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摘星手蕭楓 文 / 人間獨步
荒山,冷月,小山坡。
雲起峰走出山洞時,心下一陣苦悶。那個小藥園裡的靈草,已經被胡木涯臨走前席捲一空,出口是在山洞的後方。他雙腳剛踩在連雲山脈,噗!心裡的一口淤血終於吐了出來。
連雲山脈地處雲州和貴州的分界線,在午夜裡猶如一條沉睡的雄獅,匍匐在一個巨大的山凹之間。
雲州是中域的整個西邊,西南邊,西北邊的最大最大一個州,民殷富足,地域遼闊,修煉資源也相對豐富,是雲起峰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落腳點,此刻他自然要返回雲州城。
現在他胸口的血液起伏不定,必須要首先尋覓一個隱秘的地方療傷,然後再突破到通幽期,在與崔嘉仁這個通幽後期的修士交戰之後,他已經發現自己有一縷突破的徵兆了。
定下了心思,雲起峰步履蹣跚地走出了子幽谷,一路上混沌九步左閃右飄,那些守山的靈獸竟然沒有察覺,似乎只是一陣風吹過一樣。
摘星手蕭楓一身黑衣勁裝,在月光下更襯托出他那筆挺的身軀。他和馮陳鑫雖然合不來,但是兩人的底細彼此都很熟悉,據他所知,馮陳鑫身上有兩個好寶貝:偽地級下品的風雷寶扇和雲州令。
雲州令是雲州城府主簡宇離為彰顯自己府主身份的仁愛和大義而發出去的,當年簡宇離剛坐上雲州城府主的位置時,曾經發放出了三枚請煉器大師用吾紫砂精心打造的雲州令。單是吾紫砂就不啻於一種珍貴的煉器礦石,更讓很多江湖散修為之瘋狂的是,簡宇離張榜聲明:如若日後有人能持此令交於他,他必定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答應持令者一個請求。
堂堂雲州府的府主,怎會失信於人?府主可是一個絕世大能,鐵血梟雄,否則雲州城也不會如此安寧了。據說當時有一個搶到雲州令的人,直接開口向簡宇離說:「我說簡府主啊,小弟我啥也不缺,就少一把寶刀,你看著,像什麼吾紫砂,定風石,星蘊鐵啊什麼的,給我來個萬八千斤好了。」簡宇離眼睛都不眨一下,揮手就每樣都給了他一萬斤!
我的天哪!吾紫砂,定風石,星蘊鐵……都是煉器的不二首選,稀世珍寶啊!一下子大家越發瘋狂,為爭奪餘下的兩枚雲州令大打出手,但是從那以後,雲州令就此下落不明瞭。
而馮陳鑫的另一件寶貝風雷寶扇,也讓蕭楓垂涎已久,偽地級靈器,根本不是化丹期這個階段所能擁有的。
蕭楓今晚上很亢奮,像吃了春藥一樣的亢奮,因為他感受到了地級靈器的氣息,那種風雷大震的威勢,絕對是風雷寶扇無疑,馮陳鑫已死,那麼擁有風雷寶扇的人,肯定手持著雲州令。
他英俊陰柔的面龐陰險地一笑,釋放神念,立即鎖定了目標,只是這個目標讓他很是不解,怎麼只是煉氣後期的修為?不應該啊?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他匪夷所思,這小子步法的玄妙簡直超出了他的理解,一眼看去,混沌渺茫,讓他頭暈目眩,再看去,忽左忽右,忽東忽西,就像融入了自然一般。這也是好寶貝啊,蕭楓心裡越發火熱,這小子的狗屎運怎麼這麼好,如此玄妙的步法,放在這樣一個垃圾身上,豈不是暴殄天物,還是讓老子來幫你解脫吧,嘿嘿。
他無聲無息地閃入密林,抄捷徑堵住了雲起峰的前路,身影鬼魅地隱藏在樹林之後。
五十丈,
二十丈,
近了,
更近了……
蕭楓激動得臉色發紅,雙目死死盯住雲起峰,蓄勢待發,下身也啵地一下頂起,亢奮地呻吟著。
雲起峰行了半個時辰,敏感地覺得似乎有人監視自己,這是一種直覺,當你被人一直盯著的時候,就會有這種感覺。他沉吟一瞬,馬上變換步法,向密林深處隱去。
守株待兔的蕭楓不屑地撇嘴,身形一動,快到不可思議的從樹後暴射出,白皙的大手探掌一抓,一提,一甩,一股陰柔的力道打入了雲起峰的丹田,他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被人提著放到了一個隱蔽的角落。
他馬上發覺自己的丹田被封鎖了,靈力停滯了,糟糕!被抓了,我/日,才脫虎口,又遭狼吻,勞資怎麼總是這麼倒霉……
蕭楓一臉玩味,像看著一個獵物一樣端詳著他:「小子,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要是答錯了,嘿嘿……」他一邊陰森地笑,一邊拿起一塊石頭,放在手心,五指併攏,喀嚓一聲地捏成了粉末。
雲起峰脖子一縮,渾身瑟瑟發抖,哭著鼻子道:「哇哇,前輩,你不要殺我,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句句屬實,字字珠璣……」
說著肩膀聳動個不停,一把鼻涕一把淚,唉,這情景,委實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哪。
真是個廢物,蕭楓對他的印象又降了一層,鄙夷地道:「行了,我問你,你姓什麼?」
雲起峰結結巴巴地道:「在下姓曹,我的名字……叫……叫曹尼瑪……」
他說話的同時,用神念感應了玄關裡三個點中的「煉神」,然後煉神這個點慢慢地開始鬆動,逐漸釋放出一縷縷混沌之氣,一點一點地瓦解著蕭楓的陰柔之力的封鎖。
蕭楓急忙擺手:「停,我沒有問你的名字……接下來我要問你,你在一個月之內可曾看見過馮陳鑫那個色中餓鬼?」
他之所以要問雲起峰的姓氏,主要是他對雲州城的一些世家和家族頗為顧忌,否則他也可以施展搜魂術來搜尋對方的記憶,但是搜魂術不但極大的消耗自己的精神力,而且也容易把對方搜成一個白癡。
快了,快了,雲起峰壓抑著玄關破開了蕭楓的靈力封鎖,只差最後一點了,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點……
「什麼?馮陳鑫?前輩說的是那個專門殘害良家少女無惡不作窮凶極惡罪惡滔天無法無天自高自大自吹自擂人見人唾死不足惜人人得而誅之的大盜馮陳鑫嗎?在下常聞此人的惡名,但是木有見過,真的木有見過。」雲起峰眨巴著大眼睛,認真誠懇地道。
「木有見過?!」
蕭楓面色驟冷,哼!臭小子,敢玩弄本大爺,勞資的摘星手之名,可不是吹出來的。
「真的木有見過?」
蕭楓邪惡的一笑,左手頓時搭上了他的肩膀,雄渾的真元力猛然釋放出來。就在此時,雲起峰丹田轟的一聲,衝開了他的束縛,他把全身靈力運轉到手心,忽然突如其來地一拳打向蕭楓的胸口,巨大的力場衝開了蕭楓的罡氣防禦,眼看著就要穿破他的丹田!
「我/操/你/媽!」
雲起峰一聲大叫,後腳猛蹬樹幹,藉著反彈之力,一躍十丈,向密林遁去。
蕭楓大驚失色,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煉氣後期的小輩竟然可以破開他的手法,暴起發難。更不可理喻的是,他的靈力不但破開了自己化丹期的罡氣防禦,而且險些傷到丹田!
即使他沒有受到傷害,這種情況一樣讓他抓狂,老子差點被一個煉氣小輩傷了,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我摘星手的臉面還往哪裡擱?這個臭小子能破開我的封印,必定是有神物的幫助。
「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楓一聲大吼,老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一時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滿臉的猙獰狠辣,使出全力暴走。
「啊啊啊啊啊啊!」
雲起峰此時同樣心裡抓狂,他這一天可說是霉運連連。我要變強!我要變強!我要變強!他心裡在無聲地吶喊著,被人追殺暗算的日子實在是太苦逼了。他的身體本來就疲憊不堪,但在生死一線的情況下,人體爆發的潛能是異常恐怖的,他咬緊牙關,掙紅了臉,盡量揀隱秘的路徑奔跑。
蕭楓御器飛行追了一個時辰,每一次眼看就要追上了,沒想到這小子又爆發了,那速度簡直比他還快!他心裡暗暗驚駭,這小子怎麼會有如此大容量的靈力,而且,區區一個煉氣後期修士,這步法卻修煉到了大成,難道他是從娘胎裡就開始修煉的?
雲起峰一邊在樹枝上左右亂跳,擾亂蕭楓的視線,一邊又服下了一顆通幽丹,這已經是第三顆了。他消耗的靈力又補充了回來,慌不擇路間,翻下山凹,奶奶滴,沒路了,前方竟然是一座陡峭的懸崖,就像他昨天遇到的那個一樣,只不過那個是虛幻的,而這個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他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我這不是自尋死路嗎。但是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他眨了眨眼睛,往懸崖一跳,墜住一顆籐子,向下直直地滑下去,一直滑到茫茫雲海的深處,才堪堪停在半崖的巖壁上。同時他使用了內息訣,完完全全掩蓋了自己的氣息。
蕭楓還沒追到懸崖時,就感應不到了雲起峰的氣息,等他落在地上,連人影都沒了,他心裡驚疑不定,不甘心地在懸崖上四下搜尋起來。
雲起峰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他在落定的一瞬間,毅然扯斷了那顆籐子,把手抓在一節枯木上。
他摒氣凝息,向上提身,盡量讓自身的重量減少。喀嚓,那顆枯木發出了微不可聞的斷裂聲,他立即被嚇破了膽,一動也不敢動。還好蕭楓的六識沒有像他那麼敏感,否則就現形了。
一刻鐘後,蕭楓的身影遁走了。月影西斜,已經是四更天了,雲起峰依然不敢出氣,鼻頭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流到了他的嘴上,又鹹又苦,他的後背更是濕得淌出了一條水流。
果不其然,下一刻,蕭楓又來到懸崖上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線索,他氣得七竅生煙,堂堂化丹期,追蹤一個煉氣期,竟然追丟了,這讓他情何以堪?
半崖上有一個隱蔽的老鼠洞,一隻小松鼠探出頭來,萌萌地看著那裡一動不動的雲起峰,它非常不解。「吱吱!」它伸出嫩紅色的前爪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鬍鬚,忽然一個箭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尖尖的老鼠鼻子不斷地往他懷裡嗅著。
我的天哪!雲起峰一顆心提到了嗓子上,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怎麼會跑出來一隻不開眼的臭老鼠!喀嚓,那顆枯木又斷裂了一節,幾乎只是連著一點樹皮了。
大大啊,我求求你快離開吧!這不是鬧著玩的,小松鼠萌萌地眨了一下眼皮,疑惑地看著他。雲起峰幾乎要淚流滿面了,我/日啊!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我雲起峰要命絕於此?奶奶滴,我還沒娶媳婦……
「混帳王八蛋!」
山野間頓時響起了連連的咆哮聲,一顆方圓七丈的大樹被蕭楓一腳踢斷,嘩啦啦地掉下了懸崖,山林中的鳥獸紛紛退避三舍。「啊啊啊啊啊啊!臭小子!下次別讓我遇到你,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你個雜碎!」
蕭楓離開時兀自火冒三丈,等等,這個小子叫什麼名字,好像是什麼曹尼瑪,曹尼瑪,曹尼瑪……「操/你媽啊!」他捏緊的拳頭節節作響,手指上突出了股股青筋,好啊,小子,下次你不會這麼好運了。
雲起峰一直等到五更天才開始喘氣,這時他全身一陣虛脫。奶奶滴,總算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