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今生 文 / 紅衣花萼

    待她再次睜眼清醒過來時，她卻錯愕的發現本該死去的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世界裡的五歲小女孩，這裡說著她從前從未聽說過的語言，而她，卻匪夷所思的能聽得懂。

    但是，這裡沒有兵荒馬亂的趙國，沒有像家一般的妃雪閣，也……沒有恩師……

    不顧及前身的唯一的親人的憂心，她自私的自我封閉，如同木偶一般不哭、不笑、不說話。

    但小女孩的奶奶卻一直衣不解帶的細心照顧著任性求死的她，日復一日，月復一月……

    或許是被前身奶奶的堅持所打動，或許是對於魂魄附身於前身的愧疚，亦或是因那份似曾相識的不求回報的溫柔，最終，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前身的奶奶。

    乾燥的失去紅潤光澤的唇瓣微啟，異常沙啞卻稚嫩的童音第一次在自己耳畔響起，熟悉卻又那般陌生：她這般明顯的求死，為何從不問她為什麼？

    奶奶一愣，短暫的又驚又喜之後，伸手摸著她失去光澤的滿頭銀髮，慈愛寵溺地凝望著她良久。

    那雙忍淚的同色藍眸倒映出她面黃枯瘦的小小身影，只輕聲道了句：「阿雪，別怕，奶奶一直會陪你，不管你在哪裡。」

    說完，那個可憐的老婦人還是忍不住輕輕抱著依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她痛哭了，語氣中有歎息，有疼惜，有愛惜，唯獨，沒有恨意……

    阿雪？

    曾幾何時，恩師，也是用這般溫柔的聲音喚著她阿雪……

    那一雙黯然無神，恍若死水的藍眸突然好似在那一瞬被點亮，若是仔細聽，會發現女孩此時的呼吸頻率比之剛才加快了許多。

    原來這個孩子，竟然同樣也名為阿雪，難道，就是這般巧合？

    複雜的眼神中夾雜著奇異和幾縷希冀的色彩，這究竟是天意？

    還是…還是恩師在天之靈的安排？

    對了！雖然恩師不再她身邊，但也說不定恩人也與她一起來到了這個不知名的異世……

    雪女微垂眼簾，遮住了眸中翻騰的複雜思緒，無言沉默。

    沉默呆愣的小女孩最終還是閉上了那雙不符年齡的沉寂幽幽的藍眸，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順著那瘦小蠟黃的臉頰流下，最終，隱沒在了那好似隨著主人一樣失去了光澤的銀髮之中。

    雪女心頭輕歎了一聲，這就算是她可笑的自欺欺人也罷……

    一隻瘦弱又蒼白的小手突然毫無預兆的有些虛弱而僵硬的抬起，輕輕附上了老人家消瘦的肩膀。

    似乎是想試著安撫一下那哭泣的人，卻未料想到，緊緊抱著她的老人身體一僵，隨後哭的越發厲害，擁著她的雙手也越發用力。

    後來，她從奶奶口中得知，她現在身處的這個小漁村遠離戰亂，遠離塵囂，村裡人熱情而又純樸，而她又有了奶奶，這猶如世外桃源般的村子，無疑是她前世一直羨慕嚮往，不敢奢求的生活。

    然而這個世界也有讓她這個舞女也一時間絕對無法適應的習俗，比如說這裡的穿著，可以說是只要最羞恥的關鍵部位不露出來便好，都是能節約多少布料就節省多少布料，民風都開放到露骨。

    在這個海域遍佈的世界裡海賊十分的猖狂活躍，這裡雖沒有君王，但卻有著統治階級——天龍人。

    最為幸運的是這個小村莊遠離塵世，偏僻難尋，但村裡人僅靠打漁和狩獵也能夠自給自足，自打建立起，村子從沒出現過『高貴的』天龍人和海賊們的『來訪』，甚至連海上霸主的海王類也甚少遇見。

    她花了兩年適應和瞭解了這個與前世有著相差甚大的世界。

    只是，天地之大，恩師您又在哪裡？過得可還好？

    望著湛藍如洗的天空的冰藍色眸子裡一絲黯然一閃而逝，一下秒，唇角勾起一如既往的清淡淺笑。

    恩師，雖然不知您此時在何地，不過，請不要再為阿雪擔心。

    因為，現在的阿雪，很幸福……

    一直關注著雪女的奶奶，又怎會看錯自家寶貝孫女一晃而過的憂傷。

    她有些揪心的想起了這孩子每天都堅持要到海邊來無言的望著大海的樣子，就好像……會隨時會隨著那海風一起飄去一般。

    老人一雙仍然明亮而深邃的藍眸中隱隱透著擔憂，這孩子是在想念她海難逝世的雙親？還是……

    在陽光的照耀下，投射出一大一小兩個緊緊依靠在一起斜長影子，一切和諧而美滿，不遠處依然可以依稀聽見一老一少的對話。

    「阿雪。」

    「嗯？」

    「大海很美麗，也很壯闊吧？」

    「恩~。」

    「以後啊，不管我們的阿雪要去什麼地方，只有不要忘記了回家的路，就好……」

    「奶奶？」

    雪女聞言微微一怔，有些詫異的仰頭看著直視著路前方，頭髮早已花白的奶奶，看見了那已經滿是皺紋，難掩歲月的蒼老。

    長長的羽睫倏爾半掩住幽幽分不清神色的眸子，相握的小手下意識不由緊了又緊。

    半響，倏而只聽那清脆的童音似調皮賭氣一般響起，燦爛的陽光下，看不清表情的小女孩字字清脆的話語中卻有著說不出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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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阿雪吶，會一直陪在奶奶身邊，才不會離開奶奶的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