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因果 文 / 桃木易九方

    萬里晴空，湛藍如同巨大無邊帷幕。其下，是山脈連伏河流宛轉，凡塵喧嘩熱鬧非凡；其上，卻是無邊閒落，孤孤寂寂冷冷清清。

    突然，兩道光芒倏忽而過，眨眼就消失在視野裡。

    若追隨而去，可聽到二人說話聲音。

    一個女子道：「青鸞，若是這次你再蒙我，信不信我將你的毛兒都扒光了？」

    回應的是一陣男子的輕笑，只聽他道：「放心，這次若是假的，我自己將我的青羽拔下來，給你做一身華貴典雅的袍子。」

    「我不喜歡你羽毛的青色，若是染成藍的倒是可以考慮。」

    男子歎道：「你還是放不下你那不切實際的心思！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已經長了三萬歲，怎麼還是不開竅呢？」

    「到底在哪裡？怎麼還不到？」

    說話間，兩道神光停在了人間皇宮之上。除去了速度，兩人的身影也慢慢清晰，浮現在空氣中。

    白光化身的女子一襲白衣，腰間一根玉帶繫著，上面流蘇垂地，同衣袂一起翻飛。女子一雙鳳眸望著腳下的樓台庭宇，眉頭緊擰，扭頭問身旁的男子，她道：「就是這裡？」

    青光聚集出來的男子一身青衫，雙手負在身後。他也低頭看這個皇宮，嘴角輕扯笑道：「我也覺得這樣污穢的地方，不應該有靈力純正的神物。」

    女子抬頭看了看時辰，正是午後最慵懶的時候。她看著靜謐的躺在她腳下的皇宮，輕彎嘴角笑道：「青鸞，將我的青羽袍子備好咯！」

    說完，她已經從雲端翻身而下，白色衣衫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

    青鸞看著女子穩穩當當落在金鑾殿的房頂，白色身姿在陽光下耀眼奪目。他跟著下去，腳尖輕點立在女子旁邊，他望著眼前一個宮殿，開口道：「小鳳兒，我也是偶然路過的時候見到了這個宮殿裡散發著鼎盛的靈力。可任憑我活了這麼多年，見識也不說是孤陋寡聞，卻始終想不到這靈力來源到底是什麼東西！」

    被青鸞稱為「小鳳兒」的女子名叫鳳歌，她挑起眉頭，笑道：「你不會是眼花了吧！這裡哪有什麼靈力跡狀！」

    話音剛落，二人面前的宮殿中就湧出一道白色靈力沖天而起，直上九天。可只是一瞬，白光便消失殆盡，只剩下陽光灑在宮殿屋頂，金燦燦的晃人眼。

    青鸞勾唇一笑，湊到鳳歌耳邊輕聲道：「哎呀，我剛才又眼花了！」

    鳳歌不理青鸞，目不轉睛的盯著宮殿，「好巧，我也眼花了。」突然，她瞇著眼睛認真看著，隨後驚道：「青鸞，你看，這裡有結界！」

    青鸞也看過去，確實看到一道薄如蟬翼的淡藍色光暈圍繞著眼前的宮殿。他輕輕一揮手，一道青光便直朝那道藍色結界而去，那青光去的快而猛，卻在接觸藍色結界的時候，憑空消失了。

    青鸞和鳳歌皆是一愣，他們對視一眼，兩人聯手發了一招。混合著青鸞和鳳歌仙力的招數同剛才一樣，在碰到藍色結界的時候消失在空氣中，就像從來沒有過一樣。

    鳳歌心裡一驚，她和青鸞聯手的仙力已經不弱，可遇到那結界竟然憑空消失，可想而知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可怕的東西。

    鳳歌道：「這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青鸞皺著眉頭回說：「這個結界原本是沒有的，我擔心，裡面有什麼厲害的人物。」

    正在鳳歌和青鸞想對策的時候，剛剛他們發出的兩個招數竟然前後夾擊，朝著鳳歌和青鸞的面門而來。

    鳳歌暗驚，側身躲開攻擊，對同樣躲閃的青鸞道：「裡面的東西我要定了！青鸞，無論如何要破了這個鬼結界！」

    青鸞回：「可就算合我們二人之力，也沒可能進去。小鳳兒，我突然之間發現，之前都是我眼花了，裡面壓根沒什麼東西，咱們回去吧！」

    鳳歌抿著嘴化掉剛剛的招數，又幫著青鸞消去二人合力的攻擊。

    鳳歌轉身望著宮殿外的結界，想了想後對青鸞道：「結界什麼的不都是個雞蛋殼麼，只要破了一個小口一切就好辦了！青鸞，你是鸞鳥我是鳳凰，化成真身就一起啄開這破玩意兒！」

    還沒等青鸞同意，鳳歌就已經化身白色鳳凰，朝藍色結界而去。青鸞見鳳歌這二愣子不知天高地厚，只好和她統一戰線，變為真身而上。

    說起來，剛剛二人站在房頂的時候是念了隱身訣的，故而下面來來往往的宮人們看不到他們。可現在，兩隻上古神鳥一白一青在天空裡亂撞，說什麼也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路過的宮人跑到就近的建築物下避難，神色還頗為興奮的討論著這兩隻毛色鮮艷造型犀利的鳥兒。

    鳳歌和青鸞自然沒有注意到宮人們，他們只顧著撞破結界好進去收了那個靈力鼎盛的神器。可說來也怪，每當他們即將突破一個小口的時候，結界像是察覺到，立刻會有靈力補充上來，讓他們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

    如此多時不破，鳳歌就有些惱怒，她一個發狠，拼了性命要將這結界撞破。

    就在鳳歌卯足了勁要衝破結界的時候，晴空一個驚雷撼動，讓鳳歌的動作停在原地，愣著也不知煽動翅膀，幾乎直愣愣的掉下去。

    「何方妖孽作祟！」

    天上傳來一陣威嚴濃重的喝聲，鳳歌想著，應該是剛剛動作太大，驚動了九重天上的仙人們。

    她化為人形躲在青鸞身後，低聲道：「你說，我們現在混到那群膽小的人群裡，還有沒有用？」

    青鸞瞅著天上的雲密佈起來，皺著眉頭道：「我覺得可能沒用。」

    鳳歌哭喪著臉道：「那可怎麼辦？若是讓我娘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小鳳兒，我馬上就要歷劫去了，大可以在那些天兵天將來之前，先跑去幽冥司在那些等著投胎的人中間插個隊。可是你呢？」

    鳳歌扭了青鸞的腰一把，怒道：「你個背信棄義的東西！」

    青鸞扶著腰，呲牙咧嘴道：「我給你支個招，你就說在這裡發現了妖孽，弄出這麼大動靜也是為了除妖衛道！我想著，這個樣子你就不會受罰了吧！」

    「除妖？」鳳歌皺眉，指著前方的宮殿，「你是說，裡面那個？」

    青鸞點頭，扭頭再看那結界的時候已經不見了，剛剛還染髮著藍光的宮殿此時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和平常殿宇沒兩樣。

    青鸞愣住，剛剛還堅不可摧，怎麼現在就什麼都沒有了呢？

    他再望去，只見宮殿裡走出一人來。

    那人一身藍袍，墨發飛揚在身後，五官精緻如同故意雕刻一般，就連那身姿，都挺拔高挑，一抬手一投足之間，儘是風流雅致。

    青鸞皺眉，這廝不就是鳳歌日思夜想的祁言神君麼？他不在十八天好好呆著，到這裡來做什麼？難不成剛剛就是這個佛佛在裡面布的結界？

    這樣想著，青鸞回頭看鳳歌，果不其然，她早已被祁言吸引住目光，就連那不怎麼靈光的腦子都停止了。

    青鸞低聲咳了一聲，他提醒道：「小鳳兒，天兵可馬上就要到了。你還有什麼遺言就告訴我吧，我幫你轉達！」

    鳳歌回神，看了眼越來越厚的雲層，連忙抓住青鸞的胳膊。「嘶∼」一聲，毫不客氣的從青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料來，忍著痛將自己中指咬破，在上面寫到：

    吾父，女自知罪孽深重，無顏見雙親，故，修書一封，自去贖罪，望父母大人莫要掛念。

    落款，罪女鳳歌。

    寫完這個，鳳歌疼得甩了甩手，並將它推進青鸞懷裡。

    「你去幽冥司之前先去一趟梧桐林，把它交給我娘。」

    青鸞拿著這封血書，皺眉道：「不就是在人界用了法力麼，不至於這樣吧！」

    「哪有那麼簡單，我這次是違背了梧桐林所有的戒律啊！」

    「所有？」

    鳳歌伸出兩隻手指頭，掰哧道：「我們梧桐林兩條戒律，一，不許爭強好勝鬥毆生事，失了身份；二，不許人前炫耀露出真身，毀了萬年來鳳凰在人心中的神秘感。」

    青鸞乾笑兩聲，「你們梧桐林的戒律，還真是獨特哈！」

    「這個自然。我沒時間和你囉嗦了，這封血書一定要幫我帶到啊！我先走了！」

    青鸞連忙拉住她，「你去哪啊？」

    鳳歌回：「去幽冥司排隊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