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了結因果 文 / 人間獨步
舞翩躚潔白的葇荑扶住湘琴,眼神閃爍,心想,這人如若沒有一段肝腸寸斷的往事,又怎會作出如此淒婉決絕的詞句?
白曉莜也是暗自納罕,還真是沒想到,這無恥的小賊竟然還有那麼點墨水。
縱使文章驚海內,紙上蒼生而已!說得好啊,說得好!這是施破軍的心聲。
每個人的生活環境不同,遭遇不同,性格也不同,所以各人的想法都是各異的。
任飛揚感慨萬千,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曇花一現,老朽半生縱橫,半生流離。最觸動他心靈的,莫過於「千古聲名,百年擔負,事事違初意」。
「試看英雄碧血滿龍堆,不道命亡苦也是人為……」至於卓宿晨,則是一臉沉醉,反反覆覆地吟唱著這一句。
在座諸人,定力最為強悍的,非瑤池聖女和葉傾城莫屬,無論眾人的表情如何變換,彷彿都與她們無關,任憑滄海桑田,我心巋然不動,這份定力,當真讓人咋舌。
月落西山,涼風徐徐。屋內的流蘇宛如計時的沙漏,卡卡卡,飄過來,又飄過去。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時間如水,流如逝川,朦朧的清晨,雲起峰洗掉昨晚的醉眼迷濛,輕輕帶上了門閂,伴隨著露荷的鼾聲,一路地走到了昨日的宴席之處。
今天的這裡格外冷清,茫茫高樓上,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翩翩公子背著雙手,他只是隨意地站著,卻好像是那條綿綿不絕的滄江,呼啦呼啦一樣地鑲嵌在了窗裡。
卓宿晨轉過身,輕微地笑道:「雲兄早!」
「卓兄早!」雲起峰依然沒有半點客氣,卓宿晨也不以為意,但他對眼前的少年如果說沒有一點賞識之意,那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相信。不說別的,昨天晚上雲起峰一人,獨自面對那麼多的絕世大能,不僅毫無懼色,而且能夠談笑風生,把裝逼的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這份能耐,即使他卓宿晨貴為中域的五大公子之首,在這個年紀裡,是體現不出來的。
「別家已久,該回去了。是時候了結這段因果了。」他在心裡默默念了一句。
雲起峰這個吃貨仍然不為所動,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在他看來,這吃比起穿來,可是實惠得太多了。
除此之外,他不害怕這些強者的最大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前世是生活在社會主義民主國度裡,他打心眼裡認為,是人,都是平等的,無論貴賤。
卓宿晨笑道:「雲兄,我離家太久,家裡老頭子管得太嚴了。今日說不得要回去了。」
「能夠認識雲兄這等豪傑之士,我卓某不勝榮幸。他日若能相見,當再請雲兄快意人生,不醉不休!」
「好說,好說!」雲起峰吞嚥進半截狼腿,正在咀嚼個不停,渾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卓宿晨苦笑,沒好氣地想到:「是了!我卓宿晨名滿人界,他不過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和他稱兄道弟也是抬舉他了。以後還能相見?就算我自己,都不信他區區散修,會達到我這樣的成就吧!」
「還有,卓某嘗聞雲州城府主簡宇離修為卓絕,禮賢下士,廣招人才,雲兄可以去試試。如果雲兄可以得到雲州令,在雲州城就可以橫行無阻了。」
「那好吧!雲兄珍重,卓某告辭了!」
卓宿晨想想連一句後會無期也懶得說,拂拭了一下長袍,施施然走下聽雨樓,飄然離去。
日子又恢復了他一個人的平靜,吃得撐了,雲起峰迷糊地看著眼前狼藉的杯盤,突然間覺得悵然若失。
到了晌午,春天的太陽特別溫暖,懶洋洋地撫慰著晚冬余留下的殘冷。
雲起峰帶著露荷,還有小松鼠,辭別了聽雨樓。
他們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某一刻,雲起峰忽然在一個熟悉的偏僻角落停下了腳步。
林氏商舖還是老樣子,斷壁殘垣,青苔滿地,窗戶上爬滿了蜘蛛網。林姓中年人也是老樣子,與世無爭,淡定從容地靠在斜椅上曬太陽。
「前輩,你這個煉丹的丹爐賣多少靈石?」
林老摳了摳鼻屎,眼皮都不抬地道:「不賣!」
雲起峰舔舔嘴唇,大眼睛咕嚕嚕一轉:「前輩,你看,我給您當個夥計怎樣?我可以學煉丹的!」
「你?」
林老睜開眼睛,小頭兒轉來轉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摸著下巴道:「嗯,也不是不可以……」
「你說你想學煉丹?」
「是!
「把手伸出來,我感知一下你的靈根。」
雲起峰欣喜若狂,急急忙忙把手伸了出去。
「還不錯,就是你的本命靈根是水屬性,木屬性也有,但不是很強,勉強符合要求吧。」
對於被補天石補全的靈根,林老還算滿意。兩人說不出的默契,林老把雲起峰看做了一個走投無路的毛頭小伙子,他只不過是閒得蛋疼起來敷衍一下而已。
雲起峰何嘗不是如此,他也認為眼前這個慫貨並不是什麼大人物,他只想混個地方學習煉丹,順便提升一下自己的修為。
「自身條件是差不多了。你還得回答我幾個問題的考核,如果全答出來了,才算煉丹入門,才能當我的夥計。」
「第一個,聽好了:煩暑最宜淡竹葉。」
原來是考核藥材的知識,基礎的當然木有問題,雲起峰的記憶力還是可以的,他想也沒想就道:「傷寒猶妙小柴胡。」
這只是最基本的藥材知識,林老並不驚訝,又道:「第二個,風吹不響鈴兒草。」
「我對……雨打不動鼓子花。」
「第三個,水蓮花半枝蓮白花照水蓮。」
雲起峰抓耳撓腮,半晌方道:「珍珠母一粒珠玉碗捧珍珠。」
「不錯。」林老終於露出了幾許讚賞的神色,眼神裡忽然對眼前的年輕人開始有了一點欣賞的意味:「最後一個,聽仔細了,我只說一遍。」
「想當年,辭知母,別蓮子,走了幾個月季,過了多少生地,到了沙苑,一路上整荊芥,披蒺藜,滿道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