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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亂浮生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08-15

    那大雨,絲毫沒有停歇之意,二月的夜晚,依然是涼意颼颼。

    「公子,雨更大了。」

    「公子,大鬍子還在樓下。」

    「公子,把外衣搭上吧,雨天,太涼了。」

    「公子……」

    「公子……」

    門輕輕打開,小侯爺雙眼微閉,仍然站立雨中,突然,雨住了。

    「自己不自在,卻擾得別人也不清淨,你這頑劣的性子,可是自小便有。」一聲輕歎響在耳畔,小侯爺睜開雙眼,側過頭,那雙眸子淡淡的望著自己,那人兒持手撐起雨傘站於身旁。

    「我這性子,在別人眼中是fang蕩不羈,在你的眼中,卻成了孩童頑劣,你該狠住心,讓我在這雨中站到天亮的。」

    「弦伊那丫頭一直在耳邊聒噪,不然,你便是倒在這裡,我也不會理睬半分。」

    「是嗎?」

    是嗎!未曾回答,無瑕公子手中雨傘掉落了,因為面前那人說完那話,竟徑直撲到了他的肩頭,那身子,如火般炙熱。

    「何苦來哉!」那頭無力的靠入肩頭,沁涼的二月大雨,讓小侯爺發起了高燒。

    「這麼大個人,居然淋雨淋到發燒。」手下沒閒著,弦伊將盆放在床邊,嘴上仍在埋怨:「公子,你該早點讓他進來的,現在不但進來了,還要整晚呆在這了。他這渾身濕漉漉的,可怎麼辦?」

    無瑕公子一怔,抬眼望向了弦伊。

    「別看我,除了公子,休想我再伺候任何人,再說了,他是男人,我不要幫他換。」

    無瑕公子為難的低頭看著面前之人,這一夜大雨定然不停,不換吧,必定令其病情加深,換吧……

    換吧……

    弦伊返身離開,無瑕公子雙手伸向那炙熱身軀,卻又頓住了,多年的深居簡出,令他總是孤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那雙手從不碰觸他人身體,就算同為男子,卻也令他為難萬分。臉上慢慢泛起紅暈,終長歎一聲,將小侯爺身子輕輕攬起,將濕衣脫下,雙眼卻側向一旁,不敢面對。

    那手如此輕柔拂過身體,小侯爺微睜雙眼,模糊的視線中,最為明顯的,是眉間的那粒淚型硃砂。腦海中,似乎也有那麼一粒硃砂,也有那麼一雙淡然的雙眸,在水波蕩漾中與自己兩兩相望,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那記憶,是在自己的哪一個角落裡的?

    「我叫無瑕!」

    我叫無瑕!

    我叫無瑕!

    小侯爺醒來了。

    頭疼欲裂,昨天喝了多少?似乎直到整張桌子都堆滿了酒壺,然後自己冒雨而出。

    這是哪?鼻間充斥著淡淡的花香,那種清香,令人精神一振。房間裡十分安靜,擺設裝飾均非常簡單,一方古琴架於琴架,筆墨紙硯端放於桌旁,四壁掛著幾幅畫,卻都是畫的桃花,形態各異,爭先鬥艷。

    自己最後來到的,似乎是冷香樓的東樓,那麼,這裡是——

    外窗開著,絲絲涼風從窗外吹入,小侯爺探頭向下,俯首而望,可不望便罷,這一望,便亂了浮生,擾了情緣,入了深夢,再難醒來。

    那漫天落英之中,一個粉妝玉琢般的人兒靜靜站立著,眉間鎖著深思,雙眸不知望向何處,一聲鳥鳴喚醒了那張容顏,纖長手指伸出,摘下花瓣,噙入口中,那桃瓣,卻與那雙唇同樣色彩,一片粉色映襯下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整個畫面,如同夢境所現,又豈是人間所有!那畫中之人,卻有著無盡的落寞,讓人看了,忍不住想去撫平那輕蹙的眉頭,想讓那嘴角勾起笑意,臉上綻現歡顏!

    「醒了?」身後弦伊推門而入,手中拿著一套衣服,道:「你的衣服已經洗好燙干了,我馬上去拿粥過來。」

    「謝謝姑娘。」

    「我叫秋弦伊,你呢?」

    「孟白炎!」小侯爺恭敬的一拱手:「孟白炎叨擾。」

    「你真是那個臉上刀疤亂貼的大鬍子?」弦伊仍然兀自不信的問道。

    小侯爺不禁笑意難掩:「弦伊姑娘好眼力。」

    「可不是我,是我們家公……小姐發現,告訴我的,她說,恩恩。」弦伊清了清嗓子,學著公子神情道:「那頑劣之徒,刀疤本是假的也就罷了,偏昨日貼左頰,今日貼右頰,讓人哭笑不得。」說完自己忍不住撲哧一聲先笑了起來。

    「你醒了!」門口一人淡淡然而來,經過身旁,未作停留,開口便道:「既然醒了,就自行離去吧,這裡實在不方便公子逗留。」

    「弦伊姑娘說,有清粥相送,姬姑娘如此大度,容白炎在此避雨,又何必小氣那區區一碗清粥呢。」小侯爺大大咧咧的端坐而下,一副耍無賴的模樣。

    弦伊不禁好笑,這大鬍子,跟別人說話尚可,偏就對了公子總是一副糾纏不清,死乞白賴的模樣,可惜,咱公子生性冷淡,可不是輕易便能糾纏的主。

    果然,無瑕公子雙眉一皺,走到桌旁坐下,自顧自的執筆畫起桃花,對面前之無賴者不理不睬,任他來來去去,連頭都不抬起一下。

    弦伊端來清粥,小侯爺將碗拿過,毫不客氣吃了起來,聽他在一旁聒噪,無瑕公子雙眸一抬,卻不料小侯爺人雖在喝粥,卻一雙眼緊盯著自己,一直未曾移開過。

    那雙眸一動,繼而垂下,仍然去畫桃花,卻在筆尖落下之時,亂了半分。

    「昨晚幸得姑娘收留,不但施以湯藥,還贈以衣穿,不知昨晚是何人為白炎換下濕衣悉心照顧,白炎要當面一謝。」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小侯爺彬彬有禮道。

    「嗒——」一滴濃墨從筆尖滴下,霎時暈開,將好好的一副畫濺上了瑕疵。

    弦伊心中暗道不好,這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公子面皮薄,性子雖然淡然,但骨子裡卻倔強得很,昨晚上要不是這傢伙燒得實在厲害,又怕找人招惹了麻煩,公子是打死都不會動手幫他換衣餵藥的,卻偏偏這不知死活的,還拿著這個說話。

    「那門口賣大餅的老漢,昨晚上來送宵夜,正好你渾身濕漉漉,便讓他動手為你更衣,要謝,出門右轉,那個一臉麻子,皺紋滿面的老漢便是。」無瑕公子口中輕語,毫不客氣。

    弦伊一愣,沒想到公子損人也是這般厲害,回頭偷看孟白炎,卻見他似乎沒有聽見那話,反而拉起衣袖,放到鼻間一嗅,笑道:「淡淡的花香,與姑娘身上散發一樣,那門口賣大餅的老漢,莫不是眉間也有那醉人的一點硃砂!」

    筆尖再次頓住,無瑕公子手中之筆「啪——」的一聲拍在桌上,面前那可惡的小侯爺早已經伸手抓起疊放一旁的衣衫翩然而去,笑聲遠遠飄來:「白炎謝姑娘,明日定再次來訪!」

    弦伊偷偷的吐了吐舌,躡手躡腳的走出門去,這孟白炎,居然能讓無瑕公子動怒,真真世上難得,正如公子所說,頑劣,太頑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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