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3章 令人訝異的決定 文 / 焰芝翼
紅色的火焰突然竄起直衝向天，火光照亮了黑夜，映落在臉上、身上。熊熊燃燒不帶一絲灼熱。
泛起的觸感是比冬夜還涼的冰冷。
林烯清楚的看到塚姬身上凝聚成的白色冰霜，越聚愈多，打壓著她瘦小的身軀。
她於心不忍，動了動終是上前伸手拂去冰霜，卻觸手滾燙，連忙縮了回來。
「要不要緊？」木若揚率先看到拉起林烯縮回的手，白皙的指腹已經燒破了皮，滲出了血絲，當極淡的血腥味隨著空氣飄入鼻子的時候，木若揚眼中的紅光更重了些許，幾次閃爍不定。最後被硬生生忍住了。
血族本就渾身冰涼，正好可以抵消那股灼熱，「那冰霜是地獄冥火，因為塚姬一族天性偏熱，所以冥火現行為水，是五行克火，白霜越多力道越重。」
「那怎樣才能救她？」
「救？」木若揚笑了，那一刻他的笑容半隱匿在黑暗裡，散發著令人心生寒戰的懼意。「小烯。你若救了她，熠辰就回不來了。」
林烯猛然一震，而後低垂眼瞼，緊咬嘴唇，不知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微涼的手裡傳來一個暖暖的觸感，林烯低頭一看，是塚姬紅撲著臉抓住了她的手，然後另一隻手朝前一指，意思是我們過去。
「過去了，你就得死了。」
塚姬點頭，林烯更為驚訝。不解的問，「為什麼？塚姬，只要你不願意死。我會放了你的，我真的不想——」
林烯話沒說完，就看到塚姬低著頭，另一隻手摸著脖子上的圍巾，那是林烯給她的，不值多少錢的保暖物。
可對塚姬來說卻是第一次心動的東西。
拉著林烯的手，傲然朝前走去，連木若揚都有所錯愕，直覺有所不對，下意識的伸手阻止，空中突然風聲驟變，夾雜著一陣凌厲朝木若揚劈去。
木若揚本能的伸手抵擋，黑影急速進攻，他連連後退時，林烯和塚姬已經走進了柳眉的範圍內。
「哈哈哈哈，塚姬，看你這次往哪裡跑！」
林烯猛地拉住塚姬的手，站定，抬頭看著被火光耀紅的柳眉，問道，「為什麼要塚姬？」貞爪介才。
「塚姬一族的能力有多麼誘人，難道你不知道？」柳眉有些得意忘形，眉宇間竟是止不住的笑意，「那可是比坐擁天下更值得開心的事，動嘴便可掌握一切生物的生死，這種能力誰人不想得？」
「可殺戮越重罪孽越深。」林烯蹙起眉頭，對這個冥府真的有些隱隱不悅，「你們冥府難道不應該照人命運辦事嗎？隨意殺戮人間豈不是要亂了套？」
「亂套了才可以。」柳眉微瞇起眼，顯然覺得真是這樣才最好。
林烯看著她的神情，雖然柳眉沒有多說什麼，但從這句話林烯可以斷定，此時肯定與冥府無關。
冥府與天齊平，時日已久，每任冥王都盡職盡守按照命運批判生死抉擇，斷然不會想要人間亂套。
這樣的殺戮，只有心存惡念之人才會做得出。
「林烯，把塚姬推到火海裡，等她一死，木熠辰自然安全。否則——嘿嘿。」
圍繞木熠辰的火焰在瞬間更為猛烈，空氣中的焦味逐漸明顯，林烯心一顫，帶上了焦急。
「不——」
眼前白光一閃，林烯就看到木熠辰身上標出的血跡，柳眉一刀射入，刀柄沒入木熠辰的身軀，貫穿而去，「叮」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血的味道在空氣裡蔓延出來。
林烯驚慌失措，下意識的要衝過去，可火焰猛竄，燃燒的更加劇烈了。
「地獄冥火遇血甚焰，他的血流乾後身軀就沒用了，靈魂將被永遠捆在軀體裡枉死。」外頭傳來木若葉大吼的聲音，「小烯，別磨蹭了，快做決定。」
如果這話是柳眉說的，那麼林烯不一定會相信，可木若葉不會騙她。低眸垂目在嬌小的人兒身上，林烯微頓，手上力道加重，是塚姬朝前邁開了步伐。
「塚姬。」
她輕聲呼喚，卻沒有得到回音。
站在火堆前，林烯被地獄冥火的冰寒凍得渾身發抖，明明是火焰卻帶著錐心的寒霜，塚姬身上的冰霜越來越多，多的要壓垮那具小小的身軀。
即便到了這一步，林烯還是有所猶豫。
塚姬卻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微動，漆黑的表面泛起了白色的霧氣。
「林烯，聽得到我說話嗎？」
林烯發愣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她四下張望，聲音並不是柳眉發出的。
「是我，塚姬。」
「塚——」
「別說話，我是通過念力與你交流，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
見林烯不再言語，塚姬的聲音繼續傳了進來。
「首先，這裡並沒有言咒的咒印，所以柳眉撒了謊，我想目的除了要我死，連你們都不會放過，所以才會誘你進來。但這地獄冥火卻是真的，且不管是不是冥府做的，那也和他們脫不了關係。其次，外面的三個人是黑影煞，都是死士，極難殺死，所以木若姐弟不可能進來幫助你。你要救木熠辰
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林烯在心裡問道，塚姬說的這些她都不知道，卻也清楚有第三方人在借刀殺人。
「我進去之後，這冥火會劈出一條道。屆時，我會用定身咒暫時封住柳眉的行動，柳眉一旦失去行動能力，黑影煞肯定會發現，所以我們只能利用這裡的一段空隙，時間不多，你要聽清楚。」
「當你看到火焰分離後就拿出靈盒，我會告訴你咒語，你將他的靈魂吸入盒中，我會把他的軀體扔出去，等待七日之後，他便可復活。這些你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林烯不知道塚姬原來還有這曾打算，只是這樣說得簡單，風險卻很大，「你會有事嗎？」
她是真的很擔心地獄冥火，自己身上什麼白霜也沒有，可塚姬的卻如此之多，足以可見就算沒有入火海，她的傷害已經足夠大了。
可是耳邊再也沒有她的聲音傳來。
「塚姬！」
林烯想要伸手抓取，還是慢了一步，塚姬嬌小卻傲然的姿態一步步走進火海，身形微顫，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但她還是穩了穩步伐，繼續朝前走。
在觸及到冥火的那一刻，林烯腦海裡聽到一聲慘烈的尖叫，隨即被死死的忍住，只有一陣陣的悶吭聲。
她雙手顫抖，心裡承受著極大的煎熬。
一方面是她摯愛之人，一方面卻是萍水相逢願意為她犧牲的孩子。
每一邊她都不想放棄。
可自古魚和熊抓不可兼得，總要做出一個決定的。
當火海分離，柳眉被定格的那一刻，林烯快速的拿起靈盒，打開蓋子。
七彩斑斕的光輝照耀大地，如同彩虹的美艷，讓人移不開眼睛。
嘴裡默念的是塚姬交給她的咒語，只見漆黑色的一道弧線從木熠辰體內被逐漸吸收到靈盒中。
待黑影消退，靈盒自動關上了。
木熠辰的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隨即林烯也覺得自己腳下騰空，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最初站腳的地方，身邊是木熠辰的身體。
他閉著眼睛，表情安詳，一如往日。
不遠處木若姐弟依舊與黑影煞糾纏一起，不分上下，而那邊的柳眉已經開始掙扎，定身咒就要消失了。
「林烯，謝謝你的圍巾，這是我一生中第一份的禮物，還有，謝謝你救了我。最後，和木熠辰好好地活下去。你的命數，他一定會更改。」
「塚姬，你好樣的，既然想獨自送死，也別怪我不客氣！」
清醒的柳眉五爪伸長，如同獸爪風寒直露朝火海中的塚姬抓去，她表情從最初的呆滯轉為陰狠也不過眨眼的瞬間，已暴露了另一種性格。
塚姬卻微笑的張開了雙手，閉上眼睛，準備赴死。
那一刻，林烯腦海裡迴盪的是塚姬最後的聲音。
雙手一軟，靈盒落地，她再也不顧一切的往火海裡衝去。
塚姬，你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