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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青門引 第212章 ·血脈中的故事(九) 文 / 盜泉子

    雖然身上穿著重將才能裝備的玄色精甲,這位武士盔甲下的面容卻顯得十分年輕,還微微帶著些少年人的稚嫩。無論是俊俏的五官還是清亮的眼眸,都顯得和這身殺氣騰騰的玄色精甲不甚匹配。

    但是那看上去頎長卻不算魁梧的身軀,卻像是隱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魏野想了一想,走上前去,抱拳為禮:「可是大司馬冠軍侯當面?」

    畫境中的霍去病,只是當初那位作畫之人封存在這畫境的剪影,然而就算是剪影,也隱隱透著當初不到弱冠之年便攻取祁連、焉支,迫使匈奴稱臣的那位少年名將的精魄神髓。是以仙術士依然對這位名將的剪影,帶著應有的一分敬重。

    然而對著魏野的抱拳行禮,畫境中的霍去病並不為所動,目光冷漠,帶著幾分催促。

    魏野感受著這個驕傲的少年名將眼中的催促之意,知道在這種時候,那些黃沙中蠻族的骨頭正在爬起,正試圖再次重溫當初數萬蠻族騎軍與漢家精銳爭雄的場面。不管這裡是西域還是塞北,面前這個年紀輕輕就躍至了武人頂峰的大司馬,絕不會理會自己的問候,互道寒溫。

    那目光裡的催促,就是要自己跟著他,將這無垠黃沙中的上千死骸萬數亡骨,全部再度送回老家去。

    仙術士訕訕一笑,探手到肩頭,拔出了桃千金,飽飲了妖鬼之血的桃木重劍摩擦著竹鞘邊緣,發出嘶泠聲音。

    「那便戰吧。」

    ……

    ………

    魏野的元神識海被印入了那個無比玄妙的畫境之中,身邊是千載之下聲威不減的少年名將,極目所見是難以計算出數目的復生蠻人白骨。但是元神識海印入畫中意識境界,他的肉身依然佇立在原地。

    忙著搜刮地夷夫人存貨積儲的辯機和尚,頭一個發現立在小單間中走神的仙術士。接著是萃取了鬼神屍骸那些靈力精粹的蕭皋,最後司馬鈴扛著依然沉浸在深層次的夢中無法立時醒來的小啞巴,都擠到了小單間的門前。

    魏野左手握著那塊素絹,雙目微閉,週身毛孔卻有汗珠緩緩滲出。汗珠還沒有浸濕皮膚,就因為魏野身上陡然升高的溫度,蒸成了絲絲白氣。

    這種情形,就算是對道門修行並無太多認識的人,也知道仙術士正在經歷一些很重要的變化,稍不留神而被外力所擾,便有走火入魔之虞。()

    辯機和尚看著正像個剛出鍋的燒麥般渾身透出熱氣的仙術士,想了一想。他又摸了摸自己還只填了個七成滿的缽盂和香火袋子,終於下定決心,在小單間門口盤膝坐下,開始默誦佛經為自己這位臨時僱主護法。

    蕭皋謹慎地觀察著魏野週身隱隱散出的炎氣,小意向身旁的嬌俏少女問道:「鈴鐺姑娘,你說,先生他週身炎氣竄動,會不會被燙傷?」

    「怎麼可能?」司馬鈴自信滿滿地一揮拳頭,敲在了蕭皋的額頭上,「我家阿叔最優先選擇的專長就是,他的皮一直很厚。」

    便在此刻,魏野突然動了,肩頭一晃,桃千金嘶泠一聲脫鞘而出。桃木重劍出鞘便是一劍橫斬,將面前的銀瓶和珊瑚樹斬成了兩段。

    默誦佛經的辯機和尚看著那半截滾落在地的銀瓶,和從中碎裂的珊瑚樹,心想整株的珊瑚樹才能賣出好價錢,這樣碎掉的珊瑚,就只能當項鏈戒指耳環的素材了。至於那斬破的銀瓶,也只有變成銀錠一條路,再賣不出高價,不由得好生糾結起來。

    ……

    ………

    魏野一劍前斬,面前的一具高大白骨連著身下的骨馬都被斬碎。

    然而這樣的戰績,卻在此刻讓魏野覺得有些拿不出手。

    因為就在仙術士的身邊,那柄斬馬劍劃出一道圓弧,圓弧過處,數十具匈奴戰士的白骨,同時碎裂,散落於黃沙之中。

    於是魏野自認不俗的戰力,在這樣過於懸殊的實力差面前,就顯得有些不夠看。

    這場戰鬥的主力,顯然不是魏野,而是霍去病。

    魏野的劍鋒觸著那些白骨時就知道,這些白骨硬度近似岩石,就算桃千金是無可置疑的利劍,要斬破這些白骨,也得從關節處入手。然而霍去病持著斬馬劍,就這樣一路斬下去,擋路者撲,攔路者碎。

    緊跟著這位名留青史的霍驃姚,魏野眼中所見,要比那些連眼珠都沒了的白骨所見的更多些。

    這位少年大司馬一劍前刺,便有冰寒之氣;一劍揮斬,便有灼熱炎流;其間甚至偶有靛藍電流從劍刃間竄出!

    身為仙術士,魏野對天地間的氣息變化最是清楚不過。這些寒氣、炎流甚至偶然竄出的電光,都不是天地間原有之物,也並非法力所召來幻化而成。

    不論是寒氣、炎流還是電光,皆是以真氣內息擬出。

    魏野看著身前衝殺縱橫的這個少年戰神,終於忍不住歎息說道:「居然是如此的天才人物。」

    武道與仙道終究隔了一層,戰士和施法者也終歸不是一路人。然而霍去病居然能以自身內息擬出道術的效果,這就讓自詡也是科班出身的仙術士有些碎了一地眼鏡的錯覺。

    只是,這樣的法門,為何沒有流傳下來?若是今日的大漢帝國,依然有這等武道中的殺伐秘術,只怕太平道那些法術,也無法輕易在與漢軍的作戰中發揮優勢了。

    便在魏野走神的一瞬,在那群只剩白骨的匈奴王庭貴族中間,有幾具高大的白骨拄著權杖行了出來。這些白骨的頭上戴著鷹翼形的金冠,胸口掛著銅鏡,就連指骨上都套著虎紋嵌紅寶石的大金戒指。

    毫無疑問,這些白骨生前便是匈奴王庭的薩滿祭司。和中原政權不同,這些蠻族的祭司長老,在部族中的地位遠遠高於一般的勇士,他們對於王庭和單于而言,還有更為重要的價值。

    它們出現在中軍,說明這群蠻族的遺骨知道普通的戰法,一味地堆人海戰術,在無雙的少年戰神面前,不起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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