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武俠修真 > 魏野仙蹤

《》第一卷 青門引 第166章 ?茂陵鬼宴(二十) 文 / 盜泉子

    就在屋中兩個女子笑語之聲傳出的當下,司馬鈴止住了步子,伸出前爪攔住了她身後的小啞巴:

    「不要輕舉妄動。」

    少女這樣低聲警告著,貓臉上全部是警惕的神色。她獨自朝前邁出一步,前爪伸長,後爪踏地,猛地朝著半空一躍,只聽得砰然一聲,一陣煙霧隨之騰起。煙霧中,露出了頭綰雙丫髻的白衫緋褲少女。

    依然是在兩邊髮髻下梳著一環髮辮,鴉羽色的髮絲襯著素淨淡雅的藥玉釵子,透著股文秀可人的碧玉味道。但就是這麼個清秀少女,此刻卻是面色莊重,向著那微微發光,看不清楚其中虛實的屋舍斂衽一禮:「主人家要招待咱們,真是多謝啦!我叫尹華玲,這是我弟弟,因為年紀小,還沒有起名字,就先恭喜主人家大喜啦。」

    得虧魏野日日夜夜,有若洗腦一般地灌輸著民俗學乃至妖怪學的常識,這丫頭才想起先報上了一個假名,而不至於將真名走露出來。我們必須知道一個事實,不僅僅是魏野這樣與道門關係匪淺的仙術士,在修煉中要從呼名劾鬼之術學起,就是妖怪初成氣候之後,最先修成的妖術,往往也是類似的一套術法。

    可還記得當初司馬鈴為修成人形,她那個看似靠不住的叔叔背著化身為招財貓的她,跑遍了河南、河內、穎川、汝南這些京畿腹心之地。說起來也簡單,就是魏野按照考古記載,在這些地方尋找那些地下窖藏。不管是大族備荒囤積五銖錢的錢窖,還是金銀窖藏,私家武庫,差不多都跑了個一遍。

    其中收穫最大的,就是河內郡溫縣舞陽村外,竇氏親族埋藏的那金銀窖藏與五銖錢窖藏。不但提供了大量的五金之氣,那三處窖藏中的金餅銀錠和銅錢更是已生出靈識,成妖化怪。

    那自稱麗水君的金妖,曾詢問魏野的性命,誰知道魏野這貨是個不講究的促狹人,直接報了一個北窗伏龍的藝名給人家。害得這三處窖藏化成的妖物,連最得意的呼名**術法都無處施展,就被仙術士打回原形,一身五金所凝精氣全便宜了司馬鈴。

    所謂呼名**之術,在魯迅沒被某些別有用心之輩趕出教科書之前,學過《從百草園到》這篇散文的人,都記得那個愛講鄉間故事的女傭說起過的那個關於美女蛇的故事:

    一位書生在月夜乘涼,卻不知誰喊了他的名字。這呆頭書生應了一聲,就見牆上露出一張美人面兒,朝著他一笑而隱。

    故事裡這美人面兒,也就是美女蛇了。大抵這類精怪略成了氣候,在氣機感應上都是無比敏感,善於呼人姓名。若是人不察覺,輕易應聲,氣機相感之下,往往就被這類精怪所趁,勾去精魂,害了性命。至於是生吃還是烹煮,就看那妖物的修持到了什麼地步而已了。

    屋中人倒沒在乎司馬鈴這些小小的提防,只是笑著應道:「我這裡山間水下,數百里的地界,卻沒有聽說過有姓尹的人家。小妹妹,你和令弟似乎也是路過本地的,可要不要在我這裡常住?」

    這話說得是話裡有話,司馬鈴神色不改,還是露出一副極具迷惑性的可愛稚美笑容,擺著手道:「不用不用,我們家的叔叔是個又愛說教又要我照顧的頑固分子,要離了我,誰來照顧他去?」

    聽著司馬鈴這樣回答,那泛著光的屋舍中依然傳來女主人輕輕的笑聲:「哎呀哎呀,想不到你還是個這般孝順的好孩子,倒是我這提議來得有些倉促了。來者是客,王六娘,讓侍兒們取些果子,再備兩杯甜漿子,要好好地招待我們這兩位小客人。」

    便聽得屋舍中傳來那王六娘的聲音:「謹遵夫人吩咐。」

    就見那屋舍前的拉門開了,一個身穿淡墨色襦裙的女子款款步出,手中端著一個朱漆盤兒,上面放著一對瓷盞。也不見這墨衣女郎身形活動,只一邁,就到了司馬鈴和小啞巴面前。

    就算頭殼再不清楚的人,這時候也該本能地覺得危險,小啞巴朝前一挺身,就要擋在司馬鈴面前。然而他的肩上卻按著一隻手,司馬鈴輕輕搖了搖頭,撥開小啞巴,逕直與這墨衣女郎面對面。

    一時間,少女面對著女郎,目光間幾個來回,卻見司馬鈴面色不變,全然是一副放到朝堂之上、群臣之前也算得上極佳的風範。就這麼注視著墨衣女郎,伸出手,端起一盞甜漿子,瞥了眼盞中半浮半沉的一粒不去核的桂圓,緩緩說道:「那就多謝夫人厚愛了。」

    一聲厚愛,其中流轉著的意思卻是格外複雜。墨衣女郎面色未變,然而眼中瞳孔卻微微收縮,她不再願意和這個白衫緋褲的少女對視,身形一轉,就到了小啞巴面前,將朱漆盤裡另一盞甜漿子端起,送到了小啞巴的手中:「小哥生得可真好,來,大姐姐喜歡你,你就多喝一點。」

    小啞巴緊盯著這個墨衣女郎,全身肌肉僵硬,提防的意味再明顯不過。然而聽著這如黃鶯般悅耳的聲音,他的雙眼對上了墨衣女郎的眼瞳,卻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動一般,慢慢朝著朱漆盤伸出了手。

    墨衣女郎的面上露出了一個「得手了」的得意笑容。

    就在小啞巴面上露出掙扎的神色,卻無法抵抗這種不由自主的行為時,卻聽得一旁的司馬鈴語氣平淡就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般,道了聲:「這漿水火候不到,裡面還有股腥味,差評。」

    一聲差評,司馬鈴將手一揚,「唰啦」一聲,手中那盞甜漿子已經劈頭蓋臉的潑了墨衣女郎一身。猶帶三分熱度的甜漿子,澆在皮膚上的感覺,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墨衣女郎髮梢上猶然滴著漿水,細白的官粉隨著下淌的水滴落下來,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她用一種嘶嘶的聲音開了口:「你這個混蛋小丫頭——」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