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三章 顏色 文 / 蘇懷荒
「真不說？」悟空在金箍棒身邊坐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就算吃苦頭也不說麼？」
顧金和他們之間隔了一個老大的辦公桌，鼻子上架著一副假模假式的金絲眼鏡，微微斜了一眼，靜靜地看著悟空,而後又突兀笑了起來，可是這樣的角度偏能從他的眼光裡看出一絲諷刺來，把原來偽裝著的假笑通通劃開來了。
「我是真的不記得了,」他搖了搖頭,笑容不變,「大少爺也知道我記性不太好，再說了,畢竟是個小事，沒有人規定，我必須得記著這個麼？」
他把「小事」這個詞提了又提，不知道在強調什麼東西，悟空看著他的臉，歎了口氣，轉過頭再也沒有理他，對於顧金的死不合作有點不忍直視。
「我給過你機會說了，但是你不聽，」悟空道，聲音幽幽地有點飄渺，「老祖前幾天教過我一句話，叫非暴力不合作，我後來覺得，這句話是真有道理，有些人好話不聽，偏偏要等到我來動手。」
悟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往後面無形地一扯，這動作在暗處，誰也沒看見。
顧金剛剛想笑，但是後背卻突然一緊。
他是真的沒有時間和顧金在這裡扯皮，從見到芭將軍那時候開始，已經過去挺長一段時間裡，再往下拖的話，悟空不知道會扯什麼⼳蛾子，要拿顧金的安危和芭將軍地藏王他們的安危來比，他想也不想也是選後者的。
顧金張了張嘴，他什麼話還沒有說出來，只是眼前一黑，還沒有等他做出什麼反應來，額頭上就是一疼，他有一種半飛出去的感覺，隨後不知道摔在哪塊地上，再後來，就被什麼人掐住了脖頸。
顧金睜不開眼，他的眼睛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糊上了，估計是血，他能聞到一股血腥味，那液體順著臉滑到嘴裡的時候，還能嘗到一股鐵銹味，但是太暈了，沒有腦子來下定義。擦著地板過來的時候，背後是一片的鈍痛。
似乎覺得掐脖子實在沒有新意，那人想了一想，把他直立地釘在牆上，動彈不得。
這時候，偏偏有一道聲音鑽到他耳朵裡面來，他明明頭疼地什麼也想不明白，卻能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那聲音並完整地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個小孩子和你說了什麼？我給你機會說。」
顧金沒有說話，他頓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命都沒有了，還要守著什麼秘密？」悟空冷笑一聲。
他坐在原地是沒有動過的，對付這些凡人，確實也不需要他多大的力氣，最費事的實際上只是控制著自己手下的力氣別把他打死了，這地方沒有地府，找魂魄都沒有地方找去。
悟空真是生氣了。
兜兜轉轉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了線索，偏偏這人就是死活不識時務。
悟空原來對玉墜此人本人就是有怨氣的，騙得舒斯起團團轉在前，之後又無緣無故對芭將軍他們和地藏王菩薩動手，又設局害他在後，對於玉墜的厭惡如今已經連帶上顧金，他所有的脾氣都憋在心裡，見不到玉墜也沒有地方發，如今有了一個顧金，悟空幾乎把自己的怨氣全都遷怒到他身上去了。
顧凌在他身邊看著有點瞠目結舌，愣了一會兒之後又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來。
不知道這小孩為什麼能畫風轉變地這麼快，他似乎就是很喜歡往悟空身邊湊，原來一開始是見到悟空就開始吐槽外加一臉鄙視的，偏偏這時候又是腦殘粉的樣子，無論「哥哥」做什麼都覺得有道理，每每一副沒吃藥的樣子，難怪金箍棒一直想收拾他。
顧金掛在那裡，他疼過來了之後，仰頭的時候後腦勺撞到了身後的牆壁，又是一陣帶著疼的暈。
隨後，一個冰涼涼的東西就塞進了他的嘴裡，很快就化在口腔裡，冰冰涼涼地一股薄荷味道。
清心丹這種東西就是仙界萬金油一樣的存在，它可以幫助修煉，可以無聊地時候當糖吃，可以平心靜氣，但現在，它的另外一種效用就出來了。
——提神醒腦。這意味著，無論多疼都不會暈過去，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放大了他的痛苦。
「不想說的話，你就受著吧，」顧金在吃下丹藥之後精神一震，人也清醒了一點，甚至可以睜開眼睛來看見在他面前的孫悟空，能清楚地聽見他在說什麼，「什麼時候願意說出來了，這事情就停了。我這個人，還是很好講話的。」
顧金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最終還是閉緊著嘴，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他還在尚存僥倖，生活在和平世界裡的人，畢竟沒有體會過深入骨髓的疼是什麼意思，若是剛剛那種，他還可以忍，但是，確切地來說，剛剛那些，不過是悟空的熱身前夕而已。
「這次我要來真的了，」悟空站起來，走到他前面，直視著他的眼睛，「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保密的東西，關係著我朋友的性命，如果你現在說出來，玉墜許諾給你的東西，我給你兩倍。如果再不說，我就動手了。」
顧金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你只是會打人而已，這樣的事情做不到。
偏偏顧金這人死活不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悟空不知道，也就更加生氣了。
六耳獼猴看到現在也覺得有點疑惑了，他想不清楚什麼值得顧金保密保到這種程度，即使孫悟空說出這種話居然還是不想說出來。
「被洗腦了麼？」六耳嘀咕一聲，伸手捅了捅在前面的金箍棒，「喂，孫悟空惡意傷人你不管啊？縱容行兇你們還是佛麼？」
金箍棒轉過身來瞥他一眼，道：「你不想救地藏王？再說了，你能想出更好的方法來麼？」
六耳一聽到地藏王這三個字就開始氣短了，想了一會兒，又換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佛界那裡你們不管了啊？」
「什麼佛界？」
「……」六耳瞪著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他是佛又不是妖，打人會被罰的。」
金箍棒呵呵一笑，道：「悟空什麼時候怕過這個？另外，你覺得佛界除了如來，還有誰能收拾他？如來還有老祖攔著，你擔心什麼？我又不是死的，還能幫他擋著那些佛呢。」
六耳獼猴「切」了一聲，又嘟囔一句什麼狂妄之類的，似乎還有點不甘心，接著問金箍棒：「你就不上前去幫他？就讓他自己一個人這樣打？」
金箍棒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悟空的怨氣，他本來就夠焦頭爛額了，原來打你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紓解心裡面的煩悶，如今剛好有個人撞上來，由著他生氣吧，我又何必去攙和什麼？」
六耳獼猴撇了撇嘴，沒有再說什麼，他挖了挖自己的耳朵，顧金的慘叫聽起來有點刺耳，想了想，還是施了個法術，把他的嘴給堵上了，這時候沒有人說話，安安靜靜地反而顯出幾分詭異來。
顧凌有點看不下去，把自己的頭埋在枕頭堆裡，縮成一團，誰也不看。
悟空還站在他身邊，微微停下了自己的手，顧金的臉扭曲地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喘息又沒有聲音，他應該是很疼的，但是死活發不出聲來，顯得整個人都沒有氣色，臉色白地和紙一樣。
十指連心，悟空嫌其他地方動手的時候血淋淋的沒有碰，就從手指開始。
天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十隻手指充血充地和血蘿蔔一樣，小範圍地顫抖著，卻展不開大動作，裡面像是有什麼在蠕動一樣，看起來都覺得可憐，天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我知道你聽得見，」悟空道，「你不說，我沒有其他的辦法，雖然這事情不佔理，佛界那些人念也會念死我，但是我有要救的的人，你身上繫著我朋友的命，現在說的話，我把你治好，保證你的身體比之前好，你想要什麼，也可以和我說。我只有一個要求，你把玉墜說的話告訴我。」
六耳一開始給顧金下的封音法術悟空給他解開了，但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喘著氣，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悟空之前沒有對凡人這樣下過手，他最多一棍子打死，顧金還算是開天闢地頭一個，這完全算是細緻活，畢竟目的不是把人給打死，而是把話給問出來，悟空沒有繼續把他釘在牆上，他順著牆壁滑了一下，癱在地上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清心丹的藥效還是沒有過去，他明明是疼地快要忍不下去了，卻還是清醒地要命，死活暈不過去，只是守著手指上錐心的疼痛忍著，指骨大概是斷了，軟綿綿地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說吧，」悟空看著他的眼眸，「告訴我，你就不用受這樣的苦了。」
顧金愣了一下，身體搖搖晃晃了許久，似乎還在猶豫，但悟空抬起他的手，明顯是威脅，顧金渾身一顫，明顯是在害怕，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人畢竟還是趨利避害的。
悟空終於笑了一笑，看起來倒是和藹，還伸出手把他扶了起來，顧金的聲音很小，但還好他能聽得見，悟空接著問道：「他和你說了什麼？」
顧金晃了晃頭，他在疼痛和清醒下周轉著幾乎快要被折磨瘋掉，能分出一點力氣來點一點頭簡直就是奇跡，至於說話，估計他都快忘了這個功能。悟空想了想，手裡金光一閃，他不成人樣的手指頭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
佛光對於人的治癒效果是非常明顯的，雖然悟空根本不會治療類的法術，可他是正正經經的佛，救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金喘過氣來了，他身上的疼痛來地猛烈去地也快，佛光閃過，他身上的傷幾乎都已經好地差不多了，只是原來的力氣都耗盡了，臉色還是蒼白的，他看悟空的眼神，幾乎和見了鬼一樣。
「你……你是什麼人……」顧金指著悟空的臉，顫抖著聲音問道，「你絕對不是顧頃！」
悟空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冷聲道：「說話就好好說！我是不是顧頃和你有什麼關係？這時候沒時間和你說廢話，把那人和你說的話告訴我！」
顧金的金絲邊眼睛早就掉到一邊去摔碎了，眼神裡露出一種挺呆滯的神情來，六耳看著他那張和金箍棒一樣的臉，想笑，但是被金箍棒警告性的殺人眼光給逼了回去，只露出一個要笑不笑的傻樣來。
顧金聽了悟空的話，張了張嘴準備說什麼，但似乎很快又想起什麼不好的經歷，有點頹唐地又把自己的手給縮了回去，道：「我又不是不說，既然答應了你，我就……」
他咬了咬嘴唇，突然沒再說下去，而是換了一個問題問道：「你們幾個人，是認識的對吧？我之前沒有見過人有這樣的能力，只有你們在用，這根本不屬於人類的能力。」
「你哪裡來的那麼多問題？」悟空瞪他，「說他和你講的話！」
顧金被悟空凶地全身一抖，下意識往後面躲了一下，說起玉墜的事情，他也有點心虛，道：「其實我那天，見到這小孩，也是要趕他出去的，但是，我明明把他鎖在門外了，一轉眼他又在我面前朝著我笑了，如此反覆幾次，我原想叫人過來，但是那小孩子卻和我說了幾句話，然後……我就沒動了……」
悟空斜了他一眼，他是估計，玉墜又是許諾給這凡人什麼，財富、美人或是長命百歲之類的，才引地這人做出這種事情，還忍著疼，死活不說，不過就是心裡太貪。
悟空在心裡吐槽，但是顧金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頭一驚。
「他問我，你選紅色，青色，還是綠色？」
「……」
這話別人聽了覺得莫名其妙，但悟空卻記得清清楚楚，當初死去的馬將軍他們，以魂體的狀態對他吼的那三句對不上的話，地藏王讓他不要信，卻沒有想到現在能碰上。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要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