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恨別離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1-07
白炎,你聽見無瑕在叫你嗎?無瑕不走了,再也不走了,無瑕要跟你在一起,你等著我,等著我……
可是為什麼,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淚水宣洩而下,想到他身邊去,想抓著他的手,想將他摟在懷裡,可是,連支撐自己站起來的力量都已經失去了!
「白炎——白炎——」
那呼喚聲聲泣血,胸口好痛,不能呼吸了,誰能幫我站起來,誰能幫我……
武飛雲緩緩走到小侯爺面前,丟掉手中長弓,然後轉頭去看跌倒在地,無力爬起的無瑕。
冷酷無情的冷公子,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心碎心傷到如此地步,我倒要看看,他給你的這份情,究竟有多麼刻骨銘心!腳步慢慢朝著無瑕走去,然後蹲下,手中用力捏住那光滑細膩的下巴,將那人兒狠狠拉向自己。
無瑕仰著頭,卻不去看面前那人,而是透過他的肩膀,拚命去望他的身後,他的雙手狠狠揪住了武飛雲的手臂,然後拚命掙扎著想站起來。
武飛雲臉上帶著近乎殘忍的笑意,他將唇緩緩湊到了無瑕耳邊,輕聲道:「你想到他的身邊去?我就偏不讓你過去,你不是很厲害嗎?你的力量去了哪了?」
無瑕大聲喘息著,額間冷汗涔涔而下,武飛雲低下頭,見他臉色煞白,嘴唇發青,不禁眉頭一皺。
「你給我放開他——」一道寒光直刺而來,鄭澈軒怒吼著衝向了武飛雲,武飛雲撒手退開,無瑕頓時撲倒在地。
「無瑕!放鬆下來,看著我,看著我,呼吸!別憋壞了自己,呼吸——」鄭澈軒將無瑕摟入懷中,從身上掏出藥丸放入了他的口中,無瑕沒有說話,只是一雙淚眼直直望著倒在遠處的那個人。
鄭澈軒心頭一動,驟然回身去望撐起身子的京天,京天微微一點頭。
那麼,那個倒下的人……是孟白炎?!
鄭澈軒將無瑕攔腰抱起,無瑕拚命的揪住他的手臂!
「讓我過去,讓我到他那兒去……」
南宮熱河一躍下馬,看著那倒在地上的人,腦中轟然一響。
「小侯爺——」狂奔到小侯爺身旁,見他雙眸緊閉,胸口匍著一個人,扳起一看,瓔珞嘴角滲血,已經沒了氣息,南宮熱河雙眼頓時充血,大喝一聲,抓起地上長劍直撲武飛雲而去。
武飛雲閃身躲避,勾起地上長弓,翻身間一道利箭直向鄭澈軒而去,京天飛身而起,擋開那箭,道:「太子,帶著公子走——」
不,不,我不走!
無瑕無聲的搖著頭,雙手拚命的伸出,想要到那個人身邊去,可是,夠不著!他的倒下,已經讓自己喪失了所有的力量!
白炎!你起來啊!你起來——
武飛雲拚命抵擋著南宮熱河的攻擊,南宮熱河已經陷入了一種狂亂之中,那長劍帶著一種不顧一切,讓人難以招架。
武飛雲突然飛身向後,南宮熱河與京天直追而去,但馬上,他倆便退了出來,因為,再次出現的武飛雲身後跟著密密麻麻的羽林軍。
「太子殿下,束手就擒吧。」武飛雲嘴角含著冷笑。
鄭澈軒懷抱無瑕坐於馬背,口中亦然冷冷:「大不了魚死網破。」他的身後,漸漸出現了人影,那是,前來接應的鄭國人馬。
「太子殿下是聰明人,這是我大晉的地界,你的人再怎樣,都多不過我手中的羽林軍。」
「如果,加上我呢!」一聲冷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莫寒坐在絕影背上,身後跟隨著戎裝佩甲的將士。
「莫將軍,莫非你也要攪進這潭渾水中?」
莫寒卻眉頭一挑,望著對面的無瑕微微一笑:「小侯爺要護的那人,便是我莫寒要護的人,飛雲少爺,莫寒手下都是征戰沙場的將士,嗜血嗜殺,不比那些成天巡視皇城的庸庸之輩,飛雲少爺可要一試?就怕我這手下殺得興起,看花了眼,殺了不該殺的人!」說完那話,莫寒直直挺了身子,細長的鳳眼帶著一絲危險的光芒,緊緊盯著武飛雲。
「好!」武飛雲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侯爺,冷冷一笑,道:「我便賣了莫將軍這個面子,太子殿下,飛雲恕不遠送。」他是聰明人,知道莫寒帶著的,都是曾隨他出生入死的鐵血將士,一旦動起手來,自己根本無勝算可能。
鄭澈軒將韁繩一緊,勒馬回轉,道:「謝莫將軍相送。」說完一聲大喝,帶著手下疾馳而去。無瑕雙手一緊,回眸去望,朦朧淚眼中,那個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身子被緊縛,幾掙不脫,眼睜睜看著白炎淡出視線,無瑕心頭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仰面跌入了鄭澈軒懷中,鄭澈軒只是將懷抱緊扣,絲毫不頓,直奔龍甲關而去。
莫寒令人讓開一條道來,向著武飛雲拱手一笑,道:「莫寒送飛雲少爺!」
武飛雲鼻間一聲冷哼,帶著人馬疾馳而去。
看他們身影沒入夜色,莫寒臉色一變,全然沒了那鎮定自若之貌,飛身下馬,直撲小侯爺而去。
「他怎麼樣?」
南宮熱河扶起小侯爺,一探鼻息,道:「氣若游絲,可如何是好。」
莫寒拉開小侯爺胸口,見一道貫穿的箭傷絞得胸口血肉模糊,但流血不多,然後,南宮熱河發現了小侯爺身後的那一刀,那一刀從身後腰間插入,從腹部刺出,在倒下之時因那衝撞而劍柄入肉。
「何叔快來。」莫寒大呼,何仲急急而來,一見那傷口,頓時大呼不妙。
「傷口還在出血,若刀不拔出來,勢必血流不止,可是,如果現在拔刀,我手頭無止血的用具,也是毫無辦法。」
眼見小侯爺氣息越來越弱,南宮熱河心急如焚,正不知所措間,突又聽滾滾馬蹄聲,幾人俱是一驚,只道是武飛雲去而復返,那小侯爺此命當真就此斷送,卻不料來人中有一人高聲道:「我是白澤,可是莫將軍部屬。」
一聽那話,莫寒揚聲道:「是。」
「炎兒何在?」隨著一聲焦急的呼喚,白歌月衝過人群,到了幾人跟前。
一見兒子胸口血肉模糊,腹部刀刃刺穿,白歌月腳步一晃,幾欲跌倒。
「我拚命趕路,就怕到了東都看不到我的炎兒,沒想到……沒想到……依然還是來遲了。」伸手攬住小侯爺的身子,白歌月淚如雨下:「娘來了,兒子,娘來遲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娘,炎兒,炎兒……」那哭聲揪痛了所有人的心,大家都不忍的別過了頭去。
人群中一道素潔身子奔來,一見那情形,奚昊眸中一沉,揚聲叫道:「雪蕊,拿我的藥箱來。」
南宮熱河一聽那聲音,抬頭一看,頓時欣喜的大叫道:「奚昊公子?!小侯爺有救了,太好了,太好了。」說完撲倒小侯爺身旁,對白歌月道:「夫人,讓奚昊公子看看小侯爺,他定能夠救回小侯爺的命。」
白歌月一聽,抬起淚眼望向奚昊,奚昊蹲下身,接過雪蕊手中藥箱,道:「諸位之中,何人懂得此道?」
「我!」何仲站出身來。
「還有我!」緊隨而來的南宮陌疾步走上了前。
「好,拿東西鋪在地面,讓人打亮火把,煩兩位大叔給奚昊打下手,奚昊要以金針封穴,然後將傷口縫合。」
「好!」
那小小藥箱打開,見裡面竟一應俱全,何仲不禁歎道:「一見公子這小箱,便知是醫術不凡之人了。」
奚昊垂眸拿出金針,道:「不才,奚昊是神醫鬼谷子的孫子,所以略通此道,小侯爺這次能不能度過此劫,只能看他自己造化了。」口中輕語,手中絲毫不停,讓南宮將小侯爺衣衫挑開,露出那傷口,白歌月卻突然站起身,對莫寒道:「夜涼風大,請將軍令人圍城人牆,遮擋秋風。」莫寒見她突然有此一說,心中不解,卻還是喚了部屬手手相挽,背對中間,圍城一圈人牆,擋住了除圈內幾人之外其他所有人的視線。
金針入穴,奚昊讓南宮白澤將小侯爺身子豎起,對莫寒道:「請將軍拔劍。」
莫寒走到小侯爺身後,一手抓住劍柄,一手去扶小侯爺的後頸,抬眼間卻見一道七星連珠胎記在搖曳風中的火光下赫然躍入了眼簾。
這奇特的胎記自己與何叔曾經見過,莫非……
莫寒抬眼去望白歌月,見她正一動不動望著自己,心頭瞬間明白了她剛才為何讓人圍了此處。
「拔劍!」奚昊口中輕呼,莫寒一聲大喝,利劍帶著一抹血痕,從那個身子直抽而出。
雖然金針封穴,那傷口在劍拔出之時仍然湧出了一股鮮血。
「兩位幫忙摁住傷口,奚昊要縫針了。」
那手中針線飛馳,穿插,打結,絲毫不頓,何仲和南宮陌都曾是隨戰沙場之人,手中處理過的傷口無數,可今日一見這少年公子的手中功夫,都不禁自愧不如。
「雪蕊,拿還陽丹,放在小侯爺舌下。」
「是!」雪蕊應著,從一個小錦盒中拿出了一顆通體血紅的丹藥,輕輕捏開小侯爺嘴角,將丹藥塞在了他的舌下。
「公子,這是為何?」何仲不解的問道。
奚昊微微一笑,道:「很多藥,舌下吸收見效快於其他,小侯爺胸口這一箭幸好偏離了心臟,否則,就算大羅神仙,也難救他性命了。」
南宮熱河聽後不禁神色黯然,道:「不是射偏了,是因為,瓔珞姑娘擋了入箭的那一剎,那箭從她胸口貫穿而出的時候,偏離了方向……」
白歌月心頭一顫,沉聲道:「何人射出此箭?」
「定是那武飛雲!」
白歌月低頭沉凝間,見奚昊手中已經停下,到了兒子身邊一看,雖然臉色煞白,但是,氣息亦然平穩了下來,白歌月長吁一口氣,心頭恐懼卻沒有退卻一分,反而如排山倒海般洶湧襲來。不敢想像,如果自己不是巧遇這奚昊公子,如果不是奚昊與炎兒正好認識,那今日,自己便連兒子最後一面都已經見不到,思及此,竟雙膝一屈,向著奚昊一拜。奚昊見她突然拜下,心頭一驚,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道:「夫人要折煞奚昊了。」
「我白歌月定不忘此恩。」說完卻對莫寒道:「莫將軍,我現在要馬上入宮,將軍可否隨我同行。」
莫寒躬身抱拳道:「是!」
白歌月回身對南宮陌道:「你帶著奚昊公子隨河兒一同回小侯爺府邸,一切,待我從宮裡回來再說。」
南宮陌當然知道夫人所言為何,小侯爺身負重傷,命懸一線,他剛才就恨不得扒了自己兒子那皮,夫人定是知道自己心思,所以才事先叮囑,口中一聲長歎,南宮陌回身去望兒子,見他髮髻凌亂,滿臉疲憊,頰邊鮮血濺染,亦然傷痕纍纍,也是全力一拼之態,只好口中喝道:「先送小侯爺回府,你的帳,先記下了,等夫人從宮裡回來,你再不如實道明緣由,我定打斷了你的腿!」
白歌月帶著莫寒匆匆離去,雖然此刻她更想守在兒子身邊,但是她知道,皇宮內現在定已在上演一齣好戲,若自己動作慢了半分,那麼這戲的結局就不得而知了。
無論如何,都要將這場爭鬥壓制下去,誰敢要我兒子的命,我便拉他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