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門引 第241章 ·心傳〔一〕 文 / 盜泉子
桃千金的本來面目,是因雷劫而隕落的一位古桃仙的真身遺蛻。那位古桃仙自然是在雷劫之下魂飛魄散,連一絲神識都不曾留下,然而似這樣以草木之身而修至妖仙地步的人物,莫不壽元綿長而本性堅毅,視修煉為本能。
草木之靈修行兩大宗旨,一者吐納日精月華錘煉神魂,二者吞吸雨露滋潤原身。流霞水母本是月華之精萃結而成,而坎水真訣的聚水之能,吸納成了絲絲水霧,也和雨露滋潤效果差不太多。
因此上,深深刻印在桃千金劍身中的古桃仙的一絲久遠本能,居然在這樣的條件下自行運轉起來。這口桃木法劍主動地吞吸著聚攏而來的水汽,就像是一個苦修老者在做每一日例行的吐納功課。
隨著桃千金吐納著流霞水母帶來的月華與水汽,這口魏野隨身法劍上的暗傷——那些劍鋒斫斷骨頭時候留下的劃痕,劍刃穿透盔甲時候留下的磨損,劍身如重錘般敲打著妖怪時候留下的暗紋,漸漸地收攏平復起來。桃千金酒紅色的劍身上,那銀紫色的啞光比過去顯得更溫潤了許多。
單憑就這點來說,魏野這七百點通用點券花的也是值得的。否則日後要修復桃千金上的傷損,就得額外再去破譯些道書,花功夫鑽研些木象法術,像個德魯伊一般當森林醫生了。
放著流霞水母自行在桃千金上運化,魏野轉過頭去看了看小啞巴的進展。
小啞巴身上帶著瑞獸返祖之血,除了入門奠基的吐納術,更高深的內煉口訣魏野不是找不來,卻是不能輕易傳授。就正如草木之靈修煉不能如修道人這般,直接從吞津導引,乃至存思百竅諸神這些法門入手一般。
魏野雖然主修的諸般法訣,都是符篆之術,但是對這些內煉之法並不是一無所知。他在小啞巴面前坐正,垂下眼簾,不是入定,而是將一身真氣匯聚到了雙耳之間,頓時,整間屋子裡那些細微到平常人無法察覺的聲音開始有選擇地納入魏野耳中。
這是一種非常有效卻簡單的真氣運行技巧,不要說是魏野這樣修煉有成的仙術士,就算是那些晉入先天境界的武道高手也喜歡用這一招。
有一串有力搏動的聲音在魏野耳中響起,其聲如鼓,是戰陣上的夔紋牛皮戰鼓,聲音沉穩而又激昂。
這是小啞巴的心臟搏動聲音。
人類正常的心臟搏動是一分鐘六十次到九十次,跳動得越慢,說明心臟起搏越為有力,向四肢百骸供血越充足。(最穩定)若是搏動過快,說明每次搏動供血都不夠充足,那麼心肌受到的損耗越大。
越是形體巨大的動物,心臟搏動越慢。根據星界冒險者們不計傷損和肉身修復費用的冒險,星界之門的居民們已經開始獲取各種超自然生物的生命數據,居住在某些時空中的金屬龍和五色龍,心臟跳動速度比藍鯨更慢,每分鐘才有一次,而這些巨型超自然生物進入蟄伏期之後,心跳速度達到了每小時三次,甚至一日三次,一月三次的低速率。
相對的,貓的心跳一分鐘上百次,蜂鳥的心跳是五百次,心臟越小,搏動的速度越快,不如此不足以為生物提供足夠的血液。
小啞巴的心起搏有力,聲音落在仙術士的耳中就像軍中的戰鼓,咚、咚、咚、咚,聲有餘韻,三秒一落,要比巴赫的莊板賦格奏鳴曲還要緩慢些。
這也說明,小啞巴有一顆真正強韌的大心臟。
然而隨著小啞巴每一次地運行吐納術,心跳搏動間,總有一絲雜音時時起伏,這是驃騎心印隨著吐納功夫深入而隨之躁動的情形。
比起被魏野用自身真氣封鎖壓制的元祖版驃騎心印,小啞巴修習而來的驃騎心印並不像魏野繼承的元祖版這般,與自身道門法力總有格格不入之感。
但也正因如此,此刻,潛伏在小啞巴雪山氣海之中的驃騎心印便隱隱有了一絲躁動不安之狀,想要自發地開始催發血氣燃燒。
對於這樣的變化進行因應,魏野已經是輕車熟路,仙術士袖子一拂,一掌向前擊出!
魏野不是武道中人,然而這一掌之下,卻是隱隱發出了風雷之聲,掌緣上淡淡黃銅光澤亮起,正是驃騎心印運轉之相。
元祖版驃騎心印運轉的氣息出現的那一刻,小啞巴雖然仍閉著雙眼,搭在膝頭的右手卻本能地一翻,出掌如電,狠狠地迎上了魏野這一掌!
雙掌相合,發出一聲聲沉重卻綿長的悶響。在魏野帶著黃銅光澤的掌緣,在小啞巴隱隱泛起青藍電芒的指尖,兩股本出自同源的氣息在魏野和小啞巴的掌心相逢,然後開始纏鬥,開始廝殺。
魏野便在此刻吐氣開聲:「凝神定氣,聽我傳授——黃庭經云:試說五藏各有方,心為國主五藏王,受意動靜氣得由喜歡魏野仙蹤的網友上傳到本站,魏野仙蹤免費提供魏野仙蹤閱讀
行,道自將我神明光。你以心為絳宮之君,調服諸氣,不散不亂!」
小啞巴聽著魏野說出的經訣,開始導引一身元氣,盡量不受驃騎心印所擾,重行周天功夫。
……
………
小院門首,此刻有傳捨打發來的僕人小心翼翼地立著。這人是傳捨嗇夫打發來的,手裡捧著朱漆食器,滿盛著香噴噴的當歸燉雞,小心翼翼地向也立在門首正無聊的司馬鈴打聽道:「司馬姑娘,魏從事可是對館舍不大滿意?這裡面一陣陣啪啪啪啪的,是在掄鞭子打人不成?聽起來著實好生怕人……」
司馬鈴無聊地用雙手拈著從雙髻上解下的一對髮辮,沒好氣地道:「不管我家叔叔是在用鞭子啪啪啪啪,還是在搞別的啪啪啪,都和你沒有關係。把酒食留下,趕快走吧,官人們的事情,也是好隨便問得的嗎?」
這番話,說得那僕人面上頓時不自在起來,連忙將食器交給司馬鈴托著,自己面色古怪地望了眼這處招待長吏的傳舍院落,匆匆忙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