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生死一線 血順手中劍 文 / 柒鑰
更新時間:2012-04-18
滄田縣!
寂靜的夜空,兩道身影極速掠過,落入小院,無聲無息。
院子四周突然出現幾道黑影,攻勢凌厲,只一瞬,便與那兩人糾纏在了一起。
出鞘的利劍被其中一人迅速抵回,那人將手中小卷凌空一拋,另一人接住小卷另一端展開一抖,攻擊的黑影頓時都住了手。
院子中亮起了燈火,孟廣固踏出房間,見被包圍著的兩人端然而立,兩人手中,一副桃花圖赫然入眼,頓時一驚,沉聲道:「都退下。」
到了跟前,孟廣固細細看了看圖,忙拱手一揖,道:「在下孟廣固,兩位是?」
「冷二爺手中司馬逸,流螢!」
孟廣固聞言臉上一喜,將身子一退,道:「快進屋。」
進了屋子,將司馬逸和流螢讓到座上,孟廣固急急問道:「兩位如此深夜前來,可是公子有何諭示?」
司馬逸抱拳回禮,道:「孟大叔不必驚慌,公子無事,只是,公子說弓可能出了事,所以令我二人日夜兼程趕往東都,咱們在東都,果然沒有見到弓的蹤影,他的手下說,他已經失蹤了近半月了。」
孟廣固赫然起身,失聲道:「弓?!」
來回踱了兩步,孟廣固著急道:「弓如此穩重之人,怎會無所交代便離開?這不像他的性格。」
司馬逸與流螢對望了一眼,道:「我們打探到的線索,弓的失蹤,可能與大晉的無憂公主遇刺有關。」
「大晉的……公主?」孟廣固更是詫異,想了一會兒,突然驚呼道:「你們是說,那刺客,是弓?!」
大晉無憂公主和親途中遇刺身亡,這事皇上已經昭告天下,可是,那個刺客的身份卻從未明示,但弓又怎會去刺殺那大晉公主?這根本毫無道理,這應不是公子的命令,否則公子也不會不知道弓的下落了。
見孟廣固一臉疑惑,司馬逸長歎一聲,道:「我們掌握的消息,弓與那大晉公主……極有可能,是戀人!」
身子一晃,孟廣固向後一退,跌坐在了凳上。
怎麼會這樣!
當初公子為大晉的小侯爺陷入涇陽之亂,現在弓為了大晉的公主又不知所蹤,這是怎麼說的?怎會……都陷入了這般難堪的境地!
「可是有了弓的消息?否則你們怎會千里迢迢,從東都來到滄田?」
「我們讓人去打探過,無憂公主在氿武遇刺,刺客伏誅懸屍城門,前不久被人將屍首劫持,不知所蹤。」
「如果是咱們的人,定不會不互通消息,確定了那屍首是弓嗎?」縱然聽到那消息心頭震驚,孟廣固還是在那話中聽出了端倪。
司馬逸歎了一聲,道:「我們在東都小築聽到了小侯爺府內的人傳回的消息,那人說,『小侯爺說,屍首不是那人!』還說,『那人可能還沒死。』我們當時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是現在想來,當是弓還沒死,懸屍不是他,而前去劫屍首之人,極有可能就是大晉的小侯爺,孟白炎!」
孟廣固雙眼一閉,長歎了一聲。
這小侯爺,去年與公子出現在滄田之時,對公子的情意便已掩藏不住。他二人涓涓情深,站在一處,便如若畫中人兒一對,雖然那情難容世人,卻也讓旁人羨慕,可是,他們的身份……
沒想到,公子去了大鄭,他卻依然為了弓不惜犯險,這份恩義,又讓人如何承受。
「小侯爺從氿武直接到了涇陽,所以我們猜測,弓可能被帶到了涇陽,因而來到這裡找孟大叔,咱們要想辦法,將弓救出來。」
涇陽!
武相!
「好,此刻河道封鎖,夜渡是不能了,明日一早我便調集人手從河道入涇陽,如果弓真落在武相手中被關在涇陽,無論怎樣,咱們都要想辦法將他救出來!」
夜如刀!沁入人心!
無瑕踏出書房,鄭贇謙緊隨其後拉住了他的手臂。
「無瑕!」
無瑕微微一頓,沒有回頭:「我信你!」
指間一緊,鄭贇謙深鎖眉頭,道:「你我,非得走上這對立的兩端嗎?」
「你根本不屑權勢,贇謙,此時抽身,尚且未晚!」無瑕突然回身緊緊盯著那人,鄭贇謙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握住無瑕肩頭的雙手,無力的滑落了。
「你能嗎?在那麼多條性命為你而化為枯骨的今天,你能後退嗎?無瑕……」
不能!
這是我姬無瑕的悲哀,也是你鄭贇謙的悲哀!
「不要為我落淚,無瑕,這是我的宿命,就算知道結局,就算知道……我也不悔!」指腹撫過那驟然淚下的眉眼,鄭贇謙笑了:「你我何其相似,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原因,被推在驚濤駭浪之中,浮沉求生,我知道你希望我得到自由,可是無瑕,你有自己堅持的東西,我也有!所以,不要再為我擔心,將來也不要為我難過,那個人是我的母后,對我有生育生養之恩,無論她犯下了什麼錯,我都會一力承擔!我鄭贇謙,絕不後悔!」
馬蹄踏碎夜空,一抹棗紅色如電疾馳。
贇謙,我說過,只要我活著,我就要保你不死,我姬無瑕,也說到做到!
風呼嘯而過,無瑕壓抑著怦怦狂跳的心,策馬疾馳。
耳中有嗡嗡迴響,無瑕甩了甩有些暈沉的頭,再次輕喝,赤霄一聲長鳴,愈發迅疾。
「何人——」宮門的守衛揚起長矛喝道。
馬蹄在原地轉了一圈,無瑕拉住韁繩,揚聲道:「長春殿隨侍姬無瑕有事求見皇上,請代為啟奏。」
那兩守衛抬眼看了看無瑕,見他一身素潔,面覆金絲面具,確如傳聞中皇上的隨侍無瑕公子一般,不禁有了些猶豫。
長亭苑中兩度被禁的無瑕公子,金鑾殿上都敢於與皇上公然叫板,太子與燕王更是為他闖過宮門,倒的確是個不能得罪之人,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入宮門的時辰……
見那兩守衛為難之貌,無瑕道:「此時已過時辰,你們只是守衛,無瑕也不為難你們,煩你們去個人將傅大人叫來,無瑕在此等候。」
守衛聞言一喜,忙不迭道:「公子在此稍候,小人這就去找傅大人。」
傅樾言是禁軍首領,有他說話,今夜見到皇上的可能性便大了許多。見一個守衛入了門去,無瑕將頭一垂,伸手撫著赤霄,靜靜等待。
那守衛一路疾奔,在轉角處卻撞上了一支隊伍,抬頭一看,頓時嚇得兩腳發軟,跌跪在地。
「大膽奴才,竟敢驚擾娘娘鳳駕。」
見那守衛奔得著急,蕭皇后揚手制止了太監的話,下了鳳輦,到了守衛面前,道:「哪的守衛?」
「回……回娘娘,小人是……東華門外圍的守衛。」
蕭皇后眸中閃過一絲深意,聲色不動,道:「起來說話。」
那守衛抖抖索索爬起了身子,卻腳肚子一軟,又差點跌倒。
倒霉,怎今兒個盡遇上惹不起的主了!
「宮門當已經關閉了,何事如此著急,可是什麼人要入宮?」
「回娘娘,宮門口來了一位公子要覲見皇上,讓小人去尋傅大人。」
「何人?!」蕭皇后心頭一驚,口中一厲,那守衛一聽,嚇得「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一身白衣,金絲覆面,說是長春殿隨侍無瑕公子!」
是他!
眸中一寒,蕭皇后似漫不經心的向身後一瞟,道:「新月,去瞧瞧。」
隊伍中一個女子走出,低垂著頭,沒有回應,只微微一點頭,返身而去。那守衛悄悄抬眼瞄了一眼,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
「皇上已經睡下了,你回去,就告訴那公子,有事明日再來。」
「遵娘娘鳳諭。」
鳳輦離去,那守衛才敢抬起頭,拭去額頭冷汗,抖索著身子半晌才站起來。
無瑕見那守衛出了門,輕輕一拉韁繩,到了宮門前。守衛嚥了嚥口水,清了一下嗓子,躬身一揖,道:「傅大人說,皇上已經睡下了,請公子明日再來。」
無瑕一愣。
傅樾言當不會說這樣的話,就算皇上真的睡下了,他也會親自來見自己。
有人將守衛攔下了!
無瑕心底瞭然,卻無可奈何,抬眼看了看那重重疊疊的宮牆,輕喝一聲,拉馬回轉,馬蹄聲聲,漸漸隱入夜色。
一道身影在身後輕聲起落,幾道利器劃破夜空,直襲向馬背上的無瑕,無瑕飛身一躍,飄然而起,銀光掠過面門,卻又急速回轉,腳步在路邊樹枝上借力一點,無瑕身形如鳶,高高躍起。
來人動如鬼魅,只一瞬間,便已到了面前,一柄透著寒意的軟劍發出輕響,如銀蛇一般纏繞而上,手中金絲一滑,無瑕伸手絞住了那軟劍。
手臂皆是一麻,無瑕抬眼看了看面前之人,來人竟一身宮裝,且,是一女子。
是蕭皇后的人!
「新月!」無瑕口中低呼。
新月眸中一寒,秀氣的臉龐沒有任何波動,聲音冷得如九天寒冰:「奉主子命令,取首級!」
這便是蕭皇后身邊的第一殺手新月!如此年輕,卻滿手血腥,殺人如麻,聽聞她因自小便無痛覺,根本對身體受傷的疼痛毫無感知,是以殺人從不留情,前太子謀逆一案中,她一人手誅了六百八十餘人,令人聞其名色變,見其人膽顫心驚。
修長的眉頭微微挑起,金絲絞在軟劍上,發出了細微的摩擦聲,無瑕勾著唇角,淡然一笑:「好,便來看你,有沒有那本事取我項上人頭——」
烏雲閉月,那肅殺,席捲了一切!
明日預告:「無瑕,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對燕王如此重視……」鄭澈軒喃喃低語著。
那人兒微微一笑,卻漾著一絲苦澀。
「因為,他便像我,我不得自由,卻希望,他能夠自由。」雙眼迎著陽光望向窗外,帶著一種深深的渴望,無瑕低聲呢喃道:「心似浮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無拘無束,翱翔九天!」
剔透晶瑩,此人兒雖就在眼前,卻為何永遠觸之不及,便如水月鏡花,一碰,便碎裂了!