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遇舊主情歸何處 文 / 東坡老怪
話說一眾姐妹組了詩社，閒聊一會，碧妍說小翠先伺候姐妹先玩一會，自己帶桂心到住所熟悉熟悉，眾姑娘也想到碧妍園裡遊玩，便一道跟隨碧妍出去；齊宅很大，寬二十丈，深三十丈，眾人跟著碧妍行走，半柱香時間方到碧妍所住的四進院落右廂房，廂房後門有一處花園，還有一灣池塘，木欄圍著池塘，隱隱見到幾條紅色的錦鯉緩緩游動，水中中零星錯落著幾塊長滿青苔的石頭，一座木搭的廊橋從池邊一直延伸到池塘中間的四角亭子，上書『沁心』二字掛在上面，沁心亭裡一張石桌，四條鼓凳，護欄左右有兩條長靠椅，亭子的另一邊，貼著湖面一條鋪著木板的浮橋，一直架到西邊圍牆緊鎖的月牙門，湖邊每隔一丈種著一枝短尾松，高約一丈，時值寒冬，松針還是茂密，池塘南面一條圓石鋪成的小徑，寬約五尺，延綿曲折至假山下，假山下稀稀落落著十幾株觀音竹，兩丈開外一棵百年榕樹把花園全都遮擋在樹蔭下，桂心看了一直驚歎園子不僅大而且美了，又不失幽靜，在園中讀書做針線活最好了。
芙蓉提議：「晚上把燈籠提到園裡，在池邊吟詩吃酒，作畫聊天，雖然夜間寒冷，但松間明月，三五知己一起，其樂無窮呀。」
秋蓮笑著附和道：「是啊，能在此園中，醉看明月，夜聽松聲，若能聽碧瑤彈奏一曲，那是何等享受呀。」
金桂笑道：「今夜若能在此園中一睹碧瑤琴聲，秋蓮起舞，碧妍吟唱，如此景致，賽過瑤池仙境。」
碧妍笑道：「那夜裡咱們就到這邊來，我讓小翠安排一下。」說完喚來小翠，交代一番，便拉著桂心到房間裡看去，走進屋舍，穿過三色玉石珠子門簾，一面西洋試衣鏡橫在眼前，碧瑤走在前頭，看著鏡中影像，笑道：「碧妍這面西洋鏡好大，還能看到全身哦。」
碧妍抿嘴笑了起來，說道：「這是哥哥在杭州買回來給我的，花了三十兩銀子呢，說還碰不得。」
繞過西洋鏡，裡面就是碧妍的臥房，梳妝台置放著各種胭脂水粉，兩個精緻的妝鈿盒擺在銅鏡前，一個碩大的木製浴桶在畫著唐朝仕女圖的三合屏風背後，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足有七尺長的紅木書案鋪著一張棉布，烏黑的筆架上掛著大大小小十幾支毛筆，書案一盞燭台，插著一截五寸見長的紅燭，幾卷宣紙整齊的擺在案上，屋內的柱子掛著唐伯虎畫的梅蘭竹菊四副畫，一串風鈴掛在兩面對開窗戶中間，正對著窗外花園的池塘沁心亭；桌案左邊，一張紫檀製成的木床，床耳雕刻著神仙圖案，兩邊各掛著紅綢玉墜，鑲金的床眉裡邊，粉色西洋幔帳卷在兩邊，一條綠白相間的被子整整齊齊的疊在裡面，一隻繡著雙鳳采牡丹的枕頭，枕頭邊還放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床頭邊，一張四方的櫃子擺著兩個盤子，還有一對四方紫砂壺。繞過木床，豎著一個紅木做成高七尺開外，寬五尺有餘的大衣櫃，衣櫃分上下兩層，上方兩扇對開的櫃門，雕有晉人所著書法，下方兩扇對開櫃門畫著仙鶴圖，一對黑色的木箱用被兩隻金色的大鎖鎖著，木製的地板上，一塵不染。
芙蓉笑道：「不愧是齊府千金小姐，閨房佈置的精緻典雅，屋裡隨便一些物件，都夠小戶人家一年吃用，那些一輩子沒到過大戶人家女兒閨房的文人，真不知如何在小說中杜撰千金小姐閨房情景，有時看了著實好笑。」
金桂歎了口氣，說道：「自古同人不同命，都爹生娘養的女兒，如何碧妍就有這般造化，投了如此好胎，享受這神仙般繁華，不像咱們，看似大戶人家女兒，不食人間煙火，錦衣玉食，若看了這閨房，才知大家閨秀與小家碧玉的區別，看來這輩子要好好修行，下輩子像碧妍這般投個好人家，也享受這人間繁華。」
秋蓮伸手摸著床耳，歎了口氣，說道：「都說千金小姐的丫鬟比普通百姓的女兒還精貴，像碧妍這般千金小姐，我還不如從此進門當個使喚丫鬟，倒落個好名聲來的實在。」大家聽完這話，哄堂大笑。
金桂看著秋蓮說道：「想進齊家還不容易啊，明日就讓舅父到表哥這提親，把你嫁給表哥做填房，這不是馬上能隨你的願啊，想必表哥的房間不必碧妍的差吧。」
秋蓮羞紅了臉，跑到碧妍面前，跺著碎步拉住碧妍的手，哭泣的樣子說道：「碧妍你看，金桂這嘴巴太厲害了，老是拿人家玩笑，如果讓小廝們聽見，在外面嚼舌根，以後見到表哥，不羞死人啊，無論如何你要替我教訓下她，讓這小蹄子以後不敢這般。」
碧妍笑彎了腰，說道：「金桂姐這般說的很對啊，如果秋蓮姐姐進門當我嫂子，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多好啊。」聽後眾人大笑起來。
秋蓮漲紅著臉，哭腔都出來了，說道：「好你個碧妍，和金桂小蹄子一個鼻孔拿人玩笑。」
碧妍收拾笑意，言道：「不說這些了，都是姑娘姐妹，不開這些玩笑了，大家有喜歡寫詩詞畫畫的，今天可以在這裡一展身手了，」說著走到書案前，順手取來一張宣紙鋪下，走到一旁研墨。
芙蓉看碧妍研墨，走了過來說道：「桂心妹妹精通書法，請她試試手如何？」
碧瑤拍手笑道：「是啊，姐妹們作品都看過，唯獨桂心的沒有。」
桂心有點羞澀的言道：「小妹雖從小好書寫，但都在自家胡亂塗鴉，就家父略有指點一二，如何能有姐姐們說得這般好。」
玉蘭走了過來，拉住桂心的手說道：「桂心妹妹，今日沒有外人，都是自家姐妹，閨中玩樂罷了，無需如此見外，好與不好，大家只是找尋樂子，來吧。」說著拉著桂心走到書案前。
桂心拗不過，微笑著說道：「還請哪位姐姐作首詩詞。」
秋蓮抓住芙蓉的胳臂，對桂心說道：「這是姐妹中的詩仙，妹妹來此第一篇作品，就與清晨妃子合作，大家說好不。」說完看著諸人，眾人鼓掌稱好。
芙蓉微笑著對桂心言道：「好吧，既然姐妹們這般說，我就獻醜了。」說完度起了方步，片刻間，笑道：「有了，『群芳匯聚沁心亭，妙筆生花寫丹心，墨韻飄香春意醉，揮灑人間看流雲。」
「好詩，好詩。」眾人拍手稱讚不絕，片刻時間，桂心也寫好了。碧妍待墨汁稍干拿起給大家欣賞，眾人看桂心書法，似行雲流水，溫婉而不失閨閣秀氣，秀氣而不缺古韻風雅，皆讚不絕口，碧瑤嬉皮笑臉說道：「這幅作品我帶回家裝裱了額，誰也不能說不哦。」
金桂笑道：「就你下手快，往後還能少了啊。」碧瑤做了個鬼臉，將字畫拿在手上，拿了張乾淨的紙張疊在上面，便捲了起來，放在碧妍的梳妝台上。大家閒談了一會，便回到東廂房玩麻將吃酒逗樂去了。
徐言書房裡，正伏案書寫文章，何三想起了一件事情，要到碼頭去一趟，便和徐言說了幾句，拿了點碎銀子離開書房到街上去，齊家在楚江東城大街，向南二里地就到碼頭，碼頭上停泊著很多大小船隻，還有一些幡子洋人，穿著奇裝怪服，講著怪裡怪氣的漢話，吆喝著夥計將船上的貨物趕緊卸下來裝到岸上馬車，碼頭邊有一處敞篷茶攤，五六張桌子坐滿了南來北往的歇腳客人，茶攤外不遠處一個算命先生舉著番旗，番旗上寫著賽半仙三個大字，看著人群大聲吆喝著算命卜卦，不遠處的榕樹下，賣糖畫的攤子前，一群小孩圍著攤子，正看著老頭燒糖油澆畫，澆糖畫老頭旁邊坐著一位面龐漆黑的老漢正在搖著火罐子燒爆米花，燒爆米花約一丈開外一個挑雜貨的貨郎，年紀約五十歲左右，地上一張小椅子，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女孩前麵攤子擺著一些掛墜飾品，衣著樸素，但面容清秀，何三仔細端詳著女孩一會，感覺有些面善，便慢慢的走了過去，蹲在女孩攤子前面，順手拿起一個掛墜，問道：「姑娘，這一對掛墜如何賣啊？」
女孩低頭看了何三手中掛墜一眼，說道：「二十文錢。」
何三從錢袋中掏出二十文錢慢慢的交給女孩，說道：「三娘小姐，是你嗎？」
女孩隨即抬起頭看何三，半晌，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哭著叫道：「何叔叔。」說完泣不成聲。
旁邊貨郎轉過頭來看著何三，顫抖著雙手說道：「三啊，可找你們了。」說著老淚縱橫。
何三趕忙站起來握住老頭的手，沙啞的說道：「徐管家，你讓我們找的好苦啊。」兩雙手緊緊地握住。
良久，徐管家對何三說道：「三啊，這是小姐，那年馬匪來時，我抱著小姐先逃走，由於夜黑，一口氣逃了幾十里路出去，也迷了路，三個月後才和小姐回到老家，已經是一篇廢墟，四下打聽老爺和你們的下落，三年了，也沒個蹤影，為了生計，不得不帶著小姐四處漂泊，尋找生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