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自古多情空餘恨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1-11-15
「太子妃,您慢點。」苔蘭緊追身後,手中拿著薄披風,聽侍衛來報太子已經回府,太子妃放下碗筷就往外跑,快要十一月的天氣,夜晚已經涼意颼颼,到了傍晚這會天氣突變,看樣子竟似要下雨一般,苔蘭心急要太子妃加上披風,竟沒發覺太子妃已經住了腳步,頓時迎頭撞上,嚇了一跳。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話畢卻不見太子妃訓斥,苔蘭抬眼一看,門口將士威立,太子正從馬上扶下一個人來。
「小心點,雲城的十月天可不比東都,入夜便涼,趕明我讓人給你做袍子,秋寒露重,你身子骨受不了。」
太子竟然如此溫柔的對著那人兒說話,苔蘭心頭猛的一跳,側目去望身旁的太子妃,見她臉色已經漸變,忙將披風給她一披,卻不料太子妃竟一使勁抖開她的手,那披風頓時落在了地上。
鄭澈軒抬起頭,見穆紫妍站在門內,披風委地,她卻只是怔怔而立,不禁眉頭一皺,上了前去,從地上撿起披風給她披上,口中道:「夜晚天寒了,自己當應會照料自己了。」
聽他口中說話,穆紫妍臉色微微一緩,抬眸道:「太子這次去了這麼久,總算回家了,用過晚膳了沒?也不早點通知,臣妾馬上令人去做。」
「不急,我這次帶了個人回來,他以後便住在西院,你跟侍女婆子們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許靠近西院的院子,無論是誰,都不能打擾到公子休息。」
穆紫妍雙手驀然一緊,一絲憤恨之色輾轉眼底,一瞬即逝。
「臣妾知道了。」
「你進屋吧,我親自帶他過去。」
穆紫妍抬眸去望那人兒,見他獨立風中,白衣飄飄,青絲飛揚,鄭婼歆口中所敘魅惑勾人之貌卻被一張金絲面具遮蓋,站在那裡靜默不語,見了自己竟也不來叩拜,心頭不禁就是一怒,但礙於太子在場,那火嚥不下,卻也發不得,只好輕聲應著站在了一旁。
鄭澈軒到了無瑕身旁柔聲道:「走吧,我帶你過去,等會我便通知冷二叔,讓弦伊過來。」
「嗯。」無瑕應著隨鄭澈軒入了門,他本不願住在太子府,無奈太子異常堅持,自己在鄭立足,還需太子大力扶持,是以答應先做試住,如果住的不開心,大可一走了之。但入門之時,見穆紫妍還在門邊佇立,知她定是當今太子妃,於是在經過之時,還是駐足微微一拱手,道:「無瑕見過太子妃。」
穆紫妍本以為他會擦肩而過,不料他竟還是向自己行了一禮,本不願搭理,卻礙於禮數,只好微微一點頭道:「公子有禮。」
鄭澈軒回過身來,見無瑕停步,正好一陣秋風掠過,無瑕身子不禁一顫,鄭澈軒竟伸手將他的手抓入手中,道:「涼了吧,走,去了房間我讓人生了暖爐,你好暖暖身子。」
無瑕見他伸手摀住自己的雙手,不禁一驚,縮手便道:「走吧。」
鄭澈軒微微一笑,抬步而去,無瑕臉色微紅,跟於身後,當兩人身子沒入西院院門,穆紫妍狠狠一咬牙道:「瞧見了嗎,竟在本宮面前便如此卿卿我我,難怪公主會來警示本宮,看樣子,她說的都是真的,一個男子,竟也這般不知羞恥,本宮要是壓不住他,將來指不定會恃寵而驕到何種地步。」
回頭見苔蘭在風中使勁嗅著鼻子,穆紫妍怒喝道:「在那做什麼呢。」
「奴婢只是覺得什麼好香,似乎是那公子身上發出來的。」
「下作的東西,定是弄了什麼香料在身上勾引太子,果然是個妖媚東西,拿了面具遮臉,弄得神神秘秘,我看就是欲擒故縱,氣死我了,還不跟本宮回去。」說完憤憤一甩袖,返身而去。
入了院子,見那院中竟種了一院的桃樹,無瑕不禁一楞。
鄭澈軒推開門,進屋點亮了燭火,回頭見他還站在院子中,笑道:「這些樹,移植過來已經三年了,去年才開始開花,等到了三月天,這院子必定芬芳滿園了。」
無瑕靜默不語,入了屋,道:「讓人喚了弦伊過來吧,太子一路勞碌,不必再忙前忙後了。」
「我先讓人將暖爐生起來,再讓膳房弄幾個清淡的菜來,你今天吃得太少了,晚上必定會餓,以後你想吃什麼,讓弦伊只管吩咐他們做。」
無瑕垂下眸,到了桌旁,伸手摘下了面具。
「無瑕!」
聽身後那人聲音生澀,無瑕低下頭道:「去喚弦伊過來吧,冷二叔和三叔那裡說我明天再去看他們,今天累了,想休息了。」
「好,我先去弄爐子。」
「太子——」
無瑕返過身,那人已經出了門去,身影瞬間便沒入了茫茫夜色,無瑕望著空蕩的小院,心底突然湧起了一種莫名的空虛感,這院子如此大,靜得可怕,無聲得令人茫然。
天空一道閃電,雷聲轟鳴,無瑕心頭一顫,抬眸去望那無盡夜空,雨點已經淅瀝打下,燭火被風吹得跳動不已,無瑕心頭突然泛起不安,雙手驟然緊握,不再去望那鋪天蓋地而落的大雨,身子在沁涼的空氣中漸漸冷去。
院門一聲輕響,鄭澈軒頂著大雨奔了進來。
「你這屋子地下我讓人弄了地坑火道,只是回來得突然,火道未曾生火,趕明我讓人將火生起來,整個房間就會暖和了。」說完將懷中一個半大暖爐放在了桌邊:「你先把身子暖一下,本來是明天才能到雲城,被你一路急趕,府裡的準備都沒弄好,明天我去將東西都采置好,突然變了天,褥子可能都薄了。」
見他一身被雨淋濕,無瑕眉頭一皺,道:「你趕緊去換了衣裳吧,要是涼了怎麼好。」
正說著,聽院門一人恭敬的道:「稟太子爺,您讓奴才去找的弦伊姑娘,冷二爺說,因為公子本是明日才到,所以前幾日冷三爺帶著弦伊姑娘去了蒲州,明日才回。」
「知道了,你下去吧。」鄭澈軒回身去望無瑕,道:「弦伊竟不在,你這一晚……」
「無妨,你去休息吧,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話音剛落,天空又是一陣轟鳴,鄭澈軒抬眼見無瑕臉色漸白,卻依然倔強的牴觸自己,不禁抬步向他走去。
「無瑕,讓我陪你吧。」
「不需要!」無瑕淡淡答著,伸手拿起一隻蠟燭,點亮,然後返身入了套閣之內。
套閣的門「啪——」的一聲關上了,門內燭火亮起,一盞,兩盞,直到整個房間的燭火都點亮,
無瑕站在燈火通明的房間之內,雙眼怔怔,思緒飄渺。
「嘩啦——」一道閃電撕裂了夜空,無瑕驟然回身,腦中突然充斥著一種淒然的叫聲,那留在記憶深處的恐懼排山倒海般襲來,當年的那個夜晚,小小的自己站在那隻大山貓面前,身子顫抖得根本停不住,那被閃電映亮的房間裡,一雙金色的瞳孔泛著危險的光芒,慢慢接近,自己往後退,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那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那頭山貓已經被餓了好幾天,而且,懷著小崽。自己永遠都忘不了它的叫聲,那種叫聲縈繞在自己的腦海中許多個夜晚無法散去,它要生存下去,自己也是!
當第二天那道門被打開,整個房間到處鮮血淋淋,散落地面的,都是被金絲絞裂的血肉,包括那山貓腹中的三個小崽。當屋外清新的空氣席捲整個房間,自己冷冷的跨出那道門,昂起頭,對冷秋之道:「你可願繼續追隨。」
冷秋之那雙冷漠的眼神中竟然閃過了一絲殘忍的欣喜,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率部歸順,可是,當自己回到房間,將身子浸入水池的那一剎,卻趴在池邊嘔得昏天黑地,從那時自己便知道,自己的這雙手,將來沾染的,便會是無數同類的鮮血。
鄭澈軒沒有離去,這樣的夜晚無瑕總是睡得不安的,他害怕這樣的雷雨天,這雷鳴閃電,會讓他噩夢連連。
穆紫妍站在門邊,呆呆的望著天空。
「你說,太子抱了暖爐去了西院?然後就一直沒出來了?」口中喃喃著,穆紫妍一臉哀怨。
「聽方侍衛說,太子讓他去冷二爺那裡找一個叫弦伊的姑娘,沒找著,他回了話後,太子便一直呆在那屋沒出來過。」
「竟剛回來,便在那屋不出來了,那小倌究竟有何魅力,能讓太子竟連一刻都不捨離開。苔蘭,若太子一直如此,本宮又該如何自處。」
「不會的太子妃,太子肯定就是圖一時新鮮,您跟太子幾年夫妻了,他可從不是貪圖聲色之人,上有皇上信任,下有百姓愛戴,怎可能如此荒唐,沉溺男色。」
「對,太子絕不會沉溺男色之中,所以,咱們定要想個法子將那小倌弄走,他走了,太子定便會抽身而出。」
「夜涼了,太子妃還是安寢了吧。」
穆紫妍仍然心有不甘的望了望長廊,依然空無一人,看樣子今晚上太子是不會回來了,只好長歎一聲返身而入,苔蘭將門輕輕磕上,阻了那一院的秋風。
寂靜的夜空被那「匡噹噹噹——」一串響聲打破,雪蕊一驚醒了過來,抬眼一看,床上居然空無一人,頓時大叫道:「來人,小侯爺不見——了……」那話的後半句被嚥回了口中,因為小侯爺正撐著身子站在桌前,那一串響聲卻是來自於掉在地上的銅鏡。
眾人都急急衝入了屋內,見小侯爺竟然醒來,且站在桌旁,都不禁一喜,道:「小侯爺醒了。」
白歌月身子一動便要上前,卻見小侯爺突然回身,一臉迷惘。
「為何,我的臉會變成這樣,我在哪?陳忠在哪?陳忠在哪?」
那句話,讓眾人的心都跌入了谷底!
明日預告:此恨綿綿無絕期:十年前的相遇,十年後的糾纏,那份讓人唏噓落淚的情感,卻因為中箭倒地時的那一撞擊,從腦海中全然抹去!那兩個人,是能夠為彼此付出生命至死不渝的戀人,卻因為命運的捉弄,再次擦肩!可是,被抹去記憶的只有一人,另一個人,卻依然苦苦掙扎在痛苦的深淵!
寶貝,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