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逢亂世 唯此情最濃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3-10
鄭澈軒跑得很快很急,他太渴望見到那人了,突然之間發生變故,父皇病倒,皇后阻撓,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這些事情一瞬間擺到了他的面前,他需要有個人來分擔這一切,而無瑕毫無疑問便是此人!
無瑕正坐在桌前寫著什麼,纖瘦的身子被裹得嚴實,他很無奈纏綿的這種保護,現在天氣日漸暖和,纏綿卻依然要他穿著厚衣,想到當初為了恢復容貌被纏綿禁足十日,無瑕還是妥協於了這種保護之下,十分配合纏綿所要求的一切。
白皙的臉上渲染著淡淡的紅暈,因為暖和,也因為身子的確好了許多,寇雲每日用藥調理,清除體內殘留毒素,小六子則每天變著法兒的弄好吃的,於是無瑕在那三人的照料下,竟胖了幾分,那種與世隔絕,又被濃濃關愛著的日子常讓他產生錯覺,似乎這天下已經太平,似乎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被大家寵著愛著的孩子!
小六子進門之後,站在門邊愣了半晌。
他其實是每日都候在院子中的,公子說,太子必定還會來,傅大人也必定會阻攔,有些話,他必須對太子說,所以,讓自己時刻注意門外動靜,如果太子來了,便讓他進來。
公子竟如此料事如神,這樣一個聰慧的人兒,卻又為何總要受到這般那般的折磨,所有人,似乎都想得到他,又似乎都想……毀了他!
鄭澈軒站在門口,靜靜望著那人兒。
無瑕太入神,竟沒有立時發覺門口站立之人,因傅樾言的守護,這院子現在相對起來變得很安全,蕭君莫這些日子收斂了許多,未曾前來騷擾,而身邊圍繞的,全是自己信任的人,是以無瑕的警惕也鬆了幾分。
見無瑕入神的模樣,鄭澈軒笑了笑,無瑕一驚,抬頭一看,忙起身道:「來了許久了麼?怎麼也不叫我。」
「看見你如此安靜,捨不得壞了這氣氛。」鄭澈軒走進門內,到了無瑕身邊,坐下。
「我知道你必定會來,只是沒想到你竟能沉住氣,到此刻才到。」無瑕也是一笑,坐了下來。
「你料事如神,定也知道我有多想你了。」
雙眸閃爍了一下,無瑕避開鄭澈軒望向了一旁。
「無瑕!」那人低低的嗓音帶著一種渴望,讓無瑕的心不自覺的亂了一下。
「太子!」
「嗯?」鄭澈軒不滿的拖著鼻音,伸手扣住了無瑕放在桌面的手指:「叫我什麼。」
「澈軒。」無瑕雙頰染暈,輕輕掙開雙手,站起了身:「現在外面局勢如何?」
聽他問起時局,鄭澈軒一瞬收起了嬉笑之色,也站了起來:「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動,京天傳回消息,蕭君莫各地勢力已經在暗囤糧草,大量購置武器,一直聽令於皇后娘娘的中軍大將軍董震正在趕回雲城,燕京也是調兵頻頻,大家都在等待時機,父皇病倒,皇后控制了長春殿,我連見父皇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聽完那話,無瑕卻突然說出了一句不搭邊的話來:「無瑕知道雲城還有一支十分隱秘的軍隊,直接聽命於皇上。」
「你是說虎賁?」
「對,那支軍隊的所有一切都是不公開的,沒人知道哪些人是隸屬於虎賁的,或許禁軍,或許就連太子你的手下都有這支隊伍中的人,他們都是由皇上直接調配,平時有可能存在於任何地方,身份神秘,實力神秘,皇上病了這麼久,各地勢力如此動盪,虎賁軍都沒有絲毫動靜,太子當知道這是為何了。」無瑕說完看了鄭澈軒一眼,鄭澈軒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
「是父皇!父皇在暗中觀察一切,他只是設了這個局,讓大家暴露實力!」
無瑕讚許的點了點頭,鄭澈軒看著他,然後輕歎一聲道:「無瑕,我在外面,竟還沒你想得透徹,難怪你讓小六子等著我,你是想讓我安心,不要自亂陣腳是嗎。」
「不是,無瑕知道太子有打算,有籌謀,只是,因為無瑕此刻不能在你身邊,跟你並肩而戰,覺得心頭不安,另外是想告訴你,安逸王爺,撐不了多久。」
「你做了什麼?」
無瑕微微一笑,十分淡然:「不過是借了錢給他籌備軍餉糧草而已。」
鄭澈軒一怔,沒有聽明白無瑕那話。
無瑕也不解釋,只是勾著唇角眨著明眸,然後一字一句道:「十日之內,我姬無瑕要蕭君莫在整個大鄭的錢莊全部垮掉。」
那渾身素潔的人兒在三月的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芒,黑色的長髮被細細織挽,梳了整齊的公子髻,整個人顯得更加纖瘦清秀。鄭澈軒站在他的面前,耳邊依然迴盪著那句話,十日之內,要擊垮蕭君莫在大鄭的所有錢莊!
「你的所有身家,莫非都已經……」鄭澈軒喉間有了一絲乾澀,無瑕手中財富何其龐大,更何況還有莫家的產業,若因此而毀於一旦,當真令人心痛。
「自然沒有,莫家的產業無瑕是不會動用的,莫二公子將那麼多人托付予無瑕,無瑕怎能讓他們顛沛流離,不過抽調了一些資金出來,只是,經此一役之後,無瑕自己手中生意定會一落千丈,大家,又得跟無瑕從頭來過了。」
依然淡淡的微笑,可是鄭澈軒卻知道那微笑背後所付出的犧牲,那麼多年積累的財富即將毀於一旦,這人卻這般淡定,這種胸襟,常人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無瑕!」鄭澈軒向著無瑕走去,然後伸出雙手,道:「這一役咱們都必須獨自面對,沒有你在身邊,我心頭實在不安,怕自己有何處考慮不周,又怕你在宮裡出事,這種煎熬,讓我快受不了了。無瑕,讓我抱抱你好不好,一下就好,無瑕!」
無瑕低下了頭去,他知道那人此刻的心情,驟然而來的一切定已經給了他太多的壓力,儲君之爭,所有矛頭都直直指向了他一人,現在的自己又不能在他身邊為他分擔,他必須一個人對抗所有覬覦皇位的敵人!
那身子在慢慢靠近,雙臂從身側環過,然後將那修長的身子抱入懷中,鄭澈軒將下巴輕磕在無瑕發間,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無瑕的臉貼著他的胸口,有些發愣。
「無瑕,你為我鄭澈軒所做的一切,我都銘刻於心,我答應你的事,也絕不反悔,待我登上了大鄭的皇位,我會不惜一切,助你復仇!」
心頭猛的一搐,垂在身側的雙手驟然之間緊握成拳,無瑕雙眼癡然,不知自己該望向何處。
復仇!復仇!
白炎!
無瑕的腳步已經停不下來了,我們該怎麼辦,我們之間的這份情又該怎麼辦!
如果有一天,無瑕揮軍伐晉,站在敵對陣營的那個人是你……
不敢想!
不敢想!!!
「小侯爺,小侯爺——」南宮熱河狠狠拉住那人手臂,道:「你究竟還在這裡做什麼?這大鄭就要打仗了,咱們現在不走還等什麼?」
小侯爺不去理會那人的吼叫,他細細梳理著赤霄的毛髮,那溫柔的觸摸,令赤霄不由自主的瞇上了眼睛。南宮熱河心急如焚,他不知道這主心裡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從前兩天在問鼎軒買醉醒來之後,他一個人在房間裡呆了很久,然後一副討人厭的模樣,嬉皮笑臉的跟自己插科打諢鬧了老半天,雖然他的臉上帶著笑意,可是,自己太明白這人的個性了,越是如此,便越讓人擔心,他究竟怎麼了?莫非,他想起了什麼?
「小侯爺,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南宮熱河試探性的湊過了頭去,小侯爺返過身,冷不丁的拿起梳理赤霄的梳子在南宮熱河的腦袋上一刮,笑道:「幹嘛,是不是你還欠著我十萬八千兩,準備賴賬來著?」
「我跟你說正經的!」南宮熱河不耐的撥開小侯爺的手,然後很認真的看著他,然只一會兒,便敗在了那人的裝瘋賣傻中,最終憤然道:「一句話,你到底走不走。」
小侯爺看著他,突然十分正經的斂起了笑意:「走!但不是現在。」
「大鄭要打仗了——」那人抓狂的吼叫著,來回踱著步子,氣憤得站不住:「你認為咱們這麼點人有實力攪在這大鄭皇權的爭鬥中嗎?」
「沒有!」小侯爺很老實的回答道:「我不管大鄭的江山落入誰人之手,也不管他們鬥個怎樣的你死我活,我只要那一個人好好的,我知道自己實力不足,但是,我會盡我所能,護他一人周全!誰若敢動他一分一毫,我孟白炎定會要那人百倍償還。」
「可你知道他是誰嗎?」吼完,南宮熱河突然頓住了,然後別過臉去,不敢面對那人。
小侯爺垂眸一笑,拍了拍赤霄的背,大聲道:「好馬兒,還是你最乖,不像有些人,憋得都要出毛病了,還是那副沒擔當的樣子。」
南宮熱河兩道目光刷刷射向了那人,憋屈得可憐。
這究竟是誰的錯!
我南宮熱河此生便栽在此主手上了!看著那人跟馬兒細細說話的模樣,南宮熱河終被磨得沒了脾氣,長歎一聲,無精打采的離開了院子。
城門的守軍增加了一倍,來往客商行人皆要接受盤查。
排著長龍的隊伍中有一男子,著一身水藍色長袍,外罩輕紗長衫,身材挺拔,一頭長髮隨意挽起,冷冷看人的鳳眸中帶著一種說不清的妖嬈感,手中牽著一匹雪白的獅子驄,站在熙攘的人群中,便如鶴立雞群一般引人注目,他的身旁站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子,明眸皓齒,明艷動人,渾身服飾華麗貴重,因人群擁擠而微微蹙起的眉頭帶著一絲不耐,手中也拉著一馬,那馬兒黑色的毛髮隨著身子的輕晃而蕩漾不定,兩人身後還跟著幾人,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男人和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男子,身後的馬車十分大,似乎裝了很重的物品,這一行人皆在等著入雲城,眼見天色漸漸暗淡,帶頭的那男子抬眼看了看四周,一雙鳳眸斂著深意,然後懶懶道:「容博,小心了馬車,裡面可都是貴重的瓷器,萬不可碰到了。」
容博聞言一點頭道:「少爺,小的知道了。」
回過頭,男子似不經意般望向了城樓,然後將城門兵力分佈牢牢記在了腦海裡!
小侯爺,應你的召喚,莫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