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茵茵的想法 文 / 蘇裡南蘇

    車子七拐八拐很快就到了一幢別墅前，別墅裡燈火通明，院子裡也亮起了一盞橙黃色的燈。此時燈光下人影憧憧，隱隱的喧囂聲也漸漸傳來。

    等車子一停下來，梅樊氏就急匆匆的下了車，她得趕緊先去安排一下。而殷簡陽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正好這個時候長安還沒有再次睡去，所以他乾脆就言簡意賅的給孩子們講起了老太太梅樊氏的身份。

    其實對孩子們來說，也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今天出現的老奶奶是，是一個阿姨的母親，沒有惡意。現在天太暗了，我們今天就去老奶奶家裡休息一天，明天再回家去。那個阿姨她，是個很好的人，爸爸很喜歡她。」

    聽殷簡陽說完，長安和太平都沉默了。長安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問爸爸會給她們找個媽媽麼，還是告訴他她不想要一個新媽媽。

    既然這麼久了殷簡陽都沒有告訴她們，就連現在也只是陳述而不是詢問，要不是他覺得這件事不需要她和妹妹同意與否，要不就是他原本就不打算為她們再找個新媽媽。不論是哪一種，總之是不需要她們兩個小孩子操心的。

    再說小太平這邊，小傢伙雖然小，但也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什麼。於是小傢伙帶著一點點忐忑又帶著一點點的期待問：「爸爸，我要有新媽媽了麼？」

    這一下，愣住的不僅僅是殷簡陽還有長安。還未到殷簡陽開口，長安細小的聲音就穿了過來：「茵茵想要媽媽麼？」

    兩輩子加起來這麼多年，連著兩次被拋棄的事實，已經讓長安對母親這種生物不再抱有任何的期盼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感情的話，那也只有漠視了。

    然而茵茵和自己不一樣，徐蔓柔離開的時候，小傢伙還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再加上為了能讓小傢伙有一個健康的童年，長安只是告訴她爸爸和媽媽分開了。分開的時候是爸爸爭取到了她們，而不是媽媽拋棄了她們。

    在長安一點一滴潛移默化的灌輸中，小傢伙的心裡只有爸爸很愛我，我是爸爸的小寶貝這樣的認識。而作為母親的徐蔓柔則是被長安有意無意的忽略掉，不特意提起，不特殊對待。久而久之，小太平對待徐蔓柔的態度也與長安一樣了。

    就算有人經意或不經意的提起，小傢伙也只是淡淡的態度，好像是在談論一個陌生人。而殷簡陽也是從最開始的驚慌不知所措，到驚訝疑惑，再到最後的淡定旁觀，直到最後忍不住旁敲側擊詢問的時候，得到的是這樣的一段話：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不是每個人都會一直呆在我的身邊，所以不需要對已經離開的人念念不忘。」

    殷簡陽直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當時雙眼發直的呆樣子，當他終於緩過神來問是誰教她的時候，小傢伙又淡定的回答道：「姐姐啊，姐姐還說，人應該學會知足，現在有爸爸有茵茵的感覺已經很幸福了，所以不需要再來什麼了。我也覺得有爸爸有姐姐已經很幸福了，所以我不需要總想著媽媽。」

    說完小傢伙就蹦蹦跳跳的離開去玩了，留下殷簡陽一個人品味內心中複雜的情緒。那個時候殷簡陽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好像很多時候，他還在為小女兒的事情發愁時，他的大女兒長安早就已經解決好了一切問題。而當晚長安就收穫了殷簡陽數枚含義不同的目光。

    就好像此時，這一邊他還未想到該如何回答小女兒的問題，那一邊長安就已經一臉平靜的開始了她的詢問工作。有時候看著長安的一臉平靜，就連殷簡陽都很想知道如果泰山倒了，長安的這張小臉會不會換一個表情。

    而就在殷簡陽神遊的時候，小太平也在姐姐溫柔眼神的鼓勵下，有些不安的點了點小腦袋，嗓音孺孺的說：「想要。」

    這一次，長安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恩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有些虛弱的靠回了殷簡陽的懷裡。

    茵茵想要一個媽媽也是正常的，茵茵和她不一樣，茵茵還小，她需要一個一個媽媽來愛她，她不能這麼自私讓茵茵跟她一樣不要母親···只是，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麼的，傷心。

    無數個念頭混亂著從她的腦海裡呼嘯而過。抵不住濃濃的睏意，長安迷迷糊糊再次睡去。

    車內一片安靜····

    而在車外，剛才燈光下人影憧憧嘈嘈雜雜喧鬧不停，是因為接到老太太回來的消息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了，卻仍然不見老太太進家門，所以老爺子坐不住了一定要自己出去看看。然而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幫兒子媳婦的給攔住了。說讓他再等幾分鐘，別老爺子剛走到半路老太太就回來了。到時候一大家子人在路上，還不憑白讓人看了笑話去。

    正當老爺子在家門口不耐煩吹鬍子瞪眼睛的時候，眼尖的小兒子樊旭就看到門口自己老娘剛從一輛車上下來。趕緊給老爺子說了聲，老爺子袖子一甩，就向門口走去。

    拿在手裡充當裝飾品的龍頭枴杖好像長了眼睛一樣，繞過眾多女眷狠狠的敲在老二樊御和老三樊旭的小腿上。兩個男人也不敢躲，只能呲牙咧嘴的受著，然後緊緊的跟著老爺子。

    老爺子走過去拉起老太太的手虎著臉仔細的看了看，發現衣裳鞋子都挺乾淨沒破沒爛，可見是沒事。於是就扯開了嗓門表達自己的不滿，大意就是怎麼越老越不懂事了，不就說了兩句嘛，怎麼還學會離家出。老爺子抓著老太太的手，表達著自己的委屈不滿。只是還沒說兩句，就被老太太一臉嚴肅的打斷了。

    梅樊氏也是虎著一張臉，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今天的事情。然後著重講了一下長安的身體狀況，以及這個孩子現在因為她的緣故而生病了。最後停了停：「孩子現在在車裡，剛吐了一車，趕緊給孩子找個房間，有什麼事等安頓好了孩子再說。」

    說完用一雙仍舊依稀可見當年美麗的眼睛看向老爺子，老爺子當了一輩子兵，見慣了生死，分的清輕重，老伴兒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有多麼的孱弱，他書桌上的那沓資料卻是清清楚楚的交代著那個孩子已經在生死裡走了幾個來回了，就連他第一次看也是忍不住唏噓好久。

    自從拿到那沓原本是調查殷簡陽的資料後，這兩個月裡，他時不時的就拿出來看看。只不過關注的不再是殷簡陽，而是那個叫做殷長安的，孱弱而又堅韌的小生命。

    於是當下也不多言，讓二兒子樊御去安排房子叫來大夫，自己拉著老伴兒向汽車走去。剛才老伴兒說是因為她才讓這孩子生病的，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麼，但看看總歸是安心的。而且，他也是想見見那個讓他心心唸唸想著的小丫頭的。

    殷簡陽一手抱著長安，一手牽著小太平下了車來。沒有再黑著一張臉，但也只是淡淡的向老爺子打了招呼：「老將軍好，這麼晚打擾了。」

    老爺子一輩子不喜歡說話文諏陬的人，但看見殷簡陽懷裡包的只漏了半張臉的小丫頭，心裡也是有些擔心的，但面上也是不冷不熱的說道：「進來吧。」說完就率先的走了。

    只是走的很快，不知道是想快點把人領回家，還是想快點甩掉後面的一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