只敢唯唯而已。

    周斌冷哼一聲,他這幾日問案依舊沒個頭緒,眼看著朝中風潮又生出端倪,已經是不耐煩地狠了。當下就將眼光朝對面的胖大內監一瞟,意思是「還是你來辦,某家不和你爭就是」。

    那胖內監得了這個退讓,承情地一笑,方才開口道:「司空,此舉不過是將十二州中一些守臣奪職罷官而已,又不是將他們統統下了詔獄論死族誅。這些地方守臣雖然身後也站著些世家大族,然而這些世家大族也都是多少代人經營起來,一向都是以求穩為首要宗旨,輕易絕不會有什麼大動作!就算罷了這些守臣,地方上察舉茂才孝廉,不還是由著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說了算數麼?司空只管大膽去做,這朝中之事,上還有天子,還有張常侍,絕不容那些酸子翻了天來!」

    這胖內監說得利害分明,然而張濟卻還是不住地搖頭:「不成啊,不成啊,如今此輩得了洛陽城中種種異象之助,清議都是向著他們去的。要是此時貿然丟出這麼一樁大事,此輩要是再鬧擾起來,卻是如何是好?陛下雖然聖德,遇到此種事,少不得又要啟用一二如陽球輩,到那時,張老常侍固然不懼,則如我輩何?」

    這位張司空倒也看得清楚,如今的洛陽隱隱的就有些不穩,要麼就如張讓之計,趕緊地釜底抽薪,將這股風潮極快地打壓下去,要麼就得眼看著清流黨人輩藉機發難!

    但要是這條釜底抽薪之計出了什麼岔子,被閹黨一派頂在前頭當盾牌的,只能是張濟這個閹黨大將,到那時,再出了什麼狀況,就是誰都說不定的事情了。張濟年紀還不算老大,功名之心還是火熱,所以才一頭投奔了閹黨。可要閹黨讓他功名路斷,從此只能致仕榮養,甚至替閹黨背了黑鍋,那他投奔閹黨,所為何來?!

    周斌眼見得張濟還在這裡首鼠兩端,他也不顧什麼了,逕直起了身,一把握住了張濟手腕:「如此大事,都是極要緊的,張司空就不為令弟遺願,也要為貴府上下多加些考慮,卻道張老常侍滿天下就找不著想做司空的官兒麼?!」

    都已經到了這樣明火執仗威脅地步,張濟這本來就沒什麼儒臣風骨的司徒已是目瞪口呆,還有什麼話說?

    只能眼看著面前這面目猙獰的死太監,勉強一點頭:「既然張老常侍都是這個意思,那下官還有什麼言語,一切就如二位內使所言!某這就去聯絡眾臣,準備上表議論此事。只要能為張老常侍出力……下官、下官就是免官奪職,也是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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