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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一窺天機 文 / 途中的旅人

    我奶奶的心都隨著我爺爺那一腳顫了一下,剛要開口再提醒我爺爺,就在這時候,怪事兒跟著來了。

    就見大花蛇身上給我爺爺一腳踩中的那地方,兩層紙似的癟了下去,大花蛇也立刻不再動彈,我爺爺絲毫沒有察覺,等他朝前再一邁腳,腳抬起來以後,大花蛇又跟沒事兒人似的,癟下去的地方突地彈起來,接著往前滑。

    看到這情形,雖說我爺爺有驚無險,卻把我奶奶嚇得不輕,很多撞邪的人,其實都是這麼撞的,要是遇上那些小心眼兒的畜生或者鬼魂,你又看不見它,無意間撞它一下,踩它一下,它就跟你對上了。要是自身陽氣不旺,壓不住它,身上又沒什麼東西護著,那你就要徹底倒霉了。

    或許因為我爺爺這一腳的緣故,那幾個一直在我奶奶眼前晃悠的玩意兒也跑開了,我爺爺過來扶住歆陽子,三個人一起走出了院子。

    馬車就在院子門口兒停著,幾乎把狹小的胡同都佔滿了。我奶奶把歆陽子扶上馬車以後,朝胡同左右看了看,見胡同裡陰氣不重,沒啥人也沒啥動物,暗鬆了口氣,下意識一回頭,又朝院裡看了看,就見之前那些躲起來的玩意兒,也不知道一下子都從哪兒冒了出來,一個個兒的,或走或跳,開始在院子裡你來我往、漫無目的的遊蕩。

    這就是聚陰地的真實寫照,陽氣不足、三火不旺者,勿入!

    路上,陳輝依舊沒有醒過來,我太爺跟歆陽子坐在馬車兩邊的車幫上,陳輝仰躺在馬車中間,我奶奶跟我爺爺,一邊兒一個,坐在車轅兩側。

    各位別認為這馬車是電視裡那種帶棚子的,不是,形象點兒說,就是一匹老馬拉了一輛個頭稍大點兒的板車,大多時候都是用來下地拉莊稼用的,偶爾才拉一下人。

    從陳禿子家到老槐樹這段路,比從我太爺家到陳禿子家那段路難走多了,倒不是因為路不好,過去那年月兒的路,都是大同小異的土路,沒啥好不好的,說路難走,主要是因為車上坐了個麻煩人兒。

    馬車剛一出村,我爺爺就跟我奶奶爭執上了,我奶奶這時候扯著馬韁繩要繞道兒走,我爺爺氣呼呼用鞭子抽馬屁股,非要直走,直走路近,繞道兒路遠。

    我奶奶著急說道,前面路中間兒坐著一隻大黑狗,別讓馬給踩了。

    我爺爺不服氣,狗呢,我咋看不見哩,狗毛兒都沒有!

    我太爺坐在他們後面抽著煙,也不吭聲兒,看著他們兩個吵。歆陽子倒是想勸兩句,不過他眼睛看不見,不敢確定路上有沒有狗,不知道該向著誰。

    最後,我奶奶沒能爭過我爺爺,被我爺爺一把奪過韁繩,在馬屁股上狠狠抽了幾鞭子,那馬疼的一撂蹶子,朝前衝了出去。我奶奶眼睜睜看著老馬的四條大蹄子,挨著個從大黑狗身上踩了過去。

    等馬車完全過去以後,我奶奶揪著心回頭一看,就見那條大黑狗,居然還在路中間兒穩穩當當坐著呢……

    馬車沿路朝西南方一轉彎兒,距離村子遠了,陰氣跟著也重了,路兩邊是野地,時不時竄到路上一些玩意兒,有人有動物。

    我奶奶時不時就要跟我爺爺爭執幾句,馬車走走停停,費老勁了。我爺爺快氣炸了,我奶奶快崩潰了。

    「勒上吧……」

    又朝前走了一陣子,我太爺抽飽了煙,從懷裡掏出之前那根青布條子扔給了我爺爺,我爺爺拿起青布條子把我奶奶的眼睛勒上了。

    這一下,全世界都清淨了……

    來到老槐樹下,我奶奶扶著歆陽子,我爺爺跟我太爺把陳輝從車上抬下來,牢牢捆在了大槐樹上。

    「別怪爹多嘴,還得交代你那幾句話,看見啥了都不能說,爹問你啥你說啥。」我奶奶狠狠點了點頭,我太爺把青布條子給我奶奶解開了。

    「別的地方先別看,那小子在哪兒捆著呢。」我太爺把青布條塞回懷裡,抬手給我奶奶指了指。

    我奶奶這時候站在樹下,我爺爺走過來幫她扶住歆陽子,我奶奶順著我太爺手指的方向一看。

    就見陳輝臉貼著樹,後背衝著外面,幾道草繩把他牢牢捆在樹上。

    兩個女人還坐在陳輝肩膀上,之前被我太爺身邊那小老頭兒挑飛的女人,也知道啥時候又回來了。再看陳輝後背上,那個沒了腦袋的王八殼子也出現了,只是那腔子從陳輝頭上耷拉了下來,倒反著垂在王八殼子上,腔子裡也不再流血,有氣無力的在那裡兀自抽搐,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看見桂花了嗎?」我太爺問道。

    「看見了。」我奶奶點了下頭,「一共有兩個女人,桂花坐在陳輝右肩膀上,另一個女人坐在陳輝左肩膀上。」

    「果然有兩個女人,你問問另一個女人是誰,弄清楚了再救她。」

    我奶奶看了我太爺一眼,「我看咱別管她了,她可能跟王八精是一夥兒的,您用拐棍把陳輝打暈的時候,這個女人從陳輝身上跳下來想抓您來著,要不是……」

    我太爺一抬手,「叫你問你就問。」

    我奶奶把話嚥了回去,小心翼翼走到陳輝跟前,看看右肩上的桂花,又看看左肩上那個女人。

    兩個女人原本亂髮遮著臉、低著頭,這時候似乎察覺到了我奶奶,慢慢把頭抬了起來。左肩上的那個女人隔著眼前亂蓬蓬的頭髮縫兒,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奶奶,樣子冷冷的。

    右肩上的桂花跟她差不多,陰測測的,不過她很快發現我奶奶似乎能看見她,扯動起身子,朝我奶奶喊了一聲

    :「嬸子,救救我呀。」

    我奶奶愣了一下,忙問:「你是劉桂花嗎?」

    桂花激動起來,「嬸子,你真能看見我呀,我是桂花,快救救我呀。」

    「你別急,我們今天就是來救你的。」我奶奶朝桂花輕輕笑了一下,「你別叫我嬸子了,聽著好彆扭,還是叫我姑姑吧。」說著,我奶奶把眼神看向了左肩頭那個女人,語氣不怎麼友好地說道:「我爹要我問你一聲,你說吧,生前家是哪兒的人,怎麼死的,跟那隻老王精什麼關係,說好了,興許我們也能把你救了。」

    左肩頭的女人沒說話,冷冷看我奶奶一眼,旁邊的桂花說話了,「這是陳輝的親娘,打陳輝出生那天就跟著陳輝了。」

    「親娘?」這是我奶奶沒想到的,忙看向桂花問道:「那她咋還想打我爹呢?」

    「因為爺爺把她兒子打疼了。」

    桂花的回答讓我奶奶觸動了一下,打心眼兒裡對左肩頭這個女人生出一絲憐憫,轉過眼神柔聲問女人,「你真的是陳輝的母親嗎?」

    停了好一會兒,女人冷冷點了點頭。

    「你想我們救你嗎?」

    女人又搖了搖頭,還沒等我奶奶問為什麼,女人低沉沉回道:「只要能跟我兒子在一起,受多大的苦都值了……」

    聞言,我奶奶沒說話,桂花扭過頭看向女人焦急說道:「咱們不是說好的,求我爺爺把咱們一起救出去。」

    女人看了桂花一眼,緩慢說道:「你要我求的,我都幫你求過了,我不想離開我兒子……」說完,女人低下頭,不再看誰,也不再說話。

    「姑姑,也救救她吧,俺們整天給老王八折磨的好可憐。」桂花帶著哭腔對我奶奶說道。

    我奶奶回過頭,對我太爺說道:「爹,那個女人是陳輝的母親,她想留在陳輝身上,不想咱們救她,那隻老王八精整天折磨她們。」

    我太爺聞言皺了皺眉頭,幾步走到我奶奶身邊,「這老王八精隨著陳輝一起生下來,也算是陳輝身體的一部分,咱們可對付不了它,除非連陳輝一起宰了。」說著,我太爺回頭朝我爺爺說了一句,「到井邊兒打桶水來。」

    「爹……」

    「先把桂花救下來再說。」

    趁著我爺爺到井邊打水的空擋兒,我太爺把隨身包袱放到地上,我奶奶提著燈籠站在旁邊照亮,我太爺從包袱裡一樣兒一樣兒往外拿東西,香爐,黃紙、柳條……

    我奶奶這時候見沒啥事兒,提著燈籠,眼睛開始偷偷朝四下亂瞅。

    就見空曠的打麥場上,偶爾有條人影或者小動物晃動,不過它們都不怎麼敢靠近這顆老槐樹,遠遠地朝這裡張望幾眼就跑掉了。

    我奶奶把目光收回,朝老槐樹上一看,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差點沒尖叫出來,提著燈籠的手一抖,導致提手兒另一頭的燈籠左搖右晃起來。

    我奶奶這時候看見啥了呢?就見老槐樹上面的葉子全沒了,枝枝叉叉上掛著無數顆綠幽幽的小腦袋,有人的,也有畜生的,烏烏泱泱不計其數,那些腦袋上眼睛,就像天上星星一樣,眨呀眨的,看的我奶奶頭皮都麻了。

    就見樹冠最頂端,一棵最大的枝椏上,坐著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男人,鬍子、眉毛、頭髮全是綠色的,男人見我奶奶看他,咧開嘴朝我奶奶笑了笑,牙齒居然也是綠色的,端是詭異到了極點。

    男人「嗖」一下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地居然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男人朝我奶奶拱了拱手,逕直朝馬車的方向走去,我奶奶的眼神跟著他看,男人走到馬車跟前停了下來。

    這時候,馬車上居然坐著小老頭子、我高祖父,還有那個身材魁梧的道人,我奶奶身邊那位大尾巴女人倒是沒在馬車上坐著,調皮地倒騎在馬背上,大尾巴在馬身上一甩一甩的,那老馬居然一動不動,老老實實給她倒騎著。

    男人走過去給小老頭兒施了一禮,老頭兒朝他微微一點頭,我高祖父和魁梧道人忙從馬車上跳下,給男人抱拳施禮,大尾巴女人也從馬背上跳下來,給男人鞠了個萬福,男人很的一一還禮。

    看到這一幕,用我奶奶的原話說,當時就跟做夢一樣……

    (感謝「人大代表不代表人民」打賞的皇冠,很慚愧,就我這速度,真不知道啥時候能加更,希望完本之前,能把這些欠下的都還上,要不然,等寫完了心裡肯定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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