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2章 風暴 文 / 桃木易九方
這日祁言還在和大臣議事的時候,鳳歌便帶著任不賤去赴易紫依的約。她要鳳歌去的,是一個頗為偏院的宮殿,若不是專門過去,恐怕鳳歌一輩子都到不了那麼遠的地方。
鳳歌在房間裡喝著茶,問一旁的任不賤道:「你說,如今天下安定風調雨順,你家主子還有什麼事處理吧?怎麼每天都那麼忙?」
任不賤回說:「奴才曾經在御前侍奉過幾回,皇上了大臣們說的事情,大多是稅收和律法,還有一些欺行霸市的官家的事情。姑娘別在意,只要皇上有空,一定會和姑娘在一起的!」
鳳歌低頭撫平了袖子上的褶皺,淡淡開口道:「我不是在抱怨他不陪我,只是覺得,那樣勞累,恐怕對身體不好啊!有句話說積勞成疾,萬一以後他先於我死了……」
「噓!」任不賤連忙打斷鳳歌,「姑娘啊,這種話可不是隨便亂說的!」
鳳歌頓了頓,繼續道:「萬一他先於我死了,我定是會立刻隨他去了,可我這麼聰明,去追他的時候在黃泉路上抄了近路,結果比他先投胎,那下輩子,豈不是比他年歲要大了?你說,他不會因為這個,不要我吧?」
任不賤認真想了想,開口道:「奴才聽說,黃泉路盡頭有個三生石,姑娘可以和皇上一起商量著,同在三生石旁等著對方,這樣子,就應該不會有這種問題了吧!」
聞言,鳳歌掩嘴輕笑,「這倒是個好法子。」
頓了頓,鳳歌看了看門外,依舊沒人來,她開口道:「易紫依怎麼還不來?難不成她是在路上睡著了嗎?」
任不賤道:「奴才去看看?」
鳳歌搖頭,「算了吧,反正回去祁言那裡也是無聊,還不如將時間浪費在這裡。」
又頓了頓,鳳歌起身走動,到桌前拿起房中的鏡子,她瞅著鏡子中的自己,皺眉道:「今天突然想起一句話,說是花無百日紅。任不賤,你曉得女子的容顏,是什麼時候開始衰退的嗎?」
任不賤搖頭,「不過聽後宮的姑姑說,後宮的妃嬪過了二十歲,就開始花費大量錢財在臉上了。在宮裡,只要是放出風聲,說什麼什麼法子可以讓皮膚新生,保準讓無數妃子秀女趨之若鶩。」
鳳歌苦笑,「以後缺錢了,這個倒是個好法子。」
鳳歌今年十九。
這時,多總管風塵僕僕的進來,見到鳳歌後鬆了一口氣,「姑娘啊,您可讓奴才好找!」
鳳歌一笑,「怎麼易紫依沒來,倒等來了你?」
多總管疑惑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尚書房皇上那裡啊!她還特地派奴才出來找姑娘回去,要一起說話呢!」
「匡當∼」一聲,鳳歌手裡的鏡子落在地上,映著她容顏的鏡面裂出一道傷痕來。
「多總管,快!回去!回去看看祁言!」
鳳歌和多總管任不賤趕回尚書房的時候,空蕩蕩的尚書房裡,祁言滿衣鮮血的倒在地上,就在他心口的地方不斷湧出血來。
鳳歌連忙跑過去拿著手帕按在他心口,不一會兒帕子也被染紅,讓她看著揪心。她慌忙對多總管喊道:「快去找太醫!快去找太醫!」
多總管飛奔了出去,任不賤也出去找易紫依,尚書房只剩下鳳歌和地上的祁言,她望著臉色蒼白的祁言,感覺自己的心被人揪住了,就連呼吸都不敢有太大動作。
「祁言,祁言,祁言……」
鳳歌一聲一聲的喚他,回應她的,卻是冰冷冷的沉默。
整個尚書房安靜的像是冰窖一樣。
像是等了一輩子那麼長,太醫終於接踵而至,闔宮之人配合著太醫忙了好一陣,才將祁言的傷口包紮好,不那麼嚇人。
鳳歌瞅著床上像是睡著的祁言,開口問道:「如何?」
一屋子太醫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壯著膽子開口道:「皇上傷在心口上,而且失血厲害,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用藥止血,至於能不能緩過來……」
多總管大怒,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開口喊道:「張太醫說的這是什麼話?!難不成皇上養著你們太醫院,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候聽這麼幾句話?!」
太醫們又面面相覷,另一個道:「皇上遇刺,事關重大,在下一定盡力!」
見此,鳳歌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對太醫們笑笑,她道:「有勞各位了,不過,第五鳳歌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眾人一聽是第五鳳歌,心裡都疑惑了幾分,雖然不知真假,但還是寧可信其有。
「姑娘請講。」
「為了皇上,我希望各位可以將你們的師父,師兄弟以及心裡佩服的才能舉薦進宮!鳳歌在此多謝了!」
鳳歌朝著太醫深深鞠了一躬。
「姑娘,我等自當盡力。」
鳳歌點頭,隨後繼續道:「皇上遇刺是大事,唯恐這件事傳出去會亂了大局,所以,有關皇上傷勢的事情,還請各位保密。」
鳳歌又朝著眾人鞠了一躬,她鄭重道:「各位,祁言的性命交到你們手上了,有勞!」
各位太醫看著這時候的鳳歌泫然欲泣,心中皆是不忍。
這時候,任不賤快跑進來,遠遠望著鳳歌和多總管有話說。
鳳歌快步出去,低聲問道:「她可在?」
任不賤搖頭。
鳳歌冷笑,真是沒想到,傷害祁言,讓他性命垂危的,竟然是易紫依!竟然是她日前還感恩戴德謝她的易紫依!
一旁的多總管擔憂道:「早朝可以不上,但太妃那裡怎麼辦?」
鳳歌道:「太妃上了年紀,讓她知道也是瞎擔心。還是有勞多總管了,在太妃來之前去給她吃個定心丸。」
多總管點頭,「後宮的事情不難,就怕前朝會有些風吹草動。」
鳳歌望著窗外垂暮的天色,火紅的夕陽就像是祁言的血一樣,讓鳳歌眩暈。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太醫前前後後進進出出忙碌了一晚上,鳳歌守在祁言身邊心慌了一晚上。凌晨的時候,任不賤帶來消息,說易紫依回來了。
鳳歌從沒想到她還會回來,她難道不應該殺人之後逃命去嗎?
這時候,多總管又跑來,低聲對鳳歌道:「易風將軍帶著文武大臣們要來拜見皇上,眼下已經過了宮門口了!」
任不賤慌忙問道:「這可怎麼辦是好?」
鳳歌回頭看著禁閉雙眼的祁言,開口道:「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亂不得。易風為何突然進宮?」
多總管皺眉道:「自從皇上登基之後,在很多方面刻意削弱易風將軍的勢力。而這種蠶食的方法也讓易風頗為惱怒,這次,易風應該是覺得皇上不在宮是在做什麼小動作在調查他,所以慌張的帶著大臣進宮證實。」
鳳歌臉上一笑,「那可有意思了。多總管,你說,易風帶著文武百官入宮來,卻知曉了自己的女兒刺殺皇上,他會是什麼反應?」
「這……」多總管想不到。
突然間,鳳歌想起那日她和易紫依在拱橋上說的話。當時陽光正好,石板橋下清凌凌的水裡錦鯉歡快的游動著。易紫依一身紫衣立在陽光下,低頭望著手裡的魚食,看似漫不經心卻頗為揪心的道:「只要他肯,我自然會視之如珍寶。」
也許,她是有難言之隱的罷。
鳳歌歎了口氣,又回頭看了眼床上的祁言,如果他在,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